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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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南城很乱。
战争四起，民不聊生。边疆处处决堤，各国争着把南城大卸八块。
可这百姓倒也是波澜不惊。依旧上街吆喝，见谁也不忘打声招呼寒暄两句。一出门，便能碰上几个大姐在大街上鸡声鹅斗，也不怕人笑话。
也不知道是谁家小孩忘了看紧，拿着糖葫芦在街上东跑西跑，一会撞着这个，一会撞着那个，被撞的人也不客气，回头就冲着小孩破口大骂，碰上小孩家长，便又能生出一副对骂图。
在这乌烟瘴气的小城里，如此闲情雅致，倒也难得。
“听说了吗，边疆好像又有战役了。”
“是啊，可怜我宝贝儿子了，这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去参什么军啊。”
“这不还有程将军吗，这程将军倒也厉害。想当年，南城那是一派糊涂，这孩子才17岁，就打赢了那东国，那东国可不简单啊......”
程翊一下马车，便听见了这一副对话。本是夸自己，他却笑不起来。
当年的南城，实实在在是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那东国快打到中央了，那南玧帝竟还在白日宣淫，杯盘狼籍。程翊赶到南帝宫时，到正好撞见了一副春宫图，好生让他七窍生烟，但又敢怒不敢言，小脸憋着通红。最后还是他擅自主张，动用兵权，想了一支空城计，才把东国吓跑。
说是吓跑，可也就只有程翊知道，东国多年来一直没放弃吞并南城。要不是有他吊着一口气，南城早就销声匿迹了。可他也不知自己能撑多久了。他派出去的探子说，东国最近又招了一批高手，全都能以一敌百。
再看看南城，且不说能以一敌百，连个能打的都没有。看着倒是光鲜亮丽，可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虽说他再厉害，但终究不是神。
程翊闷闷的走在大街上，平时出门他都戴着面具，没什么人见过程将军的容颜。以至于大街上都在传，程将军怕不是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军府里倒是先不乐意了，他们第一眼见着将军，都快忘了自己是男儿身，私下里日日讨论说谁能嫁给将军是八辈子的福气，能文能武，长得还倾国倾城，还说见程翊就控制不住脸红。
季辰修也不止一次给程翊提过：“夜阑，要不你在府里也戴上面具吧，你这张脸真是祸害四方，那新招进来的统兵，见了你都离不开眼。”
“没大没小的，夜阑是你叫的？”程翊把玩着手里的兵器，“随他们去吧，谁让你没本事长得像我一样，吸引他们的眼球呢。”
夜阑是程翊的小名，除了几个熟悉的人，他都没说过，知道的人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他不喜欢别人唤他夜阑，简单来说，这个名字太私密了，可以说是程翊的乳名，他听着觉得不舒服，索性就不让人喊了。
季辰修跟了程翊16年，打小便和程翊一块长大。见到主子如此不要脸，他倒也是见惯不惯了。季辰修武功也了得，仅次于程翊。本该这几年都跟着打仗，可那南玧帝倒是不要脸，下了道旨，说以后一旦有战役发生，季辰修便得回南殿去保护皇帝，以免发生意外。
季辰修倒是越发讨厌这个皇帝了，几次三番让程翊把他赶下去。南玧帝虽说是一国之君，掌握的却是虚权，兵权都在程翊那，他也就只能发发旨意。
只是偏偏程翊答应了先帝，要好好照顾南玧帝。多年来，他一直谨遵先帝的遗愿，事事向着，如今却酿成大祸。
不知不觉走到程府了，他打算来程府找他父亲借钱。
程翊摘下面具，在府前看了会。一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一会免不了又一顿骂，程翊叹了口气。
“夫人，少爷回来了。”丫鬟在董声晚耳边轻声说道。
“阿阑回来了？快，扶我起来。”董声晚眉眼尽是温柔，踏着轻飘飘的脚步。
“你回来作甚，程家不欢迎你。一回来就找我借钱，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啊？”程兴尧大吼。
董声晚走到大院，便听见这父子俩又在吵，头疼了好一会。
“好了，吵什么吵什么。阿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一会又给他骂走了，看我赶不赶你出去。”董声晚指着程兴尧训道。
“母亲。”程翊笑着去搀扶董声晚，董声晚又瘦了，隔着衣衫，程夜阑都能摸到她的骨头，“好久没见了，您最近还头疼吗，我那边有个大夫……”
董声晚身子骨弱，当年程翊出生的时候大出血，便留下了隐疾，时不时会头疼。程兴尧当时可心疼，照顾了董声晚足足半年。程翊就可怜，出生过后爹妈就不管了。
“还是老样子，都习惯了。快让母亲看看，阿阑瘦了。”董声晚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眼眶红红的。
程兴尧看了可揪心，对着董声晚道：“你心疼他干什么，半年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和我提钱。”接着又对着程翊训道：“你那小皇帝还缺钱？天天美人美酒在旁，你堂堂一大将军回来找我借钱？我可受不起。”程兴尧往椅子上一坐，等程翊解释。
程翊扶着董声晚坐下，缓缓说道：“父亲，您也知道，东国近来压得紧。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了，我也不忍百姓受苦，不能再加税了，就是借些银票，改日定还你。也不多，就五万两银......”
“这还不多？程夜阑，你是不是把我当摇钱树了！啊？我这没这么多钱，程将军请回吧。”程兴尧听见说五万两，火气又上来了。
“你又吼。阿阑，别管你爹，我这有七万两，你先拿去用。”董声晚吩咐丫鬟拿来银票。
丫鬟把七万两银票装好。这七万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一个普通地主的身价满打满算也才十万两，董声晚倒是霸气，七万两说给就给。
“那夜阑就谢过母亲了，母亲放心，这钱夜阑一定会还。”程翊接过银票箱。
程兴尧见了也只能无奈，愤愤地对董声晚说：“我看，他就是让你给惯坏了！”
“我乐意便好，我的孩子我不惯着，留给谁惯？”董声晚看都没看一眼程兴尧。
“你......唉。”爱妻心切的程兴尧叹了口气，心里默念不能惹媳妇生气。
程翊看着二老斗嘴，觉着好笑，却又只能憋着，好生辛苦。
“那夜阑先告退了，边疆战况紧，得回去看看。等平息了，夜阑就来看您们，父亲母亲保重。”程翊赶着回军府，只能匆匆告退。
“这么快啊，路上小心些。”董声晚想着还能留下吃顿饭，结果这孩子这么快就走了。
“兔崽子，跑这么快......”程兴尧也是无可奈何。
程翊赶着回军府，离开府上有段时日了，他担心东国再来祸害，季辰修处理不好。虽说这南城不大，可程府离军府还需两日路程，他只好火急火燎赶回去。
说起来，这趟门出的也是麻烦，他不敢骑马，怕招摇。只好坐了几趟船，跟着马车过来了，路上颠簸，若不是程翊定力好，估摸着早就把胃都吐出来了。
这次回去也晚，到船点时早已入夜，程翊草草买了票，就跟着上船了。
他第一个上船，挑了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把箱子放在脚边。
不一会就有人上船了。
船上人少，大家互相不认识，路上很安静。
还是这会舒服些，他来的那会人多，船上什么人都有。哭闹的孩子，啰嗦的大姐，还有讲价的船客。那会就跟菜市场一般，程翊连跳船的心都有了。船上还会有一股发臭的味道，多半是有人受不住舟车劳顿，在船边吐起来的。
这会算上程翊人就四个。
程翊倒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船上有两名女子，一个穿着青色的衣服，带着面罩，像是女医。一个装着朴素，手里拿着一个篮子，兴许是回家探亲，进船时还对程翊笑了笑。
还有一个男子，穿着翩翩白衣，手里拿着一包药。说是医生，看着却又不像，这男子看上去就是一副柔弱的感觉，脸上带着一丝病气。倒像是个读书人。他低着头，程翊看不清长相，不过刚刚擦肩而过时看到侧脸，长的倒也清秀。
过了一站，那女医便下船了。
离下船还有些时辰，程翊枕着手眯了会。
可是，过了一会，程翊明显感到不对劲。
他们现在路过的是小林县。按道理来说，小林县这带有许多鸟林，现在这个时刻，不应该如此安静。程翊淡定下来，死死盯着窗外。他眼尖，倒还真让他看出了些马脚。不远处一颗松树后面露出剑尾，被烛光反射，很容易看出来。
“不对，若真是碰上人埋伏，为何此人如此清楚我的行踪。”程翊眯了眯眼睛。
从程府到军府远不止这一条路，程翊大可上一站下船，乘马车去军府。可此人却如此了解程翊的踪迹，怕不是在船上埋伏了人！程翊扫了一圈船身，目光定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是了，那名女子从上了船就一直盯着窗外。
那她怎敢孤身不带武器就上了船，想必篮子里藏着武器吧。
程翊快被自己蠢死了，他居然连这个都没观察到，倘若他刚刚睡死了过去，现在怕不是一具尸体了。
程翊身边又没带兵器，他只能先把船上的解决了。
他借由往书生那走去。
书生听见脚步，轻轻抬起双眸，疑惑的看了看程翊，书生的眸子清澈无暇，好似有万般星辰落下，落在程翊眼前。
程翊愣了，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会的时间。
他一个瞬步，出现在那女子面前，双眼透出冷冷的气息。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手争着往篮子里放，像是要拿什么东西。不过为时已晚，不过几秒，那女子的头便被程翊硬生生的扭了下来，断了气，霎时鲜血直流，女子眼中满是惊恐。
浑身戾气褪去，程翊想起书生还在，他怕书生留下什么阴影。惴惴不安的回过头，果不其然，书生吓得一动不敢动，面露呆滞，程翊却觉得这副面孔十分可爱。
窗外忽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伴随着剑拖着地面发出来的金属声，犹如暴风骤雨一般。
程翊心道不好，这少则也得有二十人，听脚步声不好对付，这还带着个小书生。
程翊胡乱翻了翻那女子的篮子，也就找到一把小匕首。
程翊倒是笑了：一把小匕首也敢来刺杀我，真是自信。
程翊提着箱子，拉着书生出了船，慌慌张张的对小书生说了一句：“晚点和你解释，我被人埋伏了。”
小书生听后稍微安心下来了，可他还是好怕眼前这个穿着蓝衣的人。他怕稍不留神，程翊把他手腕给捏碎。
但事实上，程翊抓他的手已经很轻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一碰就会倒的小书生，实在不忍心多用劲。
程翊拉着他踩上船檐。环视了一下周围，不过是二十来人，武功似乎不咋样，程翊还是能对付的。
也幸好对方没带箭，不然带着小书生可不好躲。
“喂，帮我拿一下？”程翊露出痞痞的笑，把箱子递给小书生。
小书生神情恍惚的接了过来。
程翊看着这手，心里一阵风拂过，痒痒的：啧，这手也是好看，白白净净的像块玉。
那些拿着剑的贼像是不讲理一般，见到程翊就往前扑，每一剑都是冲着程翊的命来的。程翊带着书生躲过了几个，发现这些人只冲他一个人来。便放开了小书生，独自迎战。
不过几招，就死了几个。程翊抽了个空瞄了眼小书生。
小书生早已害怕的不成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夜阑在喘气，他竟看出小书生在抖。
程翊到底是不忍心，也不恋战了。三两下就解决了一半，趁对方补了个空，抓着小书生的手，轻快的点了两下水面，跑了。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程翊把小书生放开了。
他没急着解释，他从腰里掏出一块牌子——刚刚打斗时从那些人衣里顺的。
程翊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只见牌子上刻着几个大字：
东国死士。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