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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039章 ...

  •   “别和我提你爹,整天不知道到哪儿鬼混去了,没影了正好,不用管他饭吃。”路周氏也拿个包子咬:“你傻呀,包子一文钱六个,馒头一文钱十二个,你说卖哪个更便宜,哪个赚的多?”

      “娘,这我知道,但是如果太过火了,东西卖不出去,又有什么用?”

      “所以就不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不然你买东西有什么用,一点一点来,只要旁人看不出来,有人买,就不用跟你王婶似的,成了旁人眼里的笑话。”说完又咬了口包子,皱着眉头道:“这玩意儿是包子?以后不要买了,再便宜也吃亏,你如果想吃,下回你娘给你蒸一匣。”

      “那咱们可说定了,娘,这回等我回来,你给我做肉包子。”路伢子笑着道。

      路周氏哎了一声,也笑得眯起了眼。

      路伢子已是十六岁,跟着做木活的老头前两年死了,剩下的木雕索性一股脑送了路伢子。反正在老头眼里这些木器统共也赚不了多少钱,不如结个善缘,说不定还能因这点儿善缘,下辈子投个不那么穷的好胎。路伢子又刻苦两年,终于出师。如今想着带上他师傅和他自己的雕件到城里去卖。已经同村里另一个小伙子商量好了,那小伙子家里是酿酒的,家中酒用的是老方,被城里一家酒楼看上,定了长期,每半年小伙子家里便要送上十车,据说赚了不少钱。

      “哎,你是不知道大城市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叫你看花了眼都看不完全。这回你把东西卖了,哥带你去好地方逛逛。”孙六扬着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高头大马的屁股,一匹马拉了数十个大坛子,仍旧面不红气不喘,更别提他们都走了数十日,晚间在驿站休息三四个时辰,瞎了眼的都能看出来,这些马都当真是好马。

      注意到路伢子时不时看向自己马的目光,孙六得意地道:“这马是那酒楼老板低价卖给我们的,一匹只要十两银子,我买了十匹公马,她还送我一匹母马,说是日后不必再在这畜牲身上花钱。”

      “你遇见的老板,可真是好人。”路伢子明知对方是在炫耀,但还是忍不住上当,语气酸溜溜的。

      要知道金钱价贵,一千钱才可换一两白银,一两白银才可换一两金,一两金足够盖上好几间青砖大瓦房了。这一匹马十两银子,还说送就送,说一句财大气粗,似乎都有些委屈人家了。

      “那可不?人家那是当真有钱,各个郡城都开了人家的酒楼。听说京城那家更是贵的离谱,只有皇亲国戚才吃得起。并且就算是皇亲国戚,进了人家的酒楼也是该付钱付钱,该等位等位,从来不给开后门的。”

      路伢子大吃一惊:“那这吃一顿饭得多少银子?”

      “嗨,别说银子了,人家的饭食都是用金子算的。我送了这几回酒,进人家店门连气都不敢喘,生怕吸一口气都要掏银子,但人家也是真大方,给的酒钱从未拖欠过。”孙六一拉缰绳,他们所乘这辆板车慢慢停下,其余马也听话的停下。孙六跳下马车,熟练的掏出通关文牒,与守城的兵士攀谈,并且拿了一小坛酒,说是城中三生渊的供酒商人。兵士本有些犹豫,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收下酒坛,客客气气的将人放进去。

      这一幕震的路伢子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一个商人能有这样的地位,一坛酒,便能让一个边陲来的平头老百姓让入了籍的兵卒高看一眼,这种事他是从来不敢想的。这种姿态很好的取悦了孙六,使他有了种高人一等的满足感,但并不表现出来,装作很平淡的向路伢子介绍行情:“像你这种小地方来的木工,一般都是在西街上摆摊,只要有巡城兵士来了叫声爷,给上几个铜钱,他们就装作看不见。你的物件我看了,算是不错,你可以先去西街上看看行情,我们先去找上驿站,我把东西送去,再去驿站那儿汇合,赶明儿哥哥带你去好地方。”

      路伢子很想去看看那个吃饭用金子买的酒楼长什么样,但也猜到了孙六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家酒的行情,也不强行跟着,只是道:“这木刻能卖出去?”

      孙六脸上表情轻松,拍着路伢子肩膀豪气道:“不用担心,你以为这还是咱们县?吃饭吃饱都难?以前我也不相信有人拿银子当铜板扔着玩,现在……嘿,我自己能扔银子玩。”

      路伢子心神巨震。

      如果从未离开过县城,路伢子根本想象不到那座小小县城外有怎样的繁荣。在县城根本卖不出去的雕件,在这儿很轻易便被购买一空,并且,一件小小的鹰雕都能卖上六百钱的天价。路伢子统共带了二百来个雕件,三五日便卖了个干净,大大小小的竟卖了一百三十四两银子。在驿站,路伢子捧着钱,心中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些钱。高兴不尽,茫然不尽,甚至恐惧不尽,他害怕这些自己拥有的钱万一被抢了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路伢子惊醒。他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一小堆银子塞进被子底下,平复心中的激动,用不那么含糊的声音,对门外喊:“谁呀?”

      孙六听见屋里的动静,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不点破,道:“为兄不是说了吗?你东西买尽了,带你去见识点好东西,三生渊的酒菜为兄的请不起,其他酒楼的我还能寒碜不成?”

      路伢子听对方是请吃饭的,顿时放下心中戒备。冲门外道:“孙兄稍等,我换身衣服便出去。”得到门外一声答应,草草将身上衣物理平,便开始在驿站房内找地方藏银子。半个刻钟,却仍觉得哪儿都不安全。只得将钱袋放在自己行礼最深处。细细藏好,想了想,咬咬牙,抠出一两银子,以备花用,不能被孙六看不起了去。

      他没想到孙六说把银子当铜板扔着玩是真的。一进酒楼,孙六便把一两银子扔给店中小二。小二笑嘻嘻接了,却不见得有多惊喜,看来是以往还受到过更多打赏。他打量一下孙、路二人,将二人引到大堂中间稍靠边的位置,问:“两位客官想要点儿什么?”
      孙六语气熟稔道:“将你们店中招牌菜上几道,再来一壶好酒,两碗米饭,我这位小兄弟初来乍到,知道你们这儿东西好,我带他来尝尝。”

      小二脸上带着奉承的笑,夸一句:“客观高议,小的这就去报菜。”便离开了。
      路伢子捏捏怀中贴身放着的那一两银子,觉得跟人家相比,自己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一夜,酒酣。

      路伢子和孙六勾肩搭背的离开酒楼。喝的多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路伢子抹一把脸,指手画脚的,道:“兄弟你真的是仗义,一顿饭吃了你十二两银子,呵,以前小弟我是想都不敢想,以后有机会,不对,明儿,赶明儿我也请孙兄吃饭,喝……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孙六也喝了不少,脚步发飘,却还要扶着比他各种意义上更飘的兄弟,苦不堪言。闻得对方这样说,道:“这是出来混,做哥哥的应该的,先不提喝酒的事儿,明儿个还有好地方,哥哥带你去,保证比喝酒更有趣。”

      路伢子一听此言,更激动了,步子一急,差点儿把孙六也带倒。孙六费了老大劲儿扯起他,到了驿站,将人扶到床上,也虚浮着脚步离开,给路伢子带上了门。

      果真如孙六所言,郡城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各种过年都见不着的色彩,大街上随处可见,奢靡又喜庆。孙六带着路伢子,逛花楼,进场子,喝酒,吃肉,看戏,各种好吃好喝好玩的都试了个遍。银钱如流水般从六伢子口袋中流出,再不回头。
      路伢子抱着剩下的两小块银子,面色为难:“孙兄,这……我若是回家,我娘问起来……”
      孙六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儿,眼珠子一转,趴在路牙子耳边说了几句话,立刻便叫路伢子喜笑颜开,赞一声:“孙兄果然聪明,小弟受教了。”

      数十日后,路伢子坐着孙六空了的马车远远行至村口,便与对方道别,约好了下回进城一块儿再去。待孙六离远了,便动手弄乱自己的头发衣襟,装着一瘸一拐地朝家的方向走过去。一进门,看到路周氏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口中连连喊了:“娘,孩儿不孝,孩儿无能。”
      路周氏本就双眼通红,见儿子进门是这幅尊容,心里又抽了一下,忙要扶起路伢子,道:“娘不怪你,伢子,你这是怎么了?”

      路伢子坐在地上不肯起来,道:“娘,儿子无能,我只想着多赚些钱,并且城里行情好,我那些木头块子竟是卖了十三两银子之多,但一出城便被山匪给盯上了,差点要了儿子的性命,儿子无能,没能保住血汗钱,娘,我要怎么办?”

      路周氏听得此话,泪也是珠子般开始往下掉,也没力气拽路伢子了,往地上一坐也盘着腿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呀,怎的这般命苦,好不容易得了银子,又被那黑心烂肝的东西们夺了去,这可怎么办呢……我的儿,咱们家中可是出了事儿啊,没有银子要怎么过……”

      路伢子也是一惊,问道:“娘亲,家中出了什么事儿?”

      他环视四周,并未发觉家中有什么东西少了。沉吟一番,试探着问:“可是爹出了什么事儿?”

      路周氏一听,哭的更厉害了,断断续续的讲了事情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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