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你和墙边的我》至耳

9、咳咳

　　下午大课间。
　　“喂，你和数学老师，啥关系？”李禹堂坐在刘渺彤旁边，小声地问着。
　　“你问这干嘛？”
　　“好奇啊！中午你咋跟着他走了？你们是亲戚？”
　　“……他是我爸。”刘渺彤冷冷的说着。
　　“我去！还真是你爸，那他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去啊？”
　　“他给高四的上晚自习，太晚了，就直接睡学校宿舍里了。”
　　“哦……”
　　刘渺彤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风吹过，有点凉。
　　“啊，啊嘁！”李禹堂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揉了揉鼻子，李禹堂没太在意，也回到自己位置趴下睡觉了。
　　又睡过去了三节课，刘渺彤照例在等刘长青一起回家，而李禹堂也依旧埋头睡着。
　　“走了，回家。”刘长青站在门口。
　　刘渺彤起身，走到门口又看了眼李禹堂。
　　“李禹堂，放学了，回家了。”
　　李禹堂纹丝不动。
　　“这孩子是怎么了？”刘长青疑惑。
　　“没怎么，不管了，他家也近，等他睡醒了自然就回去了，咱们走吧。”说着，俩人便离开了。
　　刘长青和刘渺彤一人一辆自行车，穿梭在车辆中，不一会儿就到了家。
　　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刚开学，也没有需要批改的作业，刘长青早早在学校写完了教案，今天准备亲自下厨做饭。
　　一直到七点半，简简单单又可口美味的一菜一汤便被端上了桌，热气腾腾的，暖人心扉。
　　父子俩吃饭速度也很快，不过八点，刘长青便收拾着洗碗了。抬头看了眼橱柜，对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刘渺彤说：“渺彤，家里的鸡蛋和酱油快没了，你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回来吧。”
　　“好。”随即换了鞋，刘渺彤便出门了。
　　夏末秋初，天气渐渐转凉，中午有太阳的时候还可以穿短袖在街上乱逛，下午太阳一下山，便要立马添件薄外套了。这两天感冒的人也越来越多，街道边、小区里人们都戴上了口罩，一是御寒，二是防止患流感。刘渺彤也不例外的戴着口罩，两手插在衣兜里，走在小区里。路过李禹堂小姑家的单元楼，刘渺彤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眼他家的窗户。
　　灯没亮。
　　这家伙，准是一回来泡了桶泡面垫了垫肚子就睡觉了！等等，他不会还没回来吧？
　　刘渺彤乱想着，这才终于想起来下午课间的时候，自己似乎听到有人打了个喷嚏，这也是今天他开始戴口罩的原因，他怕别人把感冒传染给他。这会儿想想，好像那会儿李禹堂就在自己身边，莫不是这个打喷嚏的人就是李禹堂？思虑再三，刘渺彤最终还是没忍住上了楼，敲响了李禹堂小姑家的门。
　　“李禹堂，李禹堂！你已经睡了吗？”敲门声挺大的，但门内还是毫无动静，于是刘渺彤又朝里面喊了几声：“李禹堂，李禹堂，听得见吗？”里面依旧没有反应，到是邻居家的门开了。
　　一个只穿着裤衩，胡子拉碴的男人叼着根烟走了出来，“吵什么吵！给老子闭嘴！这家人下午没回来，你别处找去，别打扰老子干活！”刘渺彤有点被吓到了，呆在原地，隐隐约约从男人和门的缝隙中看到屋子里好像有一个穿着吊带睡衣的女人，刘渺彤明白自己打扰了人家正经事，连着说了好几声对不起之后，赶紧坐电梯又离开了。
　　看来李禹堂真的还没回来。
　　这会儿好像不想再顾其他事情了，什么鸡蛋，酱油通通抛之脑后，刘渺彤火急火燎的往学校跑去，想到要是李禹堂真感冒了还一直昏睡到这会儿，肯定就发烧了，说不定脑子都要烧没了。
　　万幸晚上高三和高四的学生还要上晚自习，刘渺彤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门还没关。顾不上喘息一口，刘渺彤直奔三楼教室。
　　因为不上晚自习的时候学校会将教学楼断电，所以刘渺彤冲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灯没亮，只有对面酒店巨大的LED灯牌的红光照射进来，隐约能看见墙边有个黑影。正是李禹堂的位置。
　　“李禹堂，李禹堂！”刘渺彤边摇晃李禹堂边在李禹堂耳边叫着名字。
　　大概半分钟，李禹堂慢慢醒了过来。
　　“怎么了？”
　　迷迷糊糊的，李禹堂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半眯着眼，什么也看不清楚。刘渺彤用手背摸了摸李禹堂的额头，果然很烫，李禹堂发烧了。
　　“你发烧了，走，我送你去医院。”刘渺彤本来打算将李禹堂背起来的，奈何李禹堂比刘渺彤要高十几厘米，也更重些，所以刘渺彤根本背不起来李禹堂，只能将李禹堂靠在自己肩膀上，慢慢挪动他，而李禹堂也还是不清醒，使不上劲，没办法自己走路。
　　“我，不去，不去医院。”李禹堂有气无力地说着。热气全吐在了刘渺彤脖子上。
　　“不去医院怎么办，你这不行啊，再烧下去，头发都烧了！”刘渺彤开着玩笑，希望能让李禹堂慢慢清醒过来。
　　“我，我不去医院，小区，小区里的诊所，就，就可以……”李禹堂皱着眉头，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一句话好半天才能说完，“医院，我就算，就算死这里，也不，不去！”这话说的声音很小，态度却很坚决。
　　刘渺彤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好好好，那，我先把你送回你小姑家里，再让医生上门给你看，行不行？”刘渺彤实在有点扛不动李禹堂，再加上一路跑过来都没有休息，额头已经开始微微冒汗了。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我怎么把你弄回去啊！早知道，早知道放学的时候，我就，就多叫你几声，这样，说不定我和我爸，就一起，一起发现你感冒了，还，还不至于现在，要我一个人，一个人来背你回家！”刘渺彤吃力的扛着李禹堂，边走边碎碎念，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光是把李禹堂从三楼带到一楼，就几乎用光了刘渺彤全部的力气。
　　将李禹堂放倒在最后几阶台阶上，刘渺彤歇了口气，擦了擦汗，李禹堂还昏睡着，脸红红的，仰倒在阶梯上，刘渺彤看着李禹堂的脸，不精致，不帅气，就正常的长相，却很耐看，越看越好看，喉结突出，微微起伏着，这要是有个女生看到这一幕，肯定早咬上去了！不过刘渺彤还没这心思，这会儿最大的难题就是怎么才能把这一“坨”东西给运回家。
　　平坦的路也不好走，一个个子比较低的男生扛着一个一米九的男生在校园里蠕动，这该是今天七中校园里最大的奇闻乐趣，不过可惜没人看见。已经上课了，校园里没人出来，门卫大爷早抱着手机在刷视频了，就连校门没关都没在意，自己到是笑得后槽牙都暴露无遗了。
　　刚巧，刘渺彤扛着李禹堂走到路边的时候，过来了一辆出租车。
　　顺利搭乘出租车回到小区，刘渺彤歇了一会儿，这次把李禹堂带回他小姑家里还是比较顺利的，坐电梯省事多了。
　　家里还是早上刘渺彤和李禹堂一起离开时的场景，看来李禹堂中午也没有回来。家里大狗和小狗无精打采地趴在客厅毛毯上，看见刘渺彤回来，兴奋的跑了过来，缠在刘渺彤脚边，脏脏和仙仙不知道躲在哪里，不过这会儿刘渺彤也顾不上管这些了。
　　把李禹堂扔在了床上，刘渺彤去洗手间用凉水清洗了毛巾，又回到卧室敷在李禹堂额头上。李禹堂的眉间还是微微皱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真是没想到，这一天天死皮赖脸的人，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这两天，刘渺彤也见了李禹堂很多个面孔了。一开始的举高自傲，下午泼皮耍赖，晚上幽默贴心，今天早上又有点可爱的呆，这会儿又带着点痛苦的惹人同情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两天刘渺彤看见了太多李禹堂不同的一面。谁都想不到，这才认识两天，真的两天。
　　刘渺彤敷完毛巾，嘱咐大狗守在李禹堂身边，自己便转身离开，下楼去便利店旁边的药店找了个值班的医生，医生带了几瓶药水，跟着上了楼。
　　“这情况，也不是特别严重，就是睡得时间太长了，脑子不清醒了，发烧就严重了点，等这几瓶点滴吊完，再吃点药就差不多了。”大夫给李禹堂挂了瓶点滴后如是说道，又在刘渺彤的目送下离开了。
　　看着李禹堂吊完一瓶水，脸色确实好多了，没那会儿那么红了，脸色都在慢慢恢复，刘渺彤也才想起来该给刘长青回个电话说一声的。
　　拨通了电话，对面的声音有点着急。
　　“爸，我同学生病了，身边没家人朋友陪，就在四号楼住着，我来陪一晚，明天我再回来。”刘渺彤解释道。刘长青也再没多说什么。
　　挂断了电话，李禹堂又醒了过来。
　　“我，怎么了？”声音还是很小，不过屋子里安静，刘渺彤也听清楚了。
　　“你发烧了，刚才医生来过，说再吃点药就行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刘渺彤询问着。
　　“我觉得，觉得，觉得……”李禹堂目光还是有点呆滞，半天说不出来话，“我觉得，是好多了。”
　　“那就好。”
　　“你这时间过来，你爸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了。”
　　“那就好……”李禹堂又闭上了眼睛，痛苦的神情没有了，就静静睡着。
　　刘渺彤也累极了，却还是不敢休息，就趴在床边，看着导管里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