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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赵国耀得感冒已经两周了。一开始的时候他没怎么在意,想着感冒这东西自己慢慢就好了,结果持续了一周的感冒加重了,没法子去看了医生,开了两百块的药回来吃,吃了药还是没好,再去医院检查了七七八八,得出的结果还是感冒,挂了几天水,依旧不见效果。感冒也不是什么大病,无非就是头疼脑热流鼻涕,但是总是不好也不是个办法,无奈之下赵国耀经人介绍去看老中医了。
      老中医家坐落在城市的郊区处,一进门挂在屋檐下的八哥就直叫“有人来了!有人来了!”,赵国耀抬头看了眼八哥,只见那八哥小黑眼珠子定定地望着他,叫声戛然而止,随后在笼子里胡乱扇着翅膀乱飞,撞得笼子里的鸟食撒了一地。
      赵国耀刚想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堂屋里出来一个老头,留着雪白一掌长的胡须,看样子就是那老中医了。他就没管那八哥了,直说“胡大夫我是之前打过电话的赵国耀”,老中医看了他一眼就望向八哥“这怎么回事啊?”说着取下鸟笼安抚,“我也不知道,刚刚它突然就这样了”赵国耀自己还困惑呢,“你先坐着,我看看怎么回事”说着转身拎着鸟笼进屋去了。
      “你说你这感冒两个星期了?”老中医扒了扒赵国耀的眼皮问道,“是啊,胡大夫你快看看我这到底怎么了?”“不急,你等我先看看,去过医院了?”“跑了好几趟了,都说是感冒”老中医把着脉仔细地问了他两周前的一些饮食睡眠方面的变化,问他得感冒之前有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异常处,因为之前去医院医生已经问过类似的问题了,赵国耀就按着之前的回答重述了一遍,“就得感冒前那段时间老家有点事儿回去处理了,和老家的朋友约了几个饭局,吃了一些野味,去医院查了没有病毒”,老中医听完沉吟不语,起身抓了几副药,“这样这几副药你先拿回去吃,早晚煎服三碗水熬至一碗,等吃完了你再过来”,这能吃好吗?赵国耀心里很怀疑,但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二天早上赵国耀满脸大汗地从梦中醒来,他从容地拿起床头柜上地毛巾擦了下脸,暗啐了一口,起床去洗漱了。喝粥的时候感觉鼻子一凉,他拿过抽纸去擤鼻涕,一看鲜红,鼻血源源不断地流到了白粥里,红的白的混在一起,赵国耀呕了一声,挥手把碗摔在了地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流鼻血,难道吃中药虚不受补?他昨晚才喝了一碗,想着他拿毛巾止住了鼻血,随即掏出手机给胡大夫打了个电话,“哎胡大夫,是我,昨天去看病的小赵啊”,胡大夫对他的来电毫不惊讶直接说“你昨晚做梦了吗?”赵国耀一惊,停顿了下才笑着说“没有啊,我昨晚睡得早一觉睡到天亮,哎胡大夫我跟你啊,我鼻子突然流鼻血了,你这药大补啊”胡大夫直接打断他“你说实话,你昨晚梦见什么了?”,赵国耀一拧眉头“胡大夫你问着干嘛?我真的没做梦!我就问你这药有没有问题,怎么我才一喝就流鼻血了”,胡大夫沉默了片刻,“药没问题,用冰敷一下鼻子,鼻血就止住了,等你想说了再来找我吧”,只听见一段忙音,胡大夫已经挂断了电话。
      等你想说了再来找我吧,赵国耀想着这句话琢磨,难道胡大夫知道什么?不可能天知地知就我一个人知道,赵国耀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老中医搞得跟个神棍一样神神秘秘的,就不该去找他!随后就把剩下的几副药扔在了垃圾桶里。
      下午钟点工来收拾房间时看见几包没拆过的中药在垃圾桶里,她就拿了出来看看,其中一包药包已经有些破损,露出一些药材和一个东西,她就抽绳打开了药包,原来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的平安符,她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把平安符放在药包里,她老家只有中邪的人才会喝符水,她想起赵先生已经感冒两个星期了,不会不是病是撞鬼了吧?想到这里她感到脊梁骨一个激灵背后似乎有冷风刮过,她赶紧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握着符说“没事没事,这世上哪有鬼,都是人吓人”,说着顺手把符揣兜里了。
      赵国耀去了趟诸明月那边,两人躺在床上温存了片刻,诸明月摸着赵国耀左臂旁一块青紫说:“赵哥,你这又怎么了?感冒好了没?”,赵国耀听到这就心烦“别提了中医西医都看遍了没一个有用的!”,又看了看身上的瘀伤骂道:“tmd,这腿上前两天磕的还没好,昨天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你那嘴角怎么回事?”“我这两天也是运气不好,前天吃东西咬到了,昨天回家被狗追”“叫你馋!到时候你这肚子鼓起来不知道是有了还是肥的”“赵哥你坏!赵哥要不你上A市看看,那边大医院多专家多,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赵国耀不耐烦得挥开她的手“你个乌鸦嘴什么疑难杂症!我就是感冒,我看网上有人得感冒陆陆续续前后将近拖了一个月的都有”“赵哥赵哥我说错话了,该打该打”说着拿过赵国耀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你个小妖精!”。
      赵国耀开车时感觉脖子有点痒,他伸手摸了下,摸到了几根长发,就随手扔到了窗外。他回到家已经深夜了,他有说梦话的毛病,所以他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照例服了药,之前在诸明月家喝了点酒,现在药效发作得有些快,他感到有些昏昏沉沉的,顺势就卧倒在了床上。
      赵国耀从光秃秃的地板上醒来,他看看了四周,房间里没有东西都没有,空荡荡像是他刚搬来的样子,他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想洗把脸,看见水龙头里流出的是鲜红的液体,他赶紧关了,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是他老婆陈小华的脸,她脸上大块的青紫瘢痕,右嘴角破裂,左眼肿胀眯缝着,阴狠狠地盯着他,“小华你怎么了?被谁打了?”陈小华没有回答他,只见她伸出两只手,一直从镜子里伸出来,长长的指甲划过镜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赵国耀吓得立马跑出去将门锁死了。
      他一直一直跑,跑到了厨房,只见里面堆满了碎瓷片,陈小华站在上面哭泣,两眼流出红色的血泪,留下两道血痕,染红了脚底下洁白的瓷片。他没有停留,又跑到了书房,里面堆满了小孩子的玩具,他想起来这本来是做婴儿房的,哪知道陈小华生不了,后来就改建成书房了,只听到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响,所有的玩具突然长出小人一样的四肢,一边叫着爸爸一遍向他跑来。他又转身跑去了客房,全是诸明月站在房间里,一个个姿态迥异地向他撒娇,离他最近的一个腰身直接扭成了麻花双手大张脑袋歪成90°嘴里发出甜腻“赵哥哥”。
      赵国耀停在了卧室,卧室里没有那么多堆积如海的诡异东西,就跟原来的卧室一样,陈小华睡在床上,他刚走进去床头柜上的音响就响起来了,“陈小华你怎么不去死!”是他的声音,“陈小华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是诸明月的声音,“小华啊你看我们家三代单传,就国耀一个孩子,现在国耀生意做大了,以后可不能没有继承人你说是不是?”是他妈的声音。
      音响一刻不停地播放着他们三个人的声音,到后来话越来越难听,看着床上萧索的背影,赵国耀一把拔掉了音响的电源线,他走到床边看着陈小华紧蹙着眉头默默地流着泪,他抚上了她的肩“小华,我......”,他不知道说什么,陈小华睁开眼睛看着他,“你现在做什么?早些时候你干嘛去了!”,陈小华说着激动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使劲地抓住她的两只手往外掰,但是眼前两只纤细的手臂跟铁打的一样,牢牢地掐在他的脖子上,一点儿都撼动不了。
      赵国耀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抬起的两只手,感觉脖子上还箍着两只冰冷的手,他搓搓了脖子,这梦越做越邪乎了,是他念念不忘还是真他妈闹鬼啊,他得赶紧把老家的房子给处理掉。
      赵国耀打电话问房子卖出去了没,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耀哥”,“小沈?怎么是你?虎子他人呢?”“耀哥虎子这两天生病了,刚睡着”“怎么生病了?还有那房子卖出去了吗?”“还没”真是见鬼了,这房子价格压得这么低怎么还没脱手?“这几天都没人看过?”“看的人不少”“那怎么回事啊?”电话那边停顿了下,声音发虚道“那房子闹鬼!”。
      赵国耀咚得一声关闭了车门,戳了好几下才把车钥匙插了进去,倒车出来撞到了隔壁的车,他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一打方向盘往郊外驶去。他心烦意乱地想着小沈说那些看房的人回去都做了噩梦,虎子又是怎么得病的,而他打完电话,上厕所的时候看见脖子上深深的红痕,赵国耀这下真的慌了,他知道陈小华来找他索命来了。
      赵国耀旋风一样冲向了胡大夫家,那只八哥还是挂在屋下,一看见他直叫“有鬼!有鬼!”,惊得赵国耀一激灵一脚绊在了门槛上摔了一跤,胡大夫院里铺的是青石板,直接摔得他头破血流,赵国耀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血大叫“胡大夫救命啊!救救我!”。
      “现在你肯说了?”赵国耀摸着脑袋上的纱布,一咬牙“人不是我杀的!”,胡大夫微抿了嘴“不是你杀的也是你害死的,不然怎么找上你的?”“我真没想害死她!是她自己想不开”“她是你什么人?她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实道来,不要隐瞒”“她......她是我老婆陈小华,我俩分居一年多了,她在老家养病,我在这边上班。一直到上个月初八,我接到我妈电话,说小华上吊自杀了,还好及时发现送去医院抢救过来了,我立马开车赶回去,在医院里我俩又吵了一架,当晚她就跳楼自杀了”,“她为什么自杀?”赵国耀沉默了。
      胡大夫见状解释道:“她既是你的妻子,最好的方法还是将她超度可以转世投胎,知道她的自杀的原因或许能解开她的心结”“我跟小华结婚十几年了,她不能生娃,我俩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医院,还去做了试管婴儿,还是不行,我喜欢小孩子,就在外面找了个三儿,她也知道,本来打算生下孩子抱给小华养的,但是她身体越来越差了,脾气也变差了,我就让她在老家养病,我在这边打拼。小华闹了几场,还是同意了。小华她性子倔,没想到她想不开啊”说着赵国耀哽咽了。
      胡大夫指了下他脖子“她掐的?”“是,她昨晚梦里掐的,胡大夫你还是个道士?”“梦里?嗯我家祖上是正宗的茅山道士,到了现在和平年代却是没落了”胡大夫唏嘘了下,接着道:“你上次来的时候我看你印堂发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感冒,是被鬼缠上了,所以我在给你包的药材里放了一枚平安符,怕是惊动了她,她才对你下狠手了。”赵国耀这才惊讶道:“平安符?我怎么没看到?”想起自己把那几包药都给喂了垃圾桶了,才住了嘴,胡大夫哼笑了声“那药你没吃完吧?”赵国耀急急道:“怪我怪我,胡大夫你上次看出来了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啊?晚一点我的小命都没了!”。
      胡大夫摇了摇头说:“如果她要害你你还会得感冒这种小病吗?我见你暂时没事就给你一道符保平安,”“那胡大夫你再给我一道符吧”“没用了,现在这鬼法力大增,可以操纵梦境,看来要修成实体了,这平安符对她是没用处了,”赵国耀慌了“那可怎么办啊?”胡大夫淡定道:“不用担心,我有的是法宝,但是我也不是开善堂的,你明白?”。
      赵国耀取了钱买好了胡大夫交代的东西,就在胡大夫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两人驱车去了清平县。他没有去看父母直接回了家,是他和陈小华住了12年的地方。开门后,他就看着胡大夫用黑狗血弹了墨线,在他家绕了不少,再用朱砂混了血写了不少鬼画符,反正他看不懂,又摆了祭台,放了一些法宝在上面。
      “胡大夫这样好吗?”赵国耀声音有些抖,“放心,我保你平安无事”说着把他推到了阳台上。只见赵国耀在空无一人的阳台上骂着:“陈小华你出来,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死了还不放过我!”说着说着他感觉越来越冷了,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突然陈小华一袭红裙刷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啊的一声冲进了房里。
      陈小华也跟着进了房间,一进去她就发现上当了,门上贴着符已经封死了,她先看了一眼屋中央的老头,再看向赵国耀“你找人收我!”赵国耀移到胡大夫旁边“不找人收了你等你杀我吗?你看你把我脖子掐的!”说着昂起了脖子给她看。
      陈小华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恶狠狠地说:“那是你自找的!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十个指甲暴涨向他们扑来!赵国耀赶紧缩起脖子躲在了胡大夫后面。
      胡大夫操着桃木剑就削短了她的长指甲,接着陈小华一甩长发裹住了剑身,胡大夫左手抄起一张符纸点燃去烧那长发,火舌舔上了头发咻地迅速往陈小华那边烧去,陈小华急忙收回头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赵国耀从身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燃烧的女鬼,不免有些难过,“胡大夫,你给她一个痛快吧”,还没等胡大夫有所动作,女鬼掏出一面镜子,那镜子倏地变大了,女鬼跳入了镜中。
      胡大夫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女鬼端坐在镜中,身上的烧伤在慢慢地痊愈着,胡大夫暗道这什么宝器竟如此厉害?想着用桃木剑试探着刺入,分毫不进,胡大夫又用火烧等等法器,宝镜毫发无伤,胡大夫没了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女鬼疗伤。
      胡大夫看着镜中的女鬼说:“陈小华我并非来收你的,我是来帮你的,看你之前也不是想害人的,否则也不会是感冒这么简单了,你若放下恩怨,我可以送你去转世投胎。”陈小华睁开眼看着他,不屑地说“放下?说的轻巧,我非要他死!”胡大夫讶异道:“你既然不是枉死,为何要害人性命?生前的情情爱爱你还没看透吗!”“谁说我不是枉死的!是他推我下楼的!”陈小华指着后面的赵国耀,胡大夫转身看着他,问道:“你不是说她是自杀的吗?”赵国耀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我那时候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小华小华你饶了我吧”。
      陈小华冷笑一声,“鬼迷心窍?你推我下楼是鬼迷心窍,那你打我呢?你侵吞我家的股份呢?赵国耀你还是不是人!想当初你只是个穷小子,我爸妈给你钱让你创业,你有了钱就开始花天酒地,我不能生孩子,你就开始打我,小三挺着肚子找上门,要我让位子,你妈天天来折磨我,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遇上了你!”说着说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鬼也有眼泪的吗?胡大夫听着这声声控诉,不禁茫然,他本以为赵国耀是渣,没想到还杀人,但是收人钱财了。“陈小华你已经成为鬼了,也应该明白善恶有报天道轮回的道理,他犯下的错死后自有地府处置,你若现在杀了他,那你可是不能入轮回,这你可得想清楚了。”
      陈小华出了镜,抹着泪说:“谢谢道长,我明白,我也不想入轮回了”“你想清楚,或许下一世能遇见珍惜你的人”陈小华摇了摇头,趁其不备,一掌打晕了胡大夫。赵国耀见状也不跑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小华,是我对不起你。”“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第二天胡大夫醒来,看见已经死亡的赵国耀,叹了口气,打电话通知了他父母。因为尸检报告没有任何谋杀的痕迹,所以警方按猝死结了案。赵国耀火化后跟陈小华葬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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