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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边城的冬天来得很早,清晨却总是姗姗来迟——是的,在边城人眼中,一天从清晨开始,而清晨从天亮开始。
边城没有什么如同外边一样与周边格格不入的高耸建筑,在这个一寸高一寸强的时代,边城仿佛是被遗忘在墙角的老照片,独自静默着。
于是,理所当然的,有那样一群人——往往是年轻人——带着厌倦的心投入这座城市,停留或中转。
于是,繁华的更加繁华,静默的更加静默,天长日久,就好像它们本应如此。
渐渐地,曾经无人不知的那些辉煌也就湮没在了这些静默里。
什么是秘密呢?无人知晓的吗?不,无人探寻的才是秘密。付出会使人敬仰铭记,过多的付出呢?这些付出或毁于付出人之手,成为携恩求报甚至贪婪的典故;或就此消散于沉默中。
就像多年前的那个清晨,那些人,他们的生命在口耳间流浪,却不曾在远方激起应答。
老人们说:生于斯,没于斯,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归宿。这话流传了下来,至于是为何而起的感悟,缘何至今仍在诉说,却是少有人管了。
书归正传,这边城的冬天来得有多早呢,看如今,不过将将十一月,钟表上的指针正正指到七,这座城市才醒了过来——得益于低矮的房屋均高,这一整座城市的清晨是一同到来的。
阳光裹着蒸包子的香味到来了,就像一个铃铛,奏响了人们愉快悠闲的一天。
街头,一向是早餐摊子的聚集地,这一点,各个城市倒是达成了共识。
每条街的人们心里都有一个“必吃小摊”,一米巷的人们也不例外。
最近这一米巷“必吃小摊”的名号却是易了主。这等在饮食行业涉及名利之事在他处可是大事一桩,轻易不能定论。在这边城的街巷中却是居民们三言两语便决定。
外面的人们总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边城中人是不懂这些大道理的,却总有来人说,再也没有比边城更有民意的地方了。
话说回来,这一米巷中的“必吃小摊”原属于街头的老刘阳春面,嚯,那一勺独家的刘氏酱油往清亮的面汤里一淋,入口就俩字,敞亮。就是其他街,也不乏奔着这老刘阳春面乘兴而来,满意而归的。这可让一米巷中人在十里八乡长了不少脸。
可这“一米巷的小骄傲”怎么就突然易主了呢?这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十月初的边城晴雨交替不定,很难有整天的晴朗或飘雨,那却是难得的大晴天。
那个午后,巷头大榕树下摆满了各式躺椅。打打扫扫一上午的人们在这难得的晴朗午后如绿植一般享受着并不热烈却足够静谧的阳光,沉默而充满生机。
他就这么伴随着轱辘在青石板上的响儿来了。
轱辘响儿在一米巷常闻见,那是木椅下的大轱辘的响儿,沉闷笨重,如那天一般活泼的小轱辘响儿却是少见。是以一米巷的人们纷纷睁开了眼睛望向来人。
可真是个漂亮人儿——身量修长挺拔,拖着新式拉杆行李箱的手细腻白净,那一张脸更是称得上面冠如玉,眼神也很是温润,如此种种却不显女气,当真值当一句君子端方。
那人一路稳重行来,似是对居民们好奇的眼神很是习以为常,也不知是从前生活造就,还是这一路来已经被看习惯了。
阳光下嵌着金边的少年在榕树的阴影边缘站定——连位置都是有礼的,老人们心中评价——开口道:“请问这里是一米巷吗?”
后来的事便很常见了,不过是新人旧人的相互认识,迁居,入住,如此种种。
至于居民们怎么不问问他的来处,他来访的原因,他落脚的地方?
啊,一米巷的生活日复一日,此前只有一个说不上意外的意外,那就是住在中巷的老白在肺炎确诊半年后去世了,享年八十三。
虽算不上无疾而终,却也并不痛苦,悄悄地就走了。遗体是第二天早晨老刘没见着人,去敲门发现的,被居民们一同送去了医院。
后来据说医院辗转联系上了老白唯一在世的亲戚——他的远方侄子——给他料理后事。据说那侄子是海城人,把老白火化后的残余接了过去,体体面面地办了个丧礼,安置在了很好的公墓里。
至于老白的葬礼上都是陌生人,并且与他相处了一辈子的这些旧友们以后可能无法祭拜他,却不是什么大事了,边城人们一向并不把这放在心上。
于是年轻人的身份很明了了,住处也清晰。对了,年轻人名叫榆生,也姓白。
总而言之,白榆生就此住下了。
与他毫不意外的到来不同的是,第二天清晨,当老刘正在铺子里掸去一夜的灰尘,准备早晨的活计时,中巷白家的门也敞开了。
一块小黑板被人立在门口,上书,早餐供应。
清晨,三三两两的人们踏上刚刚被阳光掸去灰尘的青石板路,离开家门,准备在老刘的早餐铺子里迎接崭新的一天。
前巷的人们都径直向巷口走去,大抵是没看见这块板子的,后巷的人们倒是都见着了,可是大都相视一笑,仍是往巷子口去了。
可是王阿姨——巷子间有名的热心爽利人儿——停下了脚步。
可是她却是不打算捧这家新铺子的场子的,只是说着:“榆生头天来,可是没尝过老刘家的阳春面吧?”
也不需回答,便接着道:“没吃过去尝尝,都是巷子里的街坊,老刘不赚咱的钱,真真是便宜又好吃!按你们海城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哎,物美又价廉,可不是你说!”
不等旁人续话,又道:“这是你第一天在巷子里生活,你这第一餐啊,可不兴得在外头吃,等正餐呢,正好尝尝我老婆子的手艺。这巷子里的人啊,别的不说,在吃这一字上多少有些讲究学问,手艺也都有些。在咱们这儿这行当可不好做啊,你这年轻后生是不了解咱这巷子里的事儿,但也不值当在这儿赔本儿。听阿姨一句劝,换个买卖,好着呢。”
这一大段的话下来,白榆生却好似不嫌烦,只是微笑着听着,待到王阿姨终于是停了嘴,才开口道:“那我可是等着阿姨的好饭品尝了,只是这早餐容我叫阿姨且尝尝味儿,当是我的小小回礼,要不好吃,您且担待,要是恰好您喜欢,也欢迎以后常来。
说来我如今能在这巷子里安身,多亏了叔叔,您们都是叔叔的老街坊老朋友了,我这铺子也不图挣几个钱,从前在城里可是受够了拼命的苦了,如今回来就想好好捡一捡我这爱好。
我这从小,别的什么也都不甚喜欢,唯独喜琢磨这口舌之上的事儿,故而现今开这铺子,只愿能做出一些好吃的,也希望街坊们喜欢。”
说完,对着正围观着的街坊们弯了弯腰,街坊们就都笑着应了,又三两人按着原来的步调向着巷子口行进,好似这一出不曾给他们既定的步调带来什么改变。
白榆生却是半点儿不气馁。
他知道的,凭本事说话,本事还没拿出来,嘴皮子再利索也是白搭。这一点倒是各处都一致。从海城到边城,大抵也只有这一分相似。想要真正在此安身,也只能靠着这分共同之处。
在门面前又立了一会儿,往来居民再无一人停留。
白榆生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进了铺子,站定在了用于展示的桌子后面。
若论厨师的表演美学,站姿不可不说。
首先,下盘要稳;其次,特制的桌子需与厨师身高匹配,过高会难以发力,过低则力难持久;再者,身姿要挺拔,以便食客们能看见食材的分秒变化,以成美食与表演的结合。
单看这一站,白榆生便做到了力与美的结合,已有大师之风了。
要不说这一米巷的街坊们都是老饕呢,只见这一站,便有不少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这是准备见识一番的意思了。
桌子是已清洁过的,所需材具亦皆齐备。
作为开店的第一道菜,今天要做的是羊肉臊子面。
臊子面作为陕西名肴,其做法早已人尽皆知,此不赘述。
要说白榆生这臊子面有什么奇异之处,无非是拉面力道稳,切得细长均匀——不过是基本功好一些;又无非是炒出的臊子鲜香扑鼻——不过掌勺功夫深一些;再无非是成品的面汤油光红润——不过是火候掌控得好一些。街坊们心里评判着。
心里的想法身上却是看不出。那面刚一盛出,便有那心急的赶紧要上了一碗。
面一入口,嚯,那些什么无非不过统统消失,只有爽滑劲道的面条未及嚼透便滑入食道,味道却未随之消失,劲爆酸辣之味随即在唇舌间迸发。不过一口面下去,额头便隐隐有汗水浸出。待得一整碗面消尽,早已是大汗淋漓,畅快至极。
好了,啥也不消问了,余下的人们尽皆上去要了一碗。那头一个试吃的汉子占着好位子首先又抢着点了。
要说这近冬时节的,再没有比这一碗臊子面更好的早食了。
臊子面是陕西人民最爱的冬日美食,它如同热爱它的陕西人民一样,热情爽利,令人振奋。
它裹挟着陕西热辣的骄阳,却不曾带来肆虐的风沙,它是陕西人民对生活最美好的祝愿。
之后的十几日,街坊们大抵是信任了白榆生的厨艺了,不消说是因着这碗臊子面还是之后的狮子头,腌笃鲜,东坡肉,凉拌野菜……
不论是哪一口合了谁的心意,或是哪一品妥帖了谁的心神,总之,白榆生的菜肴在一米巷的日常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第十八日,巷口老刘踏进了白家餐馆的门。要说这新老“厨神”的交替没有点儿血雨腥风似乎缺了点味儿,可是大抵边城中人就是这般不讲究。
老刘来了,吃了,夸了,走了。之后“必吃”之名就这么落到了白家餐馆头上,而巷口的老刘阳春面的生意也依旧火爆。
除了街坊们每日挂在嘴边的从老刘变成了小白,一米巷的生活依旧如昨,平静得好似生活就是这样,会一直这样。
可是生活啊,生与活都是充满变数的,生活又怎会长久不变?
每一个寻常日子,都可能在未来的回顾中被颠覆与重构。
然而,然而……
“他们的生命在口耳间流浪,却不曾在远方激起应答。”这句话改编自河图歌曲《万人非你》歌词:誓言口耳间流浪,辗转飘向远方,人海茫茫,岁月长长,于最荒寂处消亡......
边城在现实生活中架空,所以不要纠结为什么一个南方小城中的人们有着北方口音习惯嗷。虽然蠢作者本人也是南方人但是写到美食对话部分时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窜出《俗世奇人》中的文字哈哈哈。
文章中臊子面的做法来自百度百科。
本文美食全靠描写说明味道哈,大家莫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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