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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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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坐在床上。
他原本应该躺下的，因为他简直快要累死了，况且他的头还痛着，痛到就好像一闭上眼，他就可以立刻睡死过去。但是只要想到杨戬正在这处宅子的某间屋子里，他就无法安心闭上眼睛。
他强打精神，对着铁传甲说道：“今天的事，实在辛苦你了。”
铁传甲道：“少爷，你快躺下吧。虽然杨公子说这不是致命伤，但你的脸色实在差得要命。”
他又道：“依照杨公子的说法，少爷你是走了大运才捡回了一条命。下一次若再遇到这些神仙鬼怪，你千万不要再像这一次这样莽撞。”
李寻欢苦笑。这一路上杨戬在与他闲聊时发的几句牢骚想必定被铁传甲听了个清楚，现在竟来训起了他。
李寻欢道：“若能活下去，我当然是不想死的。只是当时的情势，实在很难说的明白。我也从来也没有过与神仙交手的经历，但下一次若再遇上，我应当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铁传甲道：“还有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
李寻欢道：“谁知道呢。在杨戬拿回法力以前，任何时间，想要杀了他的人都有可能找到我们。”
那大汉的浓眉忽然皱的很紧，道：“我担心我们护不住杨公子。”
李寻欢道：“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平安无事。”
铁传甲道：“我知道，杨公子对我也有着救命之恩，所以哪怕我为此丢了性命也绝无怨言。可是我只怕就算拿命填进去，也拦不住那些想要杀了他的人。”
李寻欢叹道：“因此才要想一个既不会让我们丢了性命，也能让他平安无事的办法。”
铁传甲道：“什么办法？”
李寻欢道：“我还在想。但我们的麻烦，恐怕还不止这些…”
那大汉抢着道：“你怕金钱帮还会有什么动作？”
李寻欢点点头道：“向松与荆无命来到了这镇子里，目的是为了找到我。我与杨戬已经在山中遇到了林仙儿，她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荆无命。很快，上官金虹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铁传甲不说话了，他的眉皱得更紧。
李寻欢道：“因此我养伤的这几日，你与阿飞一定要有一个人盯着院子的动静。”
铁传甲道：“为什么？”
李寻欢道：“因为我担心，杨戬会悄悄的一个人离开。”
铁传甲怔道：“一个人离开？他要去什么地方？”
李寻欢道：“不知道。”
铁传甲道：“可是杨公子当下没有法力在身，他若一个人离开，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他连自己都不放在心上，自寻死路又为什么做不出来。我原本不该干涉他的决定，可是我想要阻止他这样做。”
铁传甲的脸上挂起了笑意，道：“因为你爱上了他。我若是你，我一定也会想要拦住他。”
李寻欢略略苦笑。
铁传甲道：“我看杨公子在这一路上，与你说话时的态度好像亲昵了许多。”
他说的旁敲侧击，但李寻欢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寻欢道：“我…的确已经将我的心事告诉给了他听。”
铁传甲道：“他答应了你？”
李寻欢叹道：“不知道！先不说这些。你是不是已将杨戬安排在了西屋住下？”
铁传甲道：“是，西屋的客房已腾了出来，打扫干净了。”
李寻欢道：“他已住了进去？”
铁传甲道：“不错。我来到这里之前，杨公子还问我要一桶热水，似乎打算沐浴。”
李寻欢怔了一怔。他忽然想起杨戬是在什么样的境况下一个人下山找到他，又是怎样跟着铁传甲一路走回了这里。
他一想起这些，就忍不住苦笑。他道：“唉……我实在不该受这样重的伤。或许这一次我确实莽撞了一些，不然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却只能躺在床上…铁传甲，你去办你的事吧，不必守着我了。”
他停了一停，又道：“多烧些热水。”
水汽氤氲。
杨戬躺在一只木桶里。水面将肩膀恰好没过，整个五官好像也被这温热的水汽蒸的柔和了少许。
他的一只手臂从水中探了出来。杨戬盯在这只手臂上，眼睛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只手臂肌肉紧实，肌肤光洁如玉石，埋于其中的血脉骨肉蕴含着无上法力，哪怕没有三尖两刃刀在手，也是一件足以劈山断海的利器。
这是他自己的手臂。
可是这只手臂如今的力气恐怕只能够按死蚂蚁。
他的手臂已经变得不像他的手臂，他的心也有些变得不像他的心。
他算来算去怎么也没有算到李寻欢的心。倘若他能早些察觉这苗头的话，情势也许会变得比现在要好一些，也许他还能想些手段来阻止。
但是如今再想这些也已经迟了。
那只手在水中握成拳头，又在水面松开。他的眼睛凝视着空空如也的掌心。
他仍然记得很清楚，他仍然记得他是因为什么才失去了那些想要抓紧的东西。
为什么他依然没能控制自己，为什么他竟然会对李寻欢动了凡心。
他绝不该动心的！
——可是又有谁会真的不希望自己爱上的人也爱上自己。
杨戬长长吐出口气。他的目光挫败地垂落，手也砸入了水里。
溅起的水花在烛光中闪烁不定，就好像他此刻的神情。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门外，有个声音答道：“我好的差不多了。主人，我来到这里后，那铁传甲请我吃了一顿饱餐，我马上就没问题了。”
一个黑发黑袍的瘦高男人正蹲坐在屋外的地上。杨戬不许他进房里，于是他只好守在门边。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杨戬身上被李寻欢留下的痕迹仍未散尽。
杨戬道：“很好。”
哮天犬感慨道：“李公子他们可真是些好人。您那一次不许我和三首蛟提李公子的名字，我还以为他惹了什么麻烦让您发火了。没想到这一次咱们竟然被他救了。”
杨戬道：“嗯。”
他说的很简短，哮天犬却没有奇怪。因为杨戬一向是用这样的态度说话，从来也没有人能真正看透他的心思。
哮天犬仰头望着天边夜色，忽然又问道：“主人，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杨戬缓缓道：“我自有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