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产 ...
-
出来探查情况的如喜注视着眼前莫名熟悉的背影，一不小心唤出了心中所想。
下一秒，他见那小太监似乎愣住了，忙在她背后快速道歉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夏清和完全不敢回头。
她勉强颔首着，试探性地再次往前踏出几步。见如喜不再开口亦或是拦着她，她重又镇静，脚步轻缓不迫地转过了院墙。
疑惑地挠了挠脸，如喜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小跑着出去，往鸳曲堂方向消失了。
鸳曲堂彻夜通明。
面色憔悴的苏婕妤虚弱地靠在床上，脸色发黄，两行清泪经眼角滑落于枕畔，看起来无助又可怜：“皇上，请给臣妾做主啊！”
她声音在提到做主时不自觉高扬，却因想到梁夏帝不喜胡搅蛮缠的女子又低了下去。
她一口一口喝着丫鬟素颜喂的逐瘀汤，敛着的眸子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朱芸欣那个贱人谋害她孩儿，她一定要与她不死不休！
梁夏帝坐在一旁的小榻上，沉默不语。听着苏婕妤呜呜咽咽的哭声，他心烦地站了起来，问向宋公公：“贵妃人呢？”
他话音未落，朱贵妃就打着哈欠踏进了鸳曲堂，一来就往梁夏帝那靠，委委屈屈地说道：“皇上今夜唤臣妾前来，可是认定臣妾害了妹妹？”
她握住梁夏帝的手，掌心沁凉。梁夏帝不由看着眼前年过三十却仍美艳动人的女子，反握住她的手，皱眉道：“夜寒凉，出来也不多添点衣服？”
朱贵妃立刻撇起嘴，泫然欲泣：“还不是因为听说有人冤枉臣妾，臣妾赶着要来洗清嫌疑。不然还不知道皇上怎么想臣妾呢。”
她大大方方地走到苏婕妤面前，趾高气昂：“苏婕妤，今日要是发现你冤枉本宫，你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你…”苏婕妤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心跳有些慌乱。但她无声哭泣地看着梁夏帝，使梁夏帝想到这个刚入宫就怀上皇嗣流产的少女，一时也心软了下来：“庆德，你带人去搜查一下贵妃的寝宫。若没有证据，这件事再继续追查下去。”
“宋公公，请留步。”朱贵妃看着苏婕妤恨恨的表情，反而笑靥如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陷害本宫，干脆本宫和苏婕妤的住处一并搜查了吧。”
“这…”宋庆德看着梁夏帝的神情，见他微微点头，便舒展着皱纹笑道：“这自是应当的。”
宋公公带着一群太监去了贵妃住的荫思宫，剩下的太监则留在鸳曲堂四处翻找了起来。
朱贵妃娇娇地坐在梁夏帝对面的榻上，听着翻找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红唇上扬，信心满满。
果然，不多时荫思宫派来了一个小太监汇报：“回陛下，荫思宫并无可疑物件。”
“不可能！”苏婕妤又惊又气，忍不住尖叫起来。朱贵妃贴心地捂住了梁夏帝耳朵，瞪了她一眼：“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姐姐故意害你不成？”
“胡闹。”梁夏帝取下朱贵妃的手，有些头疼。
很快，鸳曲堂也出了结果。大太监宋庆德的干儿子宋长安面无表情地提着一袋药粉和一个单子上前递给太医。
太医一撮药粉，又用油纸接了些凑到鼻尖用手扇着闻了气味，面色剧变：“这是麝香的气味！”
苏婕妤脸色刷地更加惨白了起来。梁夏帝沉声问道：“在何间屋子发现此物？”
宋长安毕恭毕敬回道：“回陛下，就在苏婕妤的丫鬟素颜的床底下，她还未来得及清理。”
“你胡说！素颜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怎么会干出这件事？明明就是喝了贵妃娘娘身边的明楼送来的安胎药，我才滑胎的！”苏婕妤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可怜我那胎死腹中的孩儿，我还给他绣了虎头鞋，准备待他长大了再给他穿…”
苏贵妃自然利索着反击。
梁夏帝听着自己宠妃和苏婕妤一来一回地争吵，不禁一拍案桌：“够了！都停下吧。”
他看向早就匍匐在地的素颜，厉声问道：“那药粉和滑胎的单子是不是你的？”
素颜内疚地看了一眼苏婕妤，咬牙道：“是。”
苏婕妤瞪大了眼睛，泪痕未干。她痴愣地听着素颜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道：“我记恨苏婕妤前几日为了一个摔碎的杯子扇了我巴掌又踹我，昨日又因为药汤太烫全部将药汤打翻溅了我一身，我受了她太多的苦，故而这次一时鬼迷心窍，想要让婕妤感受一下失去孩子的痛苦。”
“恶奴贱婢！”梁夏帝听后暴喝一声，“来人，将这个丫鬟拖出去斩了！”
“皇上，不可能的。素颜不可能这样的！”颤抖着唇，苏婕妤看到了朱贵妃在梁夏帝看不到的地方向自己投来的恶意微笑，恐惧地瞳孔紧缩。
梁夏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啊，就是太单纯了。好好休息，日后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又命宋长安记下明日要送来的补品，和朱贵妃携手离去。
苏婕妤瘫在床上，见素颜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后被押了下去，不禁拿起枕头狠狠向地上砸去，放声大哭：“爹，娘！我太累了！我要回家！”
……
另一侧，贵妃服侍着梁夏帝一同睡下了，她的大宫女明珠悄悄走到负责联络素颜的宫女明楼那，开口问道：“后续处理干净了吗？”
明楼别开视线：“自是当然，我做事你不放心吗？”
“正是因为是你，我才担心。”明珠在明楼身边坐下，语气淡淡，“咱姐妹二人，你是个心大的，又爱一个人偷喝酒，我只问你，你那日威胁素颜的时候，有没有喝了酒去？”
“我的好姐姐，这种事我敢喝酒再去吗？”明楼轻笑一声，“放心吧，那丫头虽然灵巧，但父母弟妹性命一威胁，便再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娘娘的手掌心。”
明珠这才放下心来，往她嘴上一拧：“你倒敢这么形容娘娘。是不要命了？”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梳洗，回到住的屋内不提。
*
第二日，商逸落又带着如喜来到了净梧苑，熟门熟路地进门后往石桌旁一坐：“今日我带了牛乳糕还有西域的红石榴。昨日喝了你的茶，觉得甚是好喝，我拿我的西湖龙井和你换怎么样？”
少年撑着颐，漂亮的眼睛不自觉眨动着。
夏清和自无不应，假装单纯惊喜地回道：“小世子喜欢，自是全当赠予。”
她命织锦取来所有的劣质茶叶，和商逸落换来了满罐的西湖龙井，红润的唇向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商逸落又将一套四君子茶具放置在桌上，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每每登门总是叨扰你，实在羞愧，便想着送一套茶具给你。看你也是爱喝茶的模样，你可愿认了我这个朋友收下？”
一个名义上的朋友，可以兑换许多名贵的物品。
夏清和忙露着笑意，欣然道：“早在世子第一日在墙头时，我便单方面认世子为朋友，毕竟这里已是一处被众人遗忘的地方。”
她敛眸，长睫盈盈若蝶羽，在眼下留下浅淡的阴影。
商逸落不自在地安慰着她：“那以后我天天来看你。”
说罢，觉得这话有些尴尬，他掩饰性地望向石桌上夏清和未来得及收掉的宣纸，神色震惊。
“你的字竟然比本世子当年还…”突然想到夏清和无人教导写字，她又不爱别人知晓，商逸落堪堪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丑”字。
夏清和倒是无所谓，脸上的神情是温和体贴的笑意：“世子天资聪颖，定是字如其人。”
商逸落愈发感到自己刚刚太过分了。但似是想到什么，他晃了晃马尾，如画的脸上扬起一抹张扬的笑：“不如我教公主习字如何？”
虽说他不学无术的名声遥遥远扬，但实际上因为自己字丑被皇后、皇帝、太子表哥那些年一直按着学习古人的字体以及当朝大学士韩潇最拿手的行楷，字倒是如行云流水，令人称赞。
夏清和心内道：不好，我自己慢慢会学。可是表面上不方便直截了当地拒绝，只是作愁眉不展样婉言道：“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世子时间了…”
商逸落摆摆手：“我可是宫内最闲的人。”
自从学堂的几位老翰林致仕后，梁夏帝还没有物色好新的教导人选，他就一直在宫内宫外厮混，不然也不会风评如此之差。
再也没有其他理由，夏清和只得咬牙答应了商逸落的建议。
她倒要看看，小世子能怎么教她写出好看的字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小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