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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爷好像要恋爱了 ...


  •   时不予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可能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或许是灯河月下,少年坚定地说着公道不迟,目光信任而又专注时,心弦便动了。

      又或许是被泼墨羞辱时,这人为他竟不惜冒险放火烧墨坊。十七年来几乎都是他护着别人,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前面。

      又或许是那年山中初遇,枫林、微风、斜阳和少年,一切都刚刚好。一个眼神,天地失色。

      一桩桩一件件,心早就乱了。

      那日在遥京城当中说的私奔,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某一刻他是真的当了真。

      红衣交织,风和日丽,足以忘了世间所有,天地间唯他一人。

      他想,私奔吧。
      什么也不管了,绕是死后下了地狱被父母斥责受百世炼狱之苦也值了。他曾经也是只快意的燕,七七身上有他着迷的一切,他也想飞。

      “这情爱什么的最是空谈,指尖一挥就断了,碰它作甚。”七七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时不予突然就惊醒了。

      这是为世不容见不得光的情,以困住飞鸟的枷锁为名的爱,幸好还没有铸成大错,一切都来得及。

      只是藏得那么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回过神来七七忙弯膝去摸那块被时不予摔下的玉,见它没有损伤才后怕的攥起紧紧按在胸口,他就知道时不予不会那么心狠,还能真把它摔了啊。

      时不予最心软了啊,连逼别人走都是用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招式,笨到家了。

      但他还是脱力般坐在地上,眼底发红,笑他:“这玉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东西,以后要留给我心爱厮守之人的,你若真摔了,我没个交代,只能将你掳去当媳妇了。”

      “对不起。”时不予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神色黯然,“可你说过……不谈情爱。”

      “你就会藏着不说,那日你若多问过一句,我便会告诉你那是我娘亲的故事。”七七慢慢扶着床沿站起,“如若是我,认定了那人,便会用最好的金蚕丝把情爱裹起来,就算拿最好的利剑也砍之不断,说什么莫强求,我不听也不认。”

      七七一步一步朝着时不予走近,把玉郑重其事小心翼翼塞进了时不予的手心里:“一颗白荧石换一枚传家玉,老大,你赚大了啊。”

      瞧着时不予呆愣但面色还算无异,七七轻笑一声,伸手将时不予搂到怀中,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背,轻言着一句句耳语:

      “别赶我走啊,我在你这安了家。”

      “天大地大,山川万物纵然再美我也不管,我要你亲自去看。”

      “时杦,别推开我。”
      ……

      七七比时不予高了小半个头,环在怀里刚好可以将唇放在他耳旁。湿润的气息吹到耳边,灼得时不予耳朵都烧起来,整个人恍若在云端飘浮,雀跃而又觉得不真切。

      “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七七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自他耳边响起。

      时不予的整个脸腾的就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整个人局促又懵怔。

      他们就这么抱着,抱了那么久?!

      时不予后知后觉想起来,挣扎开来,低着头小声说:“没有。”

      七七看着时不予这幅样子,眼底笑意加深。

      平日里伪装的那么好的个人,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偏偏在这种事上羞涩的紧,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年。

      时不予突然想起那晚的刺杀,不由自主紧张道:“那些人为何要刺杀你,莫不是北亓出了什么事?”

      既然俩人都说开了,那便直接了当的问个清楚,也好过自顾自担心猜测。

      七七眸子一暗,随即神色缓和揉了揉时不予的头:“我来解决,别担心。”

      ——————

      事态发展得很快,时不予搞了点小动作,果不其然赈灾的事就落在了他头上。

      其实也不全是时不予的手笔,赈灾事大,事情办的漂亮定然扬名受惠,但毕竟是灾祸,突发情况太多,但凡出现不可控的状况,找个顶罪之人也是必不可少。他们既然有这种想法,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要找这么个人挺简单,时不予被圣上打压,有治国大才却只点为探花,还压在大理寺当个小小大理寺丞。意思很明显,只要翻不出花,其他随便怎么着死生不计。

      这次派往的钦差大臣是户部一个叫陈治的大臣,时不予作为副使陪同前往。

      还有一个令时不予意想不到的人——顾宜山,作为军队协助前往。

      这俩人时不予都不熟,只能随机应变相处再看。

      “还有多久啊……我命快没了……小爷要吃凉糕。”慵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时不予正有气无力的抱怨着。

      时不予瘫在车里,斜靠在靠背上昏昏欲睡,手里拿着几本册子阅览,时饼给他扇着扇子。他体弱,本就不耐热,还要大热天赶去赈灾区,路也不好走,车马摇摇晃晃太受罪了。

      这声音传出,另一张车上的陈治和马上的顾宜山面上不显,想必是一片鄙夷吧,只觉小少爷娇生惯养吃不得苦。

      “我好累……我要死了。”时不予的声音仍断断续续传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抱怨有无不合适之处。

      车里,七七剥了颗葡萄放进时不予嘴里,晶莹剔透汁水饱满,后者正津津有味品味着,好吃到眼睛都眯起来了,哪有还有那副听起来要死了的模样。

      时不予是个挺想的开的人,纵然再心系灾情也急不得。首先是急也没什么用,该走的路还得走;其次他的情绪确实受不得太大起伏,川决明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心平气和,就差没把他耳朵割了带走天天叮嘱。

      七七擦干净手,抬手覆在时不予眼上方,温言道:“快到了,休息会,仔细伤了眼。”

      略带细茧的手掌挠得时不予一眨睫毛便痒的不行,想笑又不敢出声,只得把书册往桌案上一扣,顺势靠与七七腿上。

      时饼见状睁大了眼,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怎么不扇了?”时不予懒洋洋问,又调大音量对着外面抱怨:“我不行了……命给热没了。”

      “大人,您靠他干嘛!来,靠我。”时饼急了,拉着时不予就要往自己身上拽。

      可还没等他出手,便被七七一把拍了回去,冷眼挑眉望着他。

      “啊?靠谁是不是靠,你这小身板我舍不得,乖啊,一边待着去。”时不予转了个身,斜靠闭起眼,眉宇间隐有倦色,看起来是累极了。

      时饼也不好说什么,心里还有点美滋滋,毕竟时不予居然那么心疼他,可等他看清七七眼底的挪喻和挑衅时,心底的火一下就窜上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妖精迷惑了男人的正室,毫无回手之力,这车里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他刚要掀开帘出去,便被叫停了:“等等。”

      他还以为七七良心发现要给他个解释,不料那货只冷冷吐出四个字:“扇子留下。”

      可去你大爷的狗东西吧!

      他把扇子狠狠往七七另一只抻开的腿上一拍,气呼呼出去了。

      “这么热天不在里面待着出来搞啥子哦?”车夫笑呵呵跟他打招呼。

      时饼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蹲在他旁边,有气无力道:“出来喘口气。”

      “老大你看,他拿扇子拍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七七不满略带委屈的声音自里面传出,刚好够时饼听见。

      时饼:“???!!!”好不要脸!这小妖精可别被他逮到把柄!

      也不知是不是时不予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怕他真死在里面了,当他第七次抱怨时,一只手不轻不重叩响了窗沿。

      时不予一下就惊醒了,睡眼惺忪坐起整理了下衣领,慢悠悠拨开帘子。

      只见伸出一只硬朗麦色的手,将手里灌得满满的水袋递给他,没做过多解释。

      时不予愣了一下,下意识接了过去,当他看清楚是谁时,又是惊掉了下巴——是顾宜山。

      他自认和顾宜山没什么交集,唯有那次在街头瞧见过一次,所以在看到他绷着张脸给自己送水时,才会格外震惊。

      难道真是自己嚎得太真了,别人都听不下去了?

      反应过来的时不予又往外掀了掀帘子,对他喊了声:“多谢。”该有的礼节得有。

      顾宜山骑着马往前头走了,没说话,摆了摆手。

      时不予盯着手里这个装满了连晃一晃都没什么水声的水袋,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和动机,发现一无所获。

      但当他倏然反应过来,身后那人半天没有动作声响时,脑子里闪过一排排:要完要完要完要完蛋了……

      他缓缓回头,扭转间好似听见了自己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只见七七脸上并无什么反应时才放下心。

      也是,就送个水而已,不至于,自己跟顾宜山也不熟。

      时不予还是高估了他。

      七七面色平和,缓缓收出手勾勾手指,示意时不予将水袋交给他。

      下一秒只见他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掀开帘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水袋往路边草里用力一抛,满意的拍了拍手,速度之快连时不予都差点没看清。

      时不予:“……”
      他怎么就忘了七七那睚眦必报的臭脾气。

      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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