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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承花]勾指相誓 ...

  •   08
      “孤家寡人”安德烈亚在32岁那年与自己的Mr.right一起踏入了婚姻的坟墓。
      11岁的典明已经过了能做花童的年纪,但因为他与安德烈亚关系的特殊性,半大的男孩子在宾客们惊讶的注视中平静地站在安蒂面前,扬起了婚礼的第一捧花瓣。
      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下起了雪,宾客们纷纷出去拍照留念。
      “我跟你说噢。”
      在丈夫去招呼宾客的时候,新娘安德烈亚正蹲在角落的餐桌旁偷懒。承太郎拜托典明给安蒂拿了点饼干垫肚子,她一边笑嘻嘻地吃着,一边跟典明聊天,“一开始他以为你是我的小孩呢。”
      “他都做好了当后爸的准备了,我告诉他——不是的!他只是我家的小朋友而已!是我们全家人跨越年龄的好朋友!”
      “哈哈哈!”
      安德烈亚已经喝过酒了,典明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因此对她此刻的举动,虽然无奈但也能耐心地陪着。
      “典明。”安德烈亚忽然很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她注视着他漂亮的紫色眼睛,问他,“蜜瓜汽水味的午夜十二点,还记得吗?”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还是二十多岁的安蒂给小朋友典明讲了自己觉醒替身时的事,她将那晚的心情和突然出现的替身唤做“蜜瓜汽水味的午夜十二点”。
      “记得。”典明的嘴边出现了很可爱的弧度。
      “你和蜜瓜汽水一样。”安德烈亚说着,对他伸出了小拇指,“拉钩。向我保证,不要消失。”
      典明定定地看着安德烈亚,好一会儿才点头。
      “我怎么会消失呢?”他和安德烈亚拉了钩,眨了眨眼,“放心吧安蒂。”

      婚礼结束后的当晚,承太郎和典明住在了徐伦家。
      安娜苏在婚礼上哭了出来,悲从心来又喝了好多酒,这导致徐伦不得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照顾糟老头子。
      “不就是结婚吗!”徐伦给哼哼唧唧的安娜苏擦脸,“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爸爸也没这样啊!”
      “噢!我忘记揍他一顿了!”安娜苏哭得更大声了。
      “下次揍下次揍!”徐伦赶紧拍拍老公的狗头,“下次我跟你混合双打,嗷?行了别嚎了,爸爸和典明肯定睡了!”

      承太郎并没有睡觉。
      他去露台吸烟,还意外地在这里看见了典明。
      “你不睡吗?”他在典明的注视下划开香烟的滤嘴,点了火。
      典明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了一下,是安蒂也喜欢的那个跟星空有关的APP。
      “你喜欢星星?”
      承太郎难得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典明对星空感兴趣。
      “倒也不算。”典明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手机,“安蒂给我讲过星星,现在睡不着,所以出来看看。”
      “今天天气不好。”承太郎吐出一个烟圈,看了眼暗沉无光的天空,“你可以下次再看。”
      典明耸耸肩。
      承太郎指了下天边还挂着的最后一颗暗淡的星星,“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啊。”典明笑起来,“只有1%的电了,我分不清也查不了。”
      “是属于大熊座的一颗恒星。那一块是北天拱极星座的区域,这些星座绕北极运行,永远不会没入地平面。北天拱极星座一共有五个,小熊座、大熊座、仙后座、天龙座、仙王座。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它是大熊座的一颗恒星。”
      “……我记得你是学海洋的吧?是海洋和天文的双学位?”典明有些崇拜地看了承太郎一样,“我都不知道你还懂星星,早知道问问你了。”
      “安蒂喜欢,所以稍微学了点。”承太郎面不改色地吸了口烟,“但是刚刚是我乱说的,天气不好,我也分不清它到底是什么星星。”
      典明噎了一下,但很快又哈哈笑起来。

      说话间又下起了雪。
      承太郎抽完一根烟,又掏出下一根,典明看了他一眼,“……你会抽这么多的吗?承太郎。”话里颇有几分要告状的意思,“徐伦还没睡呢。”
      ——毕竟不是年轻人了,徐伦早在几年前就开始限制她爸爸抽烟的次数了。
      “科学研究表明,戒烟的人死得快。”承太郎轻描淡写地点起了下一根烟。
      典明笑了一下,“你心情很好吗?”
      “毕竟是安蒂的婚礼。”承太郎说,“徐伦和安娜苏结婚的时候,我揍了安娜苏一顿。用白金之星揍的。”
      “……哇——恐怖。”典明咂咂舌,毫不畏惧地说大实话,“做你女婿真倒霉。”
      承太郎瞥了眼典明。
      “那你为什么没有揍安蒂的丈夫呢?”典明又问。
      “他不是替身使者,我控制不好力度。”
      “噢噢!就是说也是想揍的!”典明的表情有点欠揍的好笑,“娶你家的女人都好倒霉啊。”
      明明是个才11岁的小屁孩,交谈间居然已经有了几分老成。

      闲聊的最后,典明听见承太郎说——
      “下雪的时候要用力呼吸。”

      他眨眨眼。
      做了个深呼吸。

      10
      “说起来,我一直很在意啊。”
      很久很久以前安德烈亚问过承太郎这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总是和典明讲日语呢?他不是在美国生活吗?你是想提醒他,不要忘了出身吗?”
      那时候的承太郎注视着海的方向,目光深邃而悠远。
      “他总要回去的。”

      11
      早就被断言“总要回去”的典明在18岁那年回到日本上大学。
      他报的是北大道大学的天文系,这里是整个日本唯一一所还开设着天文系的大学了。
      离开的那天是安德烈亚送的机,她才四岁的女儿拉着典明不让这个漂亮的哥哥走,典明拍拍小家伙的脑袋,“我上完大学就回来。”他笑眯眯地说,“到时候给你讲天狼星。”
      “蜜瓜汽水味的午夜十二点。”
      安德烈亚只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的,安蒂。”典明像11岁时那样眨眨眼,“我又不是辛德瑞拉。”

      纵使5岁就离开了日本,典明对这个国家的建筑与人还是感到十分亲切。
      他很快就适应了日本现在的生活节奏,然后开始顺风顺水的大学生活。
      寒假他没有回美国,和那边打了个招呼后,他在放假的第一天,搭乘最早的班机来到了东京。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东京早就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
      典明踩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一路打听一路辗转,来到一个墓园。他在父母墓前献上花。
      中午草草的吃过午饭后,他又买了两束花往另一边走,目的地还是墓园。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黄昏了。他看了下手机上的余额,狠下心来打了个车。
      预定的酒店在原先离老家不远的地方,当然,老家已经没有了——几十年了,又没有继承人,东京寸土寸金,怎么可能还留着破旧的房子呢?
      洗过热水澡后他坐在酒店的飘窗上看着外面,老家的旧址上建了个流浪动物收容所,从这里看过去还能看见它亮着灯的窗口。
      他打开了从自动贩卖机上买的蜜瓜汽水,看了眼天空——嗯,今天依旧是没有星星的夜晚。
      百无聊赖下他喊出法皇之绿,然后拿起蜜瓜汽水的罐子对比了一下。点点头,笑了。他想起安蒂最开始说法皇之绿像蜜瓜汽水,这样一看,其实更像蜜瓜。

      就这样在东京徘徊了两天,该走的地方都走过一遍,该拜访的也都拜访了。恰好天气预报说北海道未来几天天气不错,典明想,运气好的话回去还能看到星星。
      回到北海道的第一天就看到了星星。不过不是天上的,是乔斯达家的。

      “你怎么来了?”典明有些奇怪。年纪这么大的老头子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啊?
      承太郎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用肯定的语气问,“你去东京扫墓吗。”

      典明眨眨眼。

      “……”承太郎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了。”这回典明倒是坦诚,“一开始只是模模糊糊有印象,真正想起来,是在安蒂婚礼的前一天。”
      承太郎点点头,“安蒂也知道。”
      “是。”
      “为什么不说呢?”
      这回坦诚不出来了,他磕磕巴巴地又嗯又啊,好久才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因为……因为好尴尬啊……再说转生这种事,谁信啊……你年纪又这么大了,万一刺激过去了我不是罪人吗……”
      承太郎:“……”
      “好吧。”典明说,“其实还是因为尴尬,是我比较尴尬,我才这么——小!”
      “……”承太郎又叹了口气。

      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公园,典明给自己买了罐蜜瓜汽水,给承太郎买了瓶热牛奶。
      “老头子就懂保养一点吧。”他如实说着内心的感想,“毕竟年纪大了。”
      承太郎推开了他的牛奶,从口袋里掏了个烟盒出来。
      轮到典明说不出话了。

      不要热牛奶拉倒,典明正好可以拿着暖手。
      “好冷。”他说,“冬天来了,就回忆一下吧——现在的气候跟我们那时候真的没法儿比。我说,今天是不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夜晚?”
      承太郎咬着烟,摇了下头,“埃及的晚上才冷。”
      典明呵呵笑起来。

      “我的爸爸妈妈……”好久之后他才又开口,“我早就想问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哪边的父母啊。我的意思是,其实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年轻,后来没有生第二个孩子吗?”
      “……抱歉。”承太郎低声说,“我忘了。”
      其实他还记得花京院家父母之后的生活轨迹,但是现在提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典明缓慢地眨了下眼,“哦。”他点点头,“好吧。”
      “哎。”他叹了口气。
      “好多年——好多年过去了啊。”他笑起来,看着承太郎,用从未有过的轻快语调调侃他,“你都老成这样了。哎,不过能活90岁也真的是很厉害了啊。”
      承太郎的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他动了动唇,想喊出一个名字。

      他17岁的时候喊过这个名字,从此以后便再未提及。
      现在他90岁了,他试着想再喊一次这个名字。
      73个青黄相接过去了。
      他的舌头,他的嘴巴,他的口腔,他的血液……他身体的每一处都没有忘记唤出这三个音节时声带颤动的频率。
      那是在17岁时能够放心喊出以交付后背的名字,是刻入灵魂深处的名字。
      由喉部开始的振动逐渐转向四肢百骸。

      他喊,“花京院。”

      12
      “干什么?”花京院警觉地看他,“我不会喊你爸爸的,爷爷也不会。”
      承太郎又笑了。
      花京院跟着笑起来,然后问他,“你这次来日本,是做什么?”
      “日本有一种生物,灭绝了。”他语焉不详地含糊带过,“我来看看。”
      “噢噢!Master!”花京院用[不愧是你]的眼光促狭地看着承太郎。
      “Doctor。”承太郎轻描淡写地反驳花京院。
      “了不起。”花京院装模作样地拍了两下手,“空条博士。”

      博士不博士这样的头衔现在提起来也没什么意义,承太郎将烟蒂踩在脚底下,问,“你还回美国吗?”
      “你呢?”
      “我现在的家在美国。”
      “哦哦!那我也回去吧。”花京院笑眯眯地说,“我答应了安蒂不会消失,而且,毕竟是你收养了我,要是让你孤独地死去那你就太可怜了,我得报恩啊。”
      承太郎弯起嘴角笑了下。

      “是什么生物灭绝了呢?”花京院问。
      承太郎说了一个名字。
      “没听过。”花京院感慨,“分分秒秒都有不相识的人或动物在死去啊。环境也太烂了吧,我不在的这些年人类到底是怎么发展的啊?”
      “自我毁灭式发展。”承太郎回答。
      “哦——”

      “这个星球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科技在前进,文明在倒退,人心不会像几十年前那样,人类期望的美好永远不会到来。也许明天就会是世界末日。”花京院哈哈一笑,“但是。”他看向承太郎,“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对吧,承太郎?”

      “……”承太郎拉了下他的帽檐,弹走落在上面的雪,“是啊。”

      “来定个约定吧,JOJO。”花京院对承太郎伸出小拇指,“这次一定是你先走了——我不是咒你噢,我现在身体很好,只要不是世界末日,能活到一百岁也说不定。”他笑起来,“我不会花很多时间去怀念你,但是如果你跟我一样……你可以来找我,或者等我去找你,都可以。如果你觉得尴尬,躲起来也行。”

      承太郎看着花京院骨节分明的手和小指,笑了一下。
      “好。”
      他同样伸出手去,用小指勾住他的。

      ——————THE EN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承花]勾指相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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