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芒星2199》FutureD

83、最初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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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什么玩笑！”男人大惊失色，“我好不容易脱离体制，你现在要我重回虎穴？”
　　“不破不立嘛，老同学。”女人耐心地劝解，“不入虎穴，焉破虎穴？”
　　男人闷了一阵：“就不能让别人去吗？我真的不想再跟绿宫有瓜葛。”
　　“我考虑过每个成员，没人比你更合适。”
　　“为什么？”
　　“因为你有各路朋友，了解形形色色的人和恶心他们的方法。”
　　“你这是在夸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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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穗理紧闭双眼，眼周布满薄汗，看样子正处于不怎么好的梦境。自从被扎克选中后，她的睡眠质量就没好过，总是难以入眠，即使睡着也噩梦不断。
　　“进去吧，笼岛千穗理。”深沉的声音在不见边际的白色空间里回旋。千穗理环视四周，只能看到无尽的苍白，寻不见任何人和物的痕迹。
　　“去吧。”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辨出了源头。是「天」在说话。
　　神谕吗？她心想。接着，紧促的“滴”声响起，前方的地面像「门」一样左右分裂，露出底下的「新世界」。千穗理小心地前倾身体向下望。「新世界」一片漆黑，不知是不愿暴露在少女面前，还是本就空空荡荡。突然，那方黑色像吐信子的蛇一般，喷出一把长长的红刃，直奔观者的额心而去——
　　千穗理猛地睁开眼睛。
　　是梦。她深吸一口气缓解急促的心跳，再擦去脸上的汗珠，转动眼睛、确认周围的情况。房间仍在休眠模式，视野内一片漆黑，只剩智能家居系统的启用键尚有一丝微光。扎克把一只手搭在她身上，睡得沉如报废的机器。似乎一切都如常，直到她的目光转回枕边。

　　智脑的指示灯有规律地闪烁着，引诱她过来查看。千穗理轻轻抽出手臂，点亮屏幕，发现了五分钟前送达的新讯息，顿悟方才梦中的“滴”是设备收件的音效。
　　千点入通讯界面，看见一行短短的文字：「在吗？」来自未定义线路的匿名人士。
　　千思考一阵，回复：「在。」
　　令她没想到的是，对面仿佛有专人在等待一般，立刻来了回应：「过得好吗？」
　　千穗理蹙起眉：「你是谁？」
　　「你远方的朋友。」
　　千穗理盯着这六个字，停顿几秒后，答道：「我过得很好。」
　　「真的？我还以为定级赛的冠军肯定会不满于这种落魄的生活。」
　　千的眉头皱得更紧，但回复却写得云淡风轻：「怎么叫落魄呢？有吃有喝有得住，这种生活已经优于50%的树民了。」
　　「说得不够完整吧，除了有这些，还有个暴虐的专属教官（详见主线）。」
　　「荒谬。」千穗理飞快地回复，「我的教官行为和观念一样端正，是个厚德载物的谦谦君子。」
　　一来一去的秒回对话戛然而止。这次，对面的人沉默了将近十分钟才开口：「你撒谎。」
　　千穗理露出微笑：「您可真沉不住气，这才聊几句话呀，就急了？」她瞥了一眼贴在身上的扎克，继续说：「能如此顺畅地切入官方线路，您肯定是绿宫的内部人员。是扎克教官让您来的吧？我知道他有试探的癖好。」
　　“什么鬼？”缩在被子里的女人禁不住发出恼火的叫喊，“冠军的戒备心也太强了吧？这可咋办……”她烦躁地按压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你误会了，我和绿宫没有关系，跟你才是同一阵线的盟友。」
　　还不松口啊。千穗理叹了口气：「您要是还想玩，继续发消息便是，但我必须回去睡觉了。扎克教官早上有会议，我得早些起床帮他备好餐饮。」说完她就要熄灭电子屏，正当这时，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20位的即时坐标跳了出来。
　　记忆地图是精英班的必修课程之一，作为曾经的冠军，千穗理早已把各城区的坐标焊进意识，一眼便看出这串数字属于第六区。
　　「这是我现在的位置。如果你怀疑我的说辞，就把它交给扎克，只要你不介意第二天的新闻头条是数万平民因政治斗争死去。」
　　看见这话，千穗理松开的眉毛再次拧紧：「你究竟是谁？」
　　「我说过了，是和你并肩战斗的盟友。」
　　「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助我一同改变规则。」
　　「什么规则？」
　　「你现在想到的那个。」
　　身体不由自主地冒出鸡皮疙瘩。同时，千的脑海里放映出她面见先知的场景（详见主线）。
　　「你觉得我能改变规则？」她问。
　　「当然，你可是冠军。」
　　千穗理直直地盯着这句话，沉默了好一阵才写下回复：「可是命运没有选中我。」
　　「你信命？」
　　「以前不信，但在见识到预言的力量之后，不得不信。」
　　“什么玩意儿！”女人气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坐直身子，噼里啪啦地敲打回复：「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信奉者去实现它，预言才会有力量！」言者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天啊，我真没想到万里挑一的冠军竟然不认为自己能书写命运！」这句话一发送，女人就后悔了。对半生不熟的人使用如此尖刻的语言，肯定会激起对方的反感。果不其然，千穗理回复了：「不必再劝，我有自己的打算。」
　　女人懊悔不已，疯狂挤压太阳穴，思考该如何挽回，苦思冥想之际，她再次听见了智脑的滴声：「虽然无法参与，但我欣赏您的计划。如果您是在找寻同我差不多的人，那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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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啊这是，听都没听说过。”女人瞅着屏幕上的名字，一面嘟囔一面建立新线路，“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在吗？」刚迈进食堂，南丁格尔就听到手腕上的滴声，点进收信界面查看。IP未知，用户名未知，联系方式未知。她看了一眼满屏的星号，果断地熄灭屏幕，开始夹菜。
　　隔了几秒，滴声再次响起：「我是你远方的朋友。」
　　这次，南放下了餐盘、开启电子屏，在一顿冷静而迅猛的点击之后，再次掐灭蓝色荧光，低声感叹道：“现在的诈骗集团起得真早。”
　　不料，没过多久，智脑又响了。新讯息来自另一个陌生账号：「挺厉害嘛，竟然能中断我的信号，看来没找错人。」南叹了口气，点进屏幕，用同样的方法屏蔽了新ID。
　　没想到，“骗子”就像劝说她参加训练营招生考试的院长一样锲而不舍，又一次引发了“滴”声。南深吸一口气，心说这次一定要把TA的通讯端口全部封死，然而，在看到“诈骗信息”的一刹那，这种念想便消失了：「别动手，是笼岛千穗理让我来的！」
　　「你是谁？」她问。
　　「你的盟友。」
　　「我为什么要盟友？」
　　「有了盟友，就有了改变规则的可能。」
　　「我为什么要改变规则？」
　　南感觉到神秘人被哽住了。TA隔了好一阵才回复：「为了自由。你不觉得现在活得很憋屈吗？」
　　「不觉得。」
　　更长的沉默。在南以为对面已经退出聊天时，那人再次提问：「你不觉得生活环境有问题？」
　　「不觉得，有吃有喝有得住，挺好。」
　　「……」
　　「说完了？我能屏蔽你了吗？」
　　「等等！」对面的人赶忙发来下句，「和我结盟的话，你会拥有权力。」
　　「我要权力做什么？」
　　「？？？」三个大大的问号横在屏幕上。
　　「现在我能屏蔽你了吗？」
　　「你就没有一点野心？」
　　「没有。」
　　「你对未来没有期盼？」
　　「有啊，在训练营好好读到毕业，再跟女朋友一起找个城区定居。」
　　「哈，女朋友！」对面的人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发问，「她的想法也是如此？」
　　这下轮到南沉默了。
　　匿名人士意识到找对了切入点，趁热打铁道：「她有野心，对吧？有野心就会受到伤害，而权力可以保护野心。」
　　「没有权力我也能保护她。」南回答，「我很强。」
　　「是吗？」对面发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反问，同时，教官进餐区传来让人不适的噪音。

　　“跳一个嘛，老早就听说你秀外慧中、能文能舞，我们这些新来的都没见识过。”“这话有失偏颇，哪有什么新旧差别？书记像守着传家宝一样守着笼岛小姐，从不给任何人欣赏她的机会。”“千穗理，你的地上先祖来自日本吧？史书上说那里有很多艺伎，跳舞不是艺伎的必备技能吗？你随便跳一支呗，别让大家伙儿失望。”起哄声此起彼伏。
　　咕咚。南丁格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感觉胸腔像是被猛地空投进一个火把，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
　　“我真的不会跳舞。”温柔的女声被嬉笑包裹，慌张而无助，“能文能武指的是武术……我只是来帮扎克教官带早饭，您们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若是回去太迟，会惹长官生气的。”
　　教官们听罢，毫无见好就收的意思，反而更加兴奋：“不想受罚就赶紧跳！跳完就放你走！”“不会跳没关系，扭总会吧？扭两下也行！”“诶，那正好来个脱衣舞，脱衣舞只用扭……”“好提议，快腾张桌子出来，哈哈哈……”
　　咕咚。南丁格尔再次咽下口水，这次的动作比刚才重许多。她想靠唾液熄灭胸中的怒火，但下滑的液体却是汽油的同系，让火燃得更熊了。她已经感觉到额上暴突的青筋和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理智之弦就要抵达崩断的边缘——
　　刺耳的滴声传入耳内：「去做点什么啊，你不是很强吗？」
　　南愣了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教官，又看向电子屏，不可置信地发问：「这是你做的？！」
　　那人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果单看能力，千穗理至少可以击败1/2的“狩猎者”。但她什么都做不了，你也一样。」
　　南丁格尔久久地怔在原地。她望向物理距离不远、但因为屏障隔离遥不可及的人群。他们紧紧围拥着曾是冠军的少女，像对待家养宠物一般戏弄她的躯体，而本有能力干掉1/2不敬者的冠军却只能东躲西藏，丝毫不敢做出攻击的架势。忽然，眼前的画面发生变幻，豪华的装修和高端的智能服务助手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砖石砌的墙壁和一同卖力清扫的矮小身躯，“第十孤儿院”的牌子立在头顶，而作为“小矮人”之一的她，正站在门口，凝望在不近不远处扭着另一个小女孩的人群（详见主线）……

　　「你还是不想要权力吗？」电子屏上跳出的新讯息打断了她的思绪。
　　南缓缓抬起手，写下回复：「如果我想，应该怎么做？」
　　「哈哈，自家功夫不传外人。」
　　「我是你的了。」
　　“书记来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同时，代表教委会最高意志的身影出现在食堂门口，吓得拦路的男人一哄而散。来者望向深埋着头、孤零零地立在彼端的千穗理，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走到少女身旁，搂着她离开了。
　　南盯了二人的背影一阵，问电子屏：「这也是你做的？」
　　没有回答。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的盟友。」通讯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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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s！Yes！Yes！”女人对着天幕接连欢呼三次，又激动地拍打身旁男人的肩：“功夫不负有心人，红狐终于吸纳到新鲜血液了！”
　　“你倒是开心了，我呢？”男人深深叹出一口气，“杰奎琳，我能不能请求你，思索解决方案时，除了效率，偶尔还是考虑点人类的情感啊？我当时都快吓死了，又要起哄又要找扎克还不能被发现自导自演，拜见奥德莉都没这么紧张。”
　　杰奎琳笑起来：“但你还是成功完成任务了嘛！”她竖起大拇指：“老杨，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数你最会恶心人！”
　　“喂，你究竟是不是在夸我啊？我本性不是这样的好吧？我是为大业牺牲了个人道德！”杨磊高声抗议。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
　　“哼，这次我都突破底线了，你必须好好补偿我。”杨磊挑起眉，“说吧，啥时候给我升职？”
　　“咱们现在才几个人啊，你就想升职了？”杰奎琳推搡他一把，“再等等，等在训练营招到十个新兵，就让你带兵。”
　　“十个？”杨磊若有所思地重复，过了一会儿，点头道，“行，我对咱们的能力有信心。”说完，他补充一句：“到时候把南丁格尔塞给我吧，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没问题。”杰奎琳郑重地承诺，“日后一定让你们共事（详见主线）。”

　　2186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