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无古人之梦起幽兰》心月巫

5、被调戏了

　　成焱目光仍旧锁在玉罗身上，只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高仁：“他是谁？”
　　“这位紫薇门人非要来见您，我们不许，他便当众直呼了您的名讳。”使者额头上微微冒汗，“当时人多眼杂，为了君上威严，我们也只得将他一并带来了。”
　　听闻是紫薇家的，成焱倒又多瞧了眼：“丹体倒是干净，送去曼殊园里做肥吧。”
　　在高仁下意识想要开口分辨时，玉罗从袖子下捏了个禁言咒过去，只怕他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紧接着又下了个护体咒，以防他等下真的被做肥了，至少留一个转圜的时间。
　　成焱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看破不说破，等到手下把高仁带走，殿内只剩他和玉罗两人。
　　他才状似随意地换了个姿势，意味不明地看向玉罗：“你对那小公子倒是贴心。”
　　玉罗微微一笑，依旧不卑不亢：“他烦人得很，我只是为了耳根清净。”
　　“法术很娴熟，跟谁学的？”
　　“往日修野狐禅，虽不得正道，这点妙用还是有的。”
　　两人在空旷的殿中，一上一下，隔着一段距离，却像聊天似的有问有答，刚才紧张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些。
　　“你倒是不怕我。”成焱微笑看着他，竟带了一分和蔼，“他们都挺怕我的。”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玉罗的目光刚好平视成焱外袍上的宝石，“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又何必怕。”
　　“你就不怕本座盛怒之下，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生死皆是虚妄，何况无生。”玉罗抬眼看向成焱，“魔君自诩天地共主，想必也不是为求众生一个‘怕’字。”
　　成焱嘲讽一笑：“我求什么，你又知道？”
　　“传说中，女神娲皇曾炼石补天成就万代之德，而商纣王却贪图美色，导致千秋祖业尽毁。”
　　玉罗揣摩着怎么循循善诱，化渡成焱的心魔，“故为天地主者，求的不是让人畏惧，而是让人敬爱。”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
　　成焱邪肆一笑，“我不应该让你怕我，而是应该让你敬我……爱我……”
　　他最后那两个字说得暧昧又清晰，仿佛就吹在玉罗耳朵边，玉罗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成焱瞧着他那局促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你上来。”成焱开口，用不容拒绝的语气。
　　玉罗低着头，沉默地走上台阶。
　　正在他准备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站定时，一阵袖风突然卷来，将他推进了成焱怀里。
　　玉罗猝不及防，本能伸手抓住了一个稳固之物，没想到却是成焱的肩上的铠甲。
　　他有些错愕抬头，刚好撞进成焱嬉笑的目光里。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要向本座示爱？”
　　玉罗就这么被调戏了。
　　开天辟地头一遭，栽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魔物手里。
　　由于太过震惊，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看他还愣神，成焱更起逗弄之心，抚上书生微微苍白的脸颊：“可惜你的容貌太平庸，就算商纣见了大约也起不得什么贪欲妄心。”
　　又是头一遭，玉罗竟因为颜值普通被嘲讽了。
　　虽然是自己有意为之，但这么赤裸裸的看透世俗的愚昧成见，实在让他有些倒胃口。
　　借着力气想要起来，却被小魔物桎梏着，动弹不得。
　　“成焱，”他微恼地再次叫他的全名，“你不要太过分。”
　　“呵。”成焱眉头一挑，扳着书生的脸正对自己，“是谁给你的底气一而再再而三的直呼本座的全名？”
　　“金刚心陀罗尼。”玉罗脱口而出。
　　咒念一起，成焱的魔心便被法力振了一下，恍惚松开了怀里的人。
　　“你刚才…说什么？”成焱回过神来，狐疑地打量着玉罗，“你到底是谁？”
　　刚才的能量不容小觑，绝对不是一个修野狐禅的书生可以做到，但一瞬又消失了，让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错觉。
　　玉罗终于挣脱出来，冷静站立在一旁。
　　刚才一时情急，催动了无上密咒，但现在还不是和这个小魔物摊牌的时候。
　　“我刚才是说紫薇大帝手上的金刚陀罗尼戒…”玉罗找了个借口随意糊弄过去，“我可以帮魔君拿到那件神器。”
　　果然，成焱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这话转走了。
　　“你知道我想要那个？”成焱想起刚刚被架走的紫薇宗道士，有些了然，又怀疑地看向书生，“你凭什么能帮我拿到？”
　　老实说，他不太喜欢别人用自己的喜好来威胁自己，但事关重大，莫名还有几分期待这个胆大妄为的书生要说些什么。
　　“我在修炼之前，也曾做过人间数一数二的谋士。”玉罗瞬间又编好一个故事，“还曾助周穆王寻访昆仑，拿到了第一希有的传国玉玺。”
　　编故事，七分假掺合三分真，就特别真实。玉罗当年确实曾助西王母一起测试周穆王，给那孩子使绊子居多，但被他换个视角一描述，仿佛自己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智谋百出，倒成功立住了周穆王身边第一谋士的人设。
　　成焱听他讲的很多细节，自己也是知情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怕是编不出来，因此也真信了几分。
　　“就算你在人间足智多谋，可本座不是周穆王，紫薇也不是西王母……用他那老古板的话，本座此心是要逆天，不是顺圣。”他目光深邃看着玉罗，“你敢为了本座，逆天而为？”
　　这……
　　一个戒指而已，还是他自己做的，说得也太严重了吧。
　　玉罗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我既然来了十方城，敢和魔君说这样的话，自然早就有所觉悟。”
　　“你对本座…”成焱微有些触动，不由眯起眼睛，“不会是真的…”
　　“是大爱。”玉罗知道他想歪了，赶紧解释，“在下非常欣赏魔君对十方城的治理风格，有意襄助魔君更上层楼，使我等这些不为世俗所容之‘恶道’能有安身之所。”
　　又是三分真，七分假。欣赏是真，襄助是假，最终还是要送成焱灰飞烟灭去的。
　　“没想到你竟是我的知音。”成焱闻言唏嘘。
　　心里却十分遗憾，可惜，你不是他。
　　“咳咳，不管你对本座存了什么心思，都得照本座的规矩来。”成焱已默认这书生对他绝不止“大爱”这么单纯，但自己早心有所属，自然不能轻易回应，便严肃道，“本座先把你安置在宫中，且看你立功与否，再论你不敬之罪。”
　　玉罗唇角一勾，拱手：“但凭魔君安排。”
　　很好，成功留在了暮想宫，便能知道成焱更多的软肋。
　　“对了，”玉罗还没忘记被拖走的高仁，“紫薇宗那个小公子，对我后面的计谋还有重用，还请魔君先留他一命。”
　　“嗯，我会吩咐曼殊园那边的。”成焱答应下，起身准备离去。
　　走出三步，突然又回过味来，回头，目光微微闪动。
　　“你不会是为了保那小道士，故意编刚才的话骗本座吧？”
　　殿中气氛立刻又有些冷。
　　玉罗沉默片刻，大胆走上前去，帮成焱理了理披肩。
　　“魔君若怀疑，不如把在下也杀了做花肥去。”玉罗以退为进，坦然与成焱对视，“我的灵力应该还比那小道士更足些。”
　　成焱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星目，竟有片刻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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