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与灭世主都是我？》叶芊珞

2、002

　　纷飞的大雪，掩盖了路上的血迹。

　　石默涵在颠簸中醒来，飞雪挂进眼睛里激出了生理泪水，他感觉自己被一个力大无比的人拽着一条腿，拖行着向前，地面的积雪起到了保护的作用，没让他的后背皮开肉绽。

　　他恍惚的抬起头，勉强能看到那人被鲜血染红的后背，衣服上绣着精美的花纹，石默涵第一次见到这种衣料的时候，还惊叹过绣工精美。

　　他是被楚大哥救了吗？

　　石默涵张开嘴，嗓子火辣辣的疼，艰难的喊着：“楚大哥，是你吗？”

　　声音很微弱，但在寂静的山林里足够让前面的人听清楚。

　　但是前面的人没有反应，依旧拽着石默涵的腿往前走，石默涵的腿不知道被拽了多长时间，酸疼难忍，整个胯都要被拽散架了，他又叫了两声，但是楚荣依旧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这时候，石默涵才发现不对劲，楚大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在他家养伤的那段时间一直有帮他照料家里的活儿，别看是个男人，却心细如发，知冷知热的，平时他手指被木刺刮伤楚大哥都能一眼发现，关心不已，如今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会拖着自己一条腿走？

　　石默涵不再叫了，甚至紧张起来，刚刚经历过差点被夜鬼活吃的恐惧，如今又发现楚荣情况诡异，他更是不敢出声刺激。

　　雪还在不停的下，仿佛要掩埋掉世间所有的肮脏，掩盖这一夜的人间惨剧。

　　石默涵摸上自己受伤的肩头，又查看了自己的右胳膊，伤口已经不再疼痛，胳膊也莫名其妙接上了，他心里惊骇，虽然当时很混乱，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胳膊确确实实是被鬼族拧断了，那样的伤口绝对不是昏迷一场就能完全治愈的，还有他的肩膀，缺了两大块肉，动脉血管肯定破了，他没失血而死简直是奇迹，他摸了摸伤口，那里甚至都开始愈合了。

　　最神奇的，他被鬼族咬了，却没有被毒死，也没有变成怪物！！！

　　石默涵茫然。

　　突然，石默涵被楚荣甩到了前面，撞在树干上，咕噜噜的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石默涵已经没有力气惨叫，趴在地上抽-动了两下，呼吸痛苦的看向楚荣。

　　楚荣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凝固在脸上，头发散乱，发尾也沾着血迹，雪落上去被热气融化后，顺着发丝划到发尾，与干掉的血浆混合，落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花，红白相应，又美又煞。

　　石默涵被楚荣盯着，感觉到极度的危险，他忍不住往后缩，死死的咬着唇，那是一种面对野兽才会出现的紧绷感，石默涵在楚荣身上感觉不到一点人的气息。

　　还是这个人，还是这张脸，还是这双桃花迷人的眼睛，里面却没有熟悉的浩然正气，只有饥饿贪婪的骇人食欲。

　　楚荣突然向石默涵走来，每一步都深深踩入雪里，散乱的发丝间，他伸出舌舔了下干燥的唇，饥饿的咽了咽口水。

　　石默涵好像都能听到他肚子打鼓的声音了。

　　他脸色惨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楚荣在他身上寻找，很快就发现楚荣脖子上，靠近喉管的位置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模糊的伤口内甚至可以看到惨白的颈椎骨，这样的伤口人根本就死翘翘了，可是楚荣却依旧活着。

　　石默涵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鬼族以人为食，唾液带毒，被咬到的人，就算没有被鬼族吃掉，也会中毒身亡，中毒者唯一自救的方法，就是及时砍掉被咬的部位才能保命。但有极少数的一种人，因为体质特殊，就算被鬼吃掉了半个身子，也会奇迹的复活过来，不但如此，还能将被吃掉的部位修复完好，但也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人不人，鬼不鬼，只剩下兽性与食欲的怪物。

　　楚荣被咬了脖子，根本没救了，可他还活着，成了一个只知道喝血吃肉的怪物。

　　石默涵身子都凉了，楚荣显然是把他当食物了，他躲过了夜鬼的生吃，难道最终要葬送在楚荣的嘴里？

　　此时石默涵恨不得自己也变成怪物，他不是也被鬼族咬了吗？为什么他还清醒着？

　　“楚……楚大哥，你清醒一下啊。”

　　石默涵无望的喃喃着，都没力气大声说话了，他现在仿佛跑了八十公里即将累死的废人一般，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身边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踹楚荣一脚都办不到。

　　楚荣摁住了石默涵，在他脸上深深嗅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石默涵都快哭了，呜呜的抽噎：“楚大哥，我是石默涵，你别吃我。”

　　楚荣舔了他一口，砸吧砸吧嘴。

　　石默涵呜呜呜的哭起来。

　　完了，完了，他是真的要死了。

　　楚荣将石默涵的呜咽当成助餐曲，咬住了他脸上的软肉叼起来，在牙齿间磨着，石默涵小声的尖叫一声，惊恐的浑身发抖。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脸蛋就要没了的时候，楚荣突然顿住了动作，含在口里的脸蛋突然被用力吸了一口，让人胆寒的牙齿也缩了回去，只靠两片唇瓣和口腔的吸力禁锢住石默涵的脸蛋，吸吮□□，仿佛得到了什么宝贝不舍得一口吃光一般，弄得石默涵满脸口水。

　　石默涵捂着嘴，默默流眼泪：楚大哥，要吃就给我一个干脆，不要这样折磨我╥﹏╥。

　　楚荣不知道石默涵此时的渴求，只是皱起眉，一脸迷茫，明明他这么饿，为什么面对香喷喷的食物，他却咬不下去？

　　好饿啊！

　　楚荣舔着食物的脸蛋，委屈的吸吮着，明明肚子叫个不停，但就是下不去嘴，这种感觉奇怪极了，每一次当他想要 狠狠咬下嘴里的软肉时，心口就难受的厉害，让他不得不松开牙关，放食物一条生路。

　　于是越饥饿，楚荣舔的越勤奋，想要用这种方法缓和饥饿感，很快石默涵的半边脸就被舔的干干净净，与另一半血土混合物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石默涵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小命好像还没有玩完，而且他好像一点点恢复了些力气。

　　很好，就这样，他豁出半张脸被舔烂，只要楚荣保持现状，他就有搏一把的机会。

　　石默涵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稳住，等攒够力气，就趁其不备，推开他逃走。

　　这片山林，石默涵天天都要上来捡柴，每个地方他都熟悉的很，只要能逃进山里，他有八成的把握甩掉神志不清的楚荣，逃到山下找人求救。

　　石默涵咽了口口水，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村子遇袭的太突然，他还没有吃晚饭呢，而且躺在雪里，导致体温流失过快，他怕自己等不到积攒够力量，就要被冻死了。

　　石默涵默默的祈祷，希望老天爷看在他一直行善积德，从没做过任何坏事的份儿上，给他一线生机吧。

　　很快，老天爷回应了石默涵的祈祷，山里走来一头饥肠辘辘的大狗熊。

　　石默涵：“……”

　　石默涵哭得更凶了，老天爷一定是讨厌他，才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大狗熊看到了地上抱在一起的石默涵和楚荣，鲜血的味道吸引着它一路寻了过来，这头熊毛发杂乱枯燥，肚皮松垮，显然处在饥饿中，这一带的土地闹了两年饥荒，山上能吃的东西都被附近村里的人给搜刮走了，这头熊能活着显然是个躲藏高手，但显然，这样的高手在秋天也没有抢过人类，并没有找到足够的食物囤积脂肪过冬，这才在深冬里被饿醒，爬出冬眠的窝出来觅食。

　　饥饿的狗熊刚出来，就遇见了两大块肉，馋得口水噼里啪啦往地上掉，小黑眼睛闪着狼一般的光芒盯着自己撞见的口粮。

　　楚荣也饿着呢，怀里的这块肉莫名其妙下不去嘴，可更大的肉块主动送上门，简直是雪中送炭的好食物啊，食物中的楷模。

　　楚荣看着狗熊，口水哗哗哗。

　　狗熊看着楚荣，口水也哗哗哗。

　　狗熊突然动了，楚荣也动了，他抛下石默涵，迅猛的扑向了狗熊。

　　狗熊一见食物居然自己送上门，简直要幸福死了，张开大嘴巴就想要接住这块自投罗网的肉，情绪激动下的狗熊甚至眼含泪花，脑子里已经想象自己吃到肉以后幸福的画面了。

　　唰——
　　咔嚓——

　　皮肉撕裂的声音伴随着腥甜的血液，喷洒在半空中。

　　狗熊眨眨眼，又眨眨眼，看着骑在自己脑袋上，双手握住它的上下颚，将它的嘴巴掰开一百八十度的男人，完全一副状况外的表情。

　　此时，它不应该幸福享用着人类，美美的饱餐一顿吗？吃完这个人类，它还可以叼着另一个人类回到窝里当储备粮，度过这个难捱的冬天。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狗熊看着将自己嘴巴撕裂的人类，从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目光，那是自己在遇见猎物时才会发出的光，是狩猎者才会发出的光。

　　原来，它才是食物吗？

　　狗熊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楚荣一拳怼进它的口腔，击穿了它的脑袋。

　　楚荣猎到了食物，开心极了，扯断狗熊的一只前爪，坐在地上就开吃。

　　咔嚓咔嚓，幸福的感觉就是填饱肚子。

　　石默涵舔了舔唇，肚子叫的越发激烈，他一边惧怕楚荣的力量，一边又眼馋狗熊的肉，被折磨这么久，体力消耗巨大，再饿一会儿恐怕就要饿晕过去了，积攒下来的力气也因为饥饿而手脚发软。

　　石默涵看了看周围，他旁边不远处是一小撮野柿子树，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橙灿灿的果子，树有些高，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够不到，但是肯定有掉在地上的，而且刚才楚荣把他甩在树干上那一下，也撞下来几个果子。

　　石默涵努力往果子边上爬，他的运气也还算好嘛，这么绝望的时候还能找到果子吃，刚才撞那一下，此时也不觉得疼了，没有那一撞，他此时哪儿来的果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石默涵合着雪泥将果子塞进嘴巴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时间能够吃东西，楚荣会不会发现他的行为，所以他吃起来是分秒必争，顾不得脏不脏的。

　　几个果子吃完，石默涵欣喜的发现楚荣并没有注意自己，于是开始扒开雪，寻找起落在地上的野柿子来，还真让他找到不少，有些野柿子掉下来的时候被砸坏了，有些离开树枝太久，冻成了冰坨，石默涵就啃破果皮，吮在嘴里，捂化一点啃一点，也能吃到不少果肉。

　　他心神专注，完全没发现楚荣已经吃饱站起来，向他走来，等他发现时，他的腿再一次落入楚荣的手里，拖着离开。

　　幸好这次楚荣换了一条腿，否则石默涵的腿肯定要废掉。

　　天上的雪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露出如水洗过一般的夜空，繁星布满整片天空，璀璨的迷了人眼，石默涵抬头欣赏着美丽的夜色，与他为伴的，是另一边被啃掉半张脸的熊兄。

　　石默涵吓得都不敢扭头看，但鼻息里全是熊兄血腥的味道，肚子里只有几个果子进肚，根本没有吃饱，此时闻到肉的味道又开始叫起来。

　　人在饥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哪儿还在乎食物是生的，还是熟的，就算是块生肉摆在面前，也能馋的流口水。

　　石默涵不断暗示自己：那是生牛肉，那是生牛肉！

　　眼一闭，心一狠，石默涵扭头啃上了熊兄的前脸，呜呜呜，血还是热乎的，可以暖暖被果子拔凉的胃了。

　　楚荣左手拽着石默涵的脚，右手拽着熊兄的脚，拖着两个储备粮开始寻找属于自己温暖的洞穴，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储备粮正在偷吃另一个储备粮。

　　石默涵：人活着才有希望，熊兄对不住了。

　　狗熊：都是天涯沦落人（熊），给我留点脸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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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荣：不行，一张脸都不够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