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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终究还是遗憾而过(南晓鸢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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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溪子失联一周了,我被关在房间里整整七天。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没有给我一点逃跑的机会。第七天,我突然开始发烧,全身滚烫,父亲也害怕男方家的势力,还是决定带我去医院输液,免得遭人挑理,在村子里站不住脚。于是,婚期被推迟了。我原本还在庆幸自己发烧可以拖延一点时间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但是在前往医院的前一分钟,二姐将结婚证啪地一声摔在我的面前,“喏,证给你办好了,你别想动其他歪心思了!”鲜红的证书像是我最后的死亡通牒,我慢慢的闭上眼,面如死灰。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我靠着车窗沉默不语。大姐二姐却在谈笑风生:“诶,你看你看,那是游客晕倒了吧,一堆人围在那儿,真是搞不懂这些城里人咱这儿穷乡僻壤有啥好玩的。”顺着人群的方向,透过车窗我看到一个很高的男孩被一群人抬着送上了救护车,我的溪子也是这么高吧,我们站在一起就是最萌身高差了......眼泪不自觉地留了下来,我抑制不住的开始哭泣,极度压抑加上高烧使我难以呼吸,嘴唇立刻变成了酱紫色。
刚进医院我就被送到了抢救室,因为常年压抑自己的情绪,使我的心肺功能受损,有一定的哮喘症状。“病人不能受刺激,你们家属要多多注意。”大姐和二姐面面相觑,没有回答,转身去给父亲打电话。大概内容我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治疗费用的问题,应该是在商量要不要把我带回家。在这个间隙,我看到了敞开的病房大门,我想跑!我不要留在这里任人摆布!
几乎没有迟疑,我拔掉了手上的针管,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病房。针眼在往外冒血,急促奔跑下我呼吸急促,越来越难喘气,但是我不能停下,我不敢停下。如果被抓回去,那我必定要被绑起来嫁给那个大我二十岁的男人,给他生孩子,伺候他一辈子......不,我不要,南晓鸢坚持住,你不可以倒下,跑出这个医院,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找你的男孩!就这样,我穿着病号服跑了一条又一条街,我的世界里路人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了。在我还有微弱的意识的记忆里,我扶着墙拐进了一个黑暗的胡同,走啊走,跌倒在了一个大水潭旁边,再也没有爬起来。
“溪子,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对不起,我的女孩,我来晚了!“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我从梦境拉回现实,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溪子,是父亲,大姐,二姐......以及所有亲戚丑恶的嘴脸。
“这小妮子不老实啊!”一旁的老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再跑!再跑老子把你腿打断!”恐惧、愤怒、绝望......一个星期内我经历了丛生到死——生不如死。面对所有人的怒目相斥,我不敢反驳,所有情绪压抑在胸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脸色惨白,嘴唇青紫,胸口剧烈起伏着,每吸一口气都异常艰难。这一幕刚好被男方家赶来看我死活的跑腿看到了,他们以为我是得了濒死的绝症,纷纷开始指责父亲“这种快死的赔钱货也敢要四万彩礼”还没等父亲解释,他们便扬长而去。
第二天,婚礼就被取消了。家里阴云密布,没有人讲话,在父亲没有开口之前,所有人都无视了我的存在。“你滚吧,现在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有哮喘了,咱家也容不下你了。”虽然在意料之中,也一直想要离开这个家,但是听到“滚”这个字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被赶出门前,父亲刚过门的女人丢给我了一件衣裳“跟你妈一样都是赔钱货,赶紧滚,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伴随着一声啐唾沫的声音,我离开了这个让我难受了十多年的村子。那件衣裳是母亲的,表面泛着一层灰白,曾经凸起的花纹被磨得接近平整。我用手抚摸着这件绿色的外套,就好像母亲还在,牵着我的手,那时的我不会孤单......突然出现了一阵异物感,原来在母亲的口袋里有一封信:
鸢儿,在这样的世道下,妈妈生不出来儿子就要被整个村子里的人戳脊梁骨。十多年来,妈妈看着你从乐观开朗变成现在的郁郁寡欢,妈妈很难受。可是我是一个丧过偶的女人,没有太多的选择,可是你的爸爸对我们有恩,你不要恨他。今后的路你只能你自己一个人走了,你要坚强,妈妈永远爱你。
永...永远爱我......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路上的人们对我指指点点,“这不老杨家第三个女儿吗,听说得了绝症被赶出来啦。”“小小年纪,也是可怜!”......漫长的路上我听到了太多太多这样的话,有人嘲笑,有人惋惜,可是我只是常态中不太常见的一个,最终会像尘埃一样归进人们记忆中的黄土。
刘墉说:“相思比梦长,甚至能够跨越阴阳。”溪子,这辈子不能在一起,那就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