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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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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顾知弦闻言颤声道:“你放了我孩儿,我愿以死谢罪!”
“不,让你死岂不是太便宜你。”安娘咯咯笑着:“我就要杀了你的孩儿,让你也饱尝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她说着,发簪已在那孩儿脖颈上划出一个口子,鲜血汩汩流了出来。小孩儿哭的几乎昏厥。
“不要!”顾知弦崩溃大叫:“不是我杀的尉迟德,当年那人不是我!你莫伤我孩儿!”
“当年那人是我。”林惊琼亦出声道:“尉迟娘子,你弄错了,那人是我,与顾知弦无关,你放过她孩子。”
见安娘满脸不信,林惊琼急急道:“那时杀了尉迟德之后,我曾挟持你为人质,你在我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你还记得吧?”
说着解开护臂撸起袖子给她看:“你那一口咬的可狠了,你看,疤痕还在这里。”
安娘这才疑色尽消:“是了,身高也不对,那人那么高,那人是你,林惊琼,原来是你!我就说呢,等闲女子如何能有那样高强武艺,竟能一刀斩了我夫君头颅!原来是你!”
随着她这一声,苏家人齐齐变了脸色看向顾知弦,顾知弦颓然瘫倒于地。
林惊琼没留神他们。她拔出腰间佩剑,倒转递给安娘:“尉迟娘子,我任凭你处置,放了孩子。”
“退后!”然安娘警觉蜷身。“你杀了她!”她看向苏越川:“你杀了林惊琼,我就放了你孩儿!”
林惊琼便转身走两步,把剑递给苏越川。
苏越川定定看着她,颤抖伸手,一个没看准竟抓到了剑刃上,血便顺着剑滑落。
如何这般不顶事了。林惊琼动手把剑塞进苏越川手里。
挥剑啊,快挥剑。她拿眼神暗示他,阵势搞的越大越好,这样才能抓到安娘的破绽。
“杀了她,快杀了她!”安娘又勒紧了簪子。
然长剑当啷坠地。“我不能为救我孩儿的命,杀了我家的救命恩人。”苏越川眼神空洞地看向安娘:“你要杀峻儿,便杀吧。”
“越川!”顾知弦尖叫起来:“你不能这么狠心,那是我们的峻儿啊!”
苏越川闭目不应。
顾知弦猛地爬了起来,抓住了剑,刺向林惊琼。
她也有武功在身,这一剑用尽平生所学刺出,已然达到顶尖高手水准。林惊琼目视剑锋,微微侧身,想让这剑落到个不致命的地方,出点血迷惑下安娘。
然千钧一发之际,苏越川挡在了她身前。林惊琼用力拉他,不防身后亦有人拉她。林惊琼转头,见秦和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再转头,便见利刃穿透苏越川身体,苏越川踉跄倒下。顾知弦震惊后退。
那边,沧宇一只手按于秦卫肩上,死死按住了他。“有殿下出手呢,主公不能去,那边危险。”他与秦卫附耳道。
秦卫脸上一片冷峻,与素日也没什么两样。只是手中一柄紫竹扇已然折断。
混乱之即,侍卫阿机突然出现于安娘面前,极快地向她甩了下袖子,安娘和孩子一齐人事不醒瘫倒于地。
顾知弦仓皇扔开剑,扑过去抱住自己孩儿:“峻儿,峻儿娘在这,你怎么了!”
“夫人莫慌,小公子睡一会儿就会醒来。”阿机安慰她。
禁军急急上来拿安娘,苏家人急急围了苏越川,又有人急急传唤太医……
“林惊琼!”一片纷乱里,林惊琼看到苏越川急切地伸手向她:“当真是你,当年替了妩儿,救我父亲的,当真是你?”
“自然是我。” 林惊琼这才回过神来:“你们不会,一直以为是顾知弦吧?”
“怎么会是她,那分明是知弦嫂嫂!”苏妩儿兀自不可置信地大叫:“那日还是我亲自帮知弦嫂嫂打扮成新娘子模样,送她踏上去梅花山的路!”
“如何会是旁人,当年我们凤儿为了这桩事,丢了大半条性命呢!” “是呢,装扮成你们小小姐的那人皮面具我还见过!”围过来的冯家志等金州诸将反驳道。
“这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林惊琼转头找人:“顾影,顾军师,怎么回事儿啊?哦,原来诳了我去卖命,好处全落你女儿身上了?”
现下想想,当年事发之时,苏越川受了重伤卧床不起,顾影道是受苏越川之托来找林惊琼,从始至终林惊琼再没见过苏家其他人,定是顾影在其中作祟了。
苏家子女分开,露出立于后方的顾影。一张清癯风雅的脸上此时红白交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见喜亦震惊地看着顾影。
“是我,一切皆是我所为。”知事情已无法挽回,顾影闭目叹息:“当年都督被擒,三公子重伤,是我假托三公子名义去找的凤侯,让她带上人皮面具,假扮妩儿,上梅花山换回都督,伺机刺杀尉迟德。待她得手发出信号,我带兵马攻下了梅花山。之后,我与都督府内谎称是知弦去的……一切皆源自我一念之差,与知弦无关。”
“少避重就轻!”冯家志高声道:“那时你分明是存心置凤侯于死地!凤侯得手发出信号后,你是不是迟迟未发兵?待她苦战力竭之时,你是不是出现连她一块杀?”
“那时官匪有别,我的手段虽不光彩了些,却也在情理之中。”顾影勉强辩解道。
“哦,在情理之中?以此事为筹码要挟苏三公子娶你女儿,也是情理之中么?”冯家志冷笑。这是他猜测的,然猜的完全没错。
“我没有要挟越川,是越川自己开口说要娶我的。”顾知弦抬起头,祈求地看向苏越川:“你说要娶我的!”
太医已至为苏越川处理伤口,只是苏越川胸口剧烈起伏,伤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他转头避过顾知弦目光,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不说话。”顾知弦惨笑着:“好吧,纵是,纵是我骗了你,可是我是全为你着想啊,你那么厌恶林惊琼,若是不借机除了她,她定会挟恩求报,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她啊!”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无耻吗。”林惊琼都给气笑了。
“我求之不得!”而苏越川也终于被激的出了声。
“原来,你果然对她动了情。”顾知弦浑身颤抖,目光绝望:“终究是我,白费心机一场……”
“一切皆是我所为,知弦只是听从父命行事,”顾影颓然跪倒:“越川,看在她为你生儿育女的份上,求你不要怪她,一切皆与她无关……”
“啊呀呀,我看你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声音响起——却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刘夫人。此时她激动指了顾知弦唾沫横飞地道:“这几日我可是曾在各高门间好几次亲耳听这位苏三娘子,说凤侯在金州时候如何如何不知廉耻、如何如何与男子纠缠。现下想来,原是苏三娘子抢了凤侯对苏家的救命之恩也抢了凤侯的姻缘,她心虚!故而特特四下散播流言、败坏凤侯名声!”
这一言既出,殿中人均是恍然大悟模样,看向顾氏父女的目光更加不齿。顾知弦只觉如被人当众剥光衣服也似,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几乎抱不稳怀中孩儿。顾影狼狈膝行两步,过去护住女儿。
“嗐,你们,你们如何能做出这样事来啊!”苏见喜看着他父女无奈跺足。
“让越川娶知弦,并非全为私情。”顾影深吸了两口气,又有计上心头。他抬头,正视了苏见喜:“我也是为了你苏家。想当年你原本前途大好,只因取了宋如安这么个江湖女子,触怒父母、得罪了原本议亲的公侯人家,导致之后仕途坎坷这许多年,我实是为你不值!”
他这话一说,苏夫人的脸色愈发煞白,她便是这宋如安了。苏见喜握住夫人的手:“我却觉着很值!这又与越川有什么干系!”
“我不能让越川走你的老路,不能毁了这么好的孩子!”顾影直着脖子道:“故而哪怕手段再卑劣,我也得拆散他和林惊琼!”
殿中显贵们闻听顾影这番话,脸色又回缓两分,他们凑首点头,大都觉着他这话极是。毕竟谁家没有一二离经叛道让长辈头疼的子弟呢。
“哈哈哈顾影你当我不知道呢,”然一直冷眼旁观的秦和,此时突然大笑出声:“你当年可是暗恋如安暗恋的要死要活呢!”
殿中顿时又一片死寂,苏见喜眼睛瞪的滚圆滚圆。
顾影如遭雷击一般,目光空洞面无人色,挺的脊背无力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