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海棠记》佛婴

1、第一章 一章完结

　　1、相见欢
　　圣物丢了，我来人间找它。
　　这是白秦质问我的时候，我唯一能顶的嘴。
　　她怒视着我，片刻后，终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罢了。”她说，“但愿你时刻记得。”
　　“嗯，惜迟定不会捣乱的！”一看白秦又要交代那些说了几百遍的道理，我忙一本正经地保证。
　　白秦的话被卡在喉咙，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我松了口气。
　　我这个姐姐呀，虽然只是比我大了五百年，平日里也是温婉可亲，可是她总是会小题大做，教训起人来老气横秋的，简直是我半个妈一样。
　　可我刚只不过是调戏了几句新来的小皇后，姐便说了我将近半个时辰。
　　说起来那个小皇后……
　　我仰躺在床上，眼前却浮现出她那一双圆圆的杏核眼和小巧的琼瑶鼻。
　　她就往御花园那一站，便使得万千春花失色，只剩她一人。天上谪仙下界，说的就是她这般人物吧。
　　我忽想起她左耳后那一朵小海棠花，指甲盖大小，是很艳丽的绯红，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竟似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我竟然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去触碰它，那小皇后呆头呆脑的，身量也不及我，竟然让我得手了。
　　她吓了一跳，我招来姐的一通责备。
　　“尚佛晓……”轻声念出这个小皇后的名字，我竟然有些脸热。
　　我想我一定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美滋滋溜出宫去“收集资料”。
　　夜色浓郁，我趴在尚佛晓家不知道是哪间房的屋顶上，听着里边的动静。
　　今早我已经查清楚，尚佛晓是将军府独女，新晋皇后。
　　她爹刚从外头回来，她妈正嘘寒问暖，我听得越发没意思，便翻了个身，躺在屋顶看着月亮发呆。
　　“佛晓那孩子性格懒散，不知在宫里可有受人欺负，唉……”
　　佛晓她妈忽然说起了女儿，我赶紧将屋顶的瓦片揭开一片，细听起来。
　　我听得云里雾里，想不到这天上下来的谪仙人，竟然是个懒女，忽然被萌到了。
　　喂了蚊子大半夜，没想到有价值的资料就这一条，我悻悻地打道回宫。
　　白秦查到圣物出现在皇宫，因此她用计混进宫当了个淑妃，我“扮作”她妹子来投奔她。
　　没想到白秦的殿门紧闭，外头一个守夜的宫人也无。我大惊，三两步抢上前去，却听到一阵十分旖旎暧昧的声音。
　　啧！这么晚还在寻欢作乐。
　　姐呀，你不会真的爱上这个肉眼凡胎的人皇了吧……
　　我越发失了困意，索性在宫里瞎逛起来。
　　新月西沉，东方渐有白光，我心绪无端端地很乱，一些零碎的片段在脑海里翻腾，可是当我就要捕捉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又狡猾地逃走。
　　已经一年多了，每到黑夜退场，黎明降临，我总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我直觉那是我丢失的一部分记忆。
　　我问过白秦，问过我那身为狐族族长的父母，可他们的答案总是一致得夸张：三百年前我去顽皮跑到灵斯山脉的倚兰峰上，不慎失足掉下来，摔坏了脑子，丢失了一些记忆也正常。
　　可是当我问起那些记忆碎片相关的内容的时候，他们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吱呀”一声，宫门被打开，霎时间千丝万缕的阳光笼罩下来，我看见了立在庭院中的她。那些杂乱的心绪立刻像是得了《心经》的洗礼，立时躲了起来。
　　我一怔，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佛晓已经转过身来，看见了我。
　　但是她似乎不想和我多说，只略点点头，便移开了目光——
　　我想要打招呼的手尴尬地停在身侧。
　　不是吧，这么高冷的吗？
　　我还偏要粘上去！
　　“佛晓，好巧，你也早起啊？”
　　不等她宫里人下逐客令，我一溜烟进了门，在佛晓跟前停下。
　　“大胆，皇后娘娘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不是起得早。”佛晓摆摆手，示意那丫鬟不要再说，补充说，“熬夜熬过头了。”
　　“啊这……”我涎皮赖脸地跟上去，“我也是。”
　　佛晓应该是挺无语的，她没再搭理我，安静地歪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你昨天那个飞仙髻挺好看的，怎么今天换了堕马髻？”我在一旁观察她，没话找话。
　　那个梳头丫鬟见佛晓不理我，也对我没好感，骄傲道：“我们家娘娘当然梳什么头都好看。”
　　“我有说佛晓梳别的发髻不好看吗，我的意思是……”
　　“这个省事。”佛晓可能觉得我们吵闹，一句话噎住了我。
　　“哎，说起来有点冒昧，你这……”
　　“既然知道冒昧，那就不要问。”
　　好家伙，我可从来没见过怼人这么狠的人！好好一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
　　我白惜迟可从来没在口头上吃过亏！
　　她不让我问，我偏要说！
　　“你耳朵后面那朵小海棠花挺好看的，是天生的吗？”
　　头已经梳好，她乌黑的头发层层柔顺地盘踞在头顶，众星拱月地围着一支金步摇。
　　佛晓却兀自摘取了一朵牡丹，似是漫不经心地簪在左耳后，恰好挡了那胎记。
　　“不过是一块胎记罢了。”
　　我讪讪地收回了视线。
　　2、迷津渡
　　白秦终日和皇帝厮混在一处，我也不是没苦口婆心地劝过她，可是她才不听我的，反问我“你是我姐还是我是你姐？”，有次不耐烦了还说什么“比起以前你干的那些事，我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我听出点苗头，再追问她却再也不肯说了。
　　也罢，反正狐族动辄上千年的生命，在一个人类身上浪费的不过是区区一百年，根本不算什么。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了。
　　我甚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这次我竟然没想起那些奇怪的碎片。
　　皇帝还在白秦宫里，我讨厌做电灯泡，便去找佛晓玩。
　　殿内十分安静，只有几个宫人守着。
　　佛晓背对着我，单手撑着脑袋歪在榻上。
　　示意那些宫人不要出声，我蹑手蹑脚上前去，想吓唬一下佛晓。我知道这可能会让她生气，但是我非得做点什么引起她的注意不可。她平时太懒了，懒得说话，懒得生气，懒得理我……
　　忽然听她小声却十分清晰的“惜迟，等我回来”，接着便流下泪来，哭个不住。
　　几个宫人早已上前来焦急地问:“娘娘可是又梦魇了？”
　　我立时呆在原地，脑海里闪过一个极短暂极清晰的画面：
　　城楼上挽着双鬟的少女，笑容明媚，神采飞扬——却不是我又是谁？“我”仰头看着那个身着黄金甲，眉宇间却极尽温柔笑意和不舍的女子，对她说定要早点回来。
　　临别前她还是哭了，说：“惜迟，等我回来。”
　　佛晓已经醒来，又恢复了那副看起来很冷淡的样子。
　　我满脑子都是那一对城楼上依依惜别的情人，她们给我那种说不明的熟悉感，还有转瞬即逝的神秘感，让我从心底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空虚和挫败。
　　我好像真的忘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你在看我？”
　　发现我从沉思中回神，佛晓立刻移开了她的目光，可是我已经看到了。
　　“谁爱看你了？”她居然不好意思承认。
　　我凑了过去，“别不承认啦，大姑娘，我早发现你在看我，唉，早知道你这么害羞，我就该让你多看一会……”
　　我一边说，一边拉起她的手往我脸上贴，“你不仅可以看，还可以摸摸，你看我姐姐皮肤多好……”
　　她忽然啐了一口，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一挑眉笑骂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这脸皮厚的像城墙，摸起来可一点也不得劲！”
　　两朵火烧云却从她的双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呆了又呆。
　　我时时来烦佛晓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虽然没了一开始对我的那种疏离，可也是不咸不淡。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般神灵活现的模样，弯眉高挑，霞飞双颊。
　　这是什么人间绝色，啊！我死了。
　　佛晓不理会我，自个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我忽然想恶作剧，坐去她身边，戏谑道：“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其时她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我只是想逗她玩，见她仍旧不理我，再道：“我记起来了，必是方才你梦见了我，还说哭哭啼啼叫我等你回来……原来你早就喜欢我了，只是不好意思告诉我，才那么冷淡。”
　　佛晓忽然转过了身来，仍旧闭着眼，轻声说：“不是我。”
　　“那是谁？”我忽然想起了那对城楼上的情人，心里莫名慌了起来。
　　“是你和别人。我只是梦见了你们。”
　　佛晓的声音一贯的缺乏起伏和情绪，可我却突如其来地感受到巨大的失落和失望，一下子就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兴趣。
　　她梦见的是我和别人，那和我有什么相干？
　　也许她早觉得我很烦，连做梦都希望我去找别人，千万别再来烦她了。
　　我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情绪起伏太大了，可能是整日跟着佛晓待着的缘故。
　　我决定去找白秦耍。
　　“秦你尝尝，这是我让人从南方千里之遥送过来的……”
　　我刚踏进白秦的殿门，就看见白秦歪在那皇帝的怀里，正吃他给她剥的荔枝。
　　他居然直接叫她的名，而不是那些虚荣又繁杂的妃嫔头衔。他也没有像之前我见过的那些皇帝一样自称“朕”，他说的是“我”。
　　真是个奇怪的皇帝。
　　我一愣，忘了回避，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那对男女。
　　“惜迟！”
　　白秦已经看见我，却没有要和他分开的意思，只冲我点点头。便转头对皇帝说：“这是我娘家的小妹，来看我的，只是不巧，你们每次都错开。”
　　我讪笑数声，忽觉难堪，就要出去，正好对上那皇帝的视线，他漫不经心地冲我点点头。
　　没错，只是个普通人——可我总觉得熟悉，又觉得庆幸。
　　白秦以前有一个喜欢得死去活来的情人，只是爹和妈知道了之后大发雷霆，坚决阻止他们在一起，白秦为了他还说出了要离开狐族，跟我们大家都断绝关系的话。
　　最后还是被“说服”了，也不知道爹妈怎么劝的，反正最后白秦再也没提起过那个人，也不让任何人提起。
　　这个皇帝的眼睛让我想起她曾经那个情人，所庆幸的是他只是个凡人。
　　一连几天我都没再去找佛晓，白秦每日和皇帝厮混，也无暇顾及我，我溜出宫去，说是找圣物，实是到处玩。
　　天香居的梅子酒特别好喝，我一时贪杯，出来时已经有些头晕晕的。
　　赶回宫中，我扶着墙随意地走，眼前出现一双绣满花的精致小鞋，挡住了我的去路。
　　“好巧啊，佛晓。”我冲她咧嘴一笑。
　　她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等在这里的吧。
　　“我在等你。”佛晓微微皱眉。
　　浑身轻飘飘的，头也开始晕乎乎，这酒后劲可真大。
　　她默然地扶住我的胳膊往回走，晚风一吹，我觉得我已经清醒了。
　　相顾无言，我偷偷抬头看她，却发现她也正盯着我，欲言又止。
　　忽然一股热血涌上脑袋，我装作还在醉酒，拉起佛晓的手，说出了一些我再也没有勇气说第二遍的话。
　　我说，佛晓，我喜欢你。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她还是看着我，眼波随着烛光闪闪发亮。
　　今夜豁出去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已经认识你很久了，可是我明明惊艳于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不确定会持续多久，但是这一刻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一口气说完，我才发现我的心跳很快。好在光线很昏暗，她不会发现我的脸已经红透了。
　　然后我的耳朵也着了火似的，烧起来。
　　没事的，说开了就好追了。不管她拒绝我还是婉拒我，我都会死皮赖脸一直缠着她的！
　　“我现在讲一个故事，你想听吗？”佛晓说。
　　3、春闺梦
　　惜迟是西方狐族族长的幼女，一出生便深得族人喜爱，自然养成了贪玩调皮的性子。
　　她常常偷偷溜到东方玩，某次正坐在江边的楼顶看夜景，风携带一个响亮的声音将她引了过去。
　　“永贞女将军回朝！”
　　接着是人山人海里的欢声雷动，烟花爆竹争先恐后地升空然后盛放，和千灯交相辉映，是难得的太平盛世景象。
　　城门大开，在一队先锋之后，是一位女将军，她未施脂粉，浓眉大眼，神气极了。红色的披风被随夜风轻轻飘扬起来，整个人意气风发，明艳无双。
　　惜迟跃上城楼，只一眼，她便爱上了这位将军。
　　她冲将军大喊“我喜欢你”，却淹没在周围排山倒海的喝彩声中。
　　她不以为意，混进了将军府做将军的贴身侍女，每天总是在跟前晃悠，终于让将军日久生情。
　　边境冲突紧张，将军就要远赴边疆。然边塞苦寒，她不忍带惜迟受苦，告诉惜迟要等她回来。
　　惜迟等了半年，终于等到永贞回来的消息，她提前去途中给将军惊喜，却只在剑门关见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满是战火之后的狼藉。
　　长这么大，惜迟何曾见过这样的炼狱？她踩在一块又一块的尸体上，大声喊将军的名字。
　　她期盼见到情人，可是也希望永贞可以侥幸逃脱，不在这里。
　　然后她的心就一沉，因为一个微弱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惜迟……”
　　她顺着声音，终于在死人堆里找到永贞。
　　“你还没等到我，我不会死的。”永贞满是血污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可下一秒她就因为牵动了伤口而龇牙咧嘴。
　　“你别担心。”惜迟说，她看着说话断断续续的情人，忽然冷静下来。
　　新月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像是一朵层层叠叠的玉兰花——狐族圣物，九佛玉兰。
　　可逆转阴阳，起死回生的九佛玉兰！
　　她去盗九佛玉兰，莫名其妙地引起了狐族和狼族的大战。九佛玉兰和狼族圣物紫清月华瓶双双流落人间。
　　惜迟因此受罚被禁锢在灵斯山脉倚兰峰。
　　永贞不治身亡，却在左耳后留下一个绯色海棠花印记。
　　“惜迟，这个故事我从小便梦见了——”
　　佛晓喝了口茶，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两团小小的火焰在里面跳动着，“我一直羡慕那一对情侣，只恨自己只是一个尴尬又可耻的旁观者。这个故事我从来没和别人讲过，即使是我爹爹妈妈。他们一定会以为我疯了。”
　　“后来我也以为我疯了，我越来越沉默寡言。我时常抚摸着耳朵后的那一朵桃花，想着惜迟和永贞的相处。我极羡慕永贞的帅气和果断，爱慕极了惜迟的果断和机灵，我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我轻轻握住了佛晓的手。
　　“可就在那么普通的一天，我遇到了你。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狂喜和惶恐充斥了我的内心，我竟然不敢上前去唤你一声。谢天谢地，你主动走过来了……”
　　“我真的看到了惜迟第一次看到永贞时候的眼神，那就是一见钟情吧。可我对你，却是期待已久。未曾相识已相思，相逢却似曾相识。”
　　“佛晓——”我只觉有千言万语争先恐后地要告诉她我多喜欢她，可是却不知从哪句开始说起。
　　她的瞳孔中映出了我的脸，我猜我的瞳孔中也都是她——然后我们都闭上了眼，两片柔软得像是云朵的唇让我感觉自己在晕乎乎地下坠，像是喝醉了一般。

　　可我早已酒醒了。
　　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她的脸，从脖颈一直游移到前襟，当那条柔软的束衣带毫无阻滞地解开时，我听见佛晓轻声叫我的名字。
　　“惜迟……”
　　她双眼已带上一层薄薄的雾气，迷离又不知所措。
　　我忽然如大梦初醒，一股慌乱来势汹汹地从心底涌上头。
　　“对不起。”我说，“佛晓，对不起。”
　　我飞快地拉起衣带想要替她系好，可慌乱间手抖得厉害，竟系了好久。
　　我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她心口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似乎是在狠狠地嘲笑我。
　　“惜迟，之前我总躲着你，不理你，是因为我忽然怕了。我真怕自己像是前世的永贞那样，是那样的下场……”
　　佛晓哭道，“我知道永贞的死和你没关系，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是那么胆小……呜呜呜……”
　　她一头扑倒在我怀里，温热的眼泪让我忽然捕捉到了之前那些总是让我心烦意乱的片段——关于白惜迟和阮永贞的，全部。
　　我此时此刻才真正理解到佛晓刚给我讲的故事，那段我遗忘了的记忆。
　　我小心地圈主了佛晓，轻声安慰她，并承诺一定寸步不离她左右，时时刻刻保护她。
　　她终于破涕为笑，扬起犹带泪珠的眼看我，我只觉一失足，便沉入那朦胧热烈的情意中，掉进她用情字为我织就的网中。
　　那时候我果然已经陷入了深渊而不自知——白秦是个有耐心的渔人，她花了三百年的时间织渔网，而我，就是那一尾蠢鱼。
　　“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
　　门外响起白秦一贯温婉和煦的声音，我和佛晓吃了一惊，却见白秦和皇帝，不，那是严修杰变化而成的，从门口走了进来，笑容古怪。
　　接下来我再也见过佛晓。我一夜之间成了狐族的千古罪人，我贪得无厌，为了独占九佛玉兰甚至动手要杀白秦，幸亏她一个熟人遇上救下了她；我爱慕人间权势，杀了皇帝霸占他的后妃，扰乱人间秩序……
　　我爹爹妈妈从小就偏向我，自然不肯信。于是白秦以佛晓一家的性命与我做交易，我亲口而后族人承认了我的罪行，依照族规，钉在倚兰峰上等死。
　　但是我不怪白秦，没有她我可能也遇不到佛晓，只会孤身千年，终是无趣。
　　朔风起，裹带着漫天雪花飞扑了我一头一脸，此刻我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就和三百年前一样，看着倚兰峰脚下的花开了又谢，忍受着严寒，只是这一次，可能不会再有结束的那一天了……
　　我闭上眼，回想起那个甜蜜和梦碎的夜晚。
　　佛晓应该还在宫里，做个无忧无虑年轻太后，即使她还记得我——白秦恨我到扭曲，因为我明明是后来的，却夺走了爹爹妈妈的宠爱，还有她的族长之位。她总是都让着我，可我还是得寸进尺。
　　有一次她的那个小情人送她一个小风车，我追着要玩，白秦不肯，终于拒绝了我。就是那一次，她明白了拒绝的快感——尤其是拒绝我。
　　然后这种心理愈演愈烈，终于变成了蓄谋已久的计划。
　　这些事情我从未在意，若非白秦告诉我，我可能还不知她为何恨我至此。
　　她告诉我要定会将我的下场告诉佛晓，我竟然有些开心。
　　因为我希望佛晓可以记得我。
　　一片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在那个冰凉洁白的世界中，我看见了一朵绯色的海棠花，飘然而去。我想，下次再遇到佛晓，定要让她先表白。
　　然后我听见佛晓轻声唤我：“惜迟——”

作者有话说

　　谢谢看到最后的小可爱们么么么么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