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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   那时我已患上晚期癌症,躺在医院顶层的vip病房里,罩着呼吸机,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周围十分安静。

      然而前不久才有一批又一批探望的人涌入这里,下属、管家、医生护士……
      甚至就连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大老远乘坐飞机来表达自己哀切的关心和同情。

      只有时淮景。
      我养了他这么多年,遗嘱上唯独写了他的名字。
      他却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那是一个静谧的午后。护士替我换完吊瓶,蹑手蹑脚地离开。没过多久我感觉眼皮上下打架,疲惫像潮水般涌来。眼前骤然陷入一片雾蒙蒙的黑暗。

      滴滴滴。
      床头的心电图仪发出直线警报。

      我就这样死了。
      然后结束四十三年的短暂人生。

      似乎有点惨淡,又有点悲哀。

      没有想象中走过黄泉路见到阎王爷的场景,更不可能到达天堂抑或是地狱。

      我再度睁开眼,看见的是人间最寻常不过的白墙天花板。电风扇嘎吱嘎吱在头顶打着旋,吹来徐徐凉风。
      以及柔软舒适的大床和东南亚风格特征明显的碎花挂帘。

      曾经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坚信死亡便是物质意义上的消亡。我的意识将随肉.体堙灭而烟消云散。

      但是现在我又活了过来。

      -

      身处泰国,热带季风气候的潮湿和炎热让我不适应。
      时间真能改变一切。
      在重生成周耀光的半个月后,我开始渐渐习惯新身份、新的年龄,以及贫穷。

      那会我兜里的泰铢少得可怜,钱包里也只有一大堆信用.卡。

      而周耀光住在普吉岛的高档酒店套房里,每天光房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笔钱对曾经的我而言就跟地上的一块钱无异,甚至懒得弯腰去捡。
      可现在情况不同。

      因为我并不清楚周耀光的身份。听前台小姐说,他的手机在几天前潜水时丢了。我只拥有他的护照和一堆名牌行李。

      周耀光或许是个富二代。
      但同时他也有可能是一个以卡养贷却还要出国旅游的虚荣年轻人。

      出于谨慎考虑,我用剩下的现金搬去了海边附近的另一家廉价民宿。八人间,公共卫浴,床硬而狭窄,成年男子躺着非常不舒服。
      条件并不算太好。
      我以前从没住过这种地方,被一股新鲜劲包围着,意外觉得可以忍受。
      譬如门口那家物美价廉的芒果甜饭,譬如每天和室友唠嗑闲聊,无所事事地骑老板的摩托车在大街上闲逛。
      房间里除了我之外,另外七人是分别来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热情而和善。

      那天傍晚,睡在我上铺的丹麦人问我去不去海边玩。
      我几乎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我们沿着海滨大道走到沙滩尽头,虾红色的日落黄昏极美。租了两张沙滩椅,跟店家要了两瓶冰啤酒、一只青椰,我熟练地砍价,最后只花了两百泰铢。

      丹麦人问:“你多大了?”
      我想了想,用英语回答:“19岁。”
      “这么年轻?!”丹麦人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你看起来非常成熟,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

      我的视线与他短暂交汇。我沉默了一会。

      “其实是43岁。”我用中文轻声说。
      假如上辈子再坚持几天,我将在ICU病房里度过中年男人44岁的生日。

      丹麦人嘟囔:“我听不懂。”

      我低头喝了口啤酒,不再开口说话,安静地欣赏海景。
      泰国这种地方还是中国人偏多。沙滩上随处可见大妈旅游团和一家三口。

      两个年轻的中国女孩走上前,问我:“可以帮忙拍个照吗?”
      我猜测她们之所以能认出我是同胞,大概就像我能一眼分辨出她们一样。

      “可以。”我说。

      我让丹麦人等下,站起身跟她们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
      因为女孩们说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拍。

      忘了走了多久。
      也许有十分钟,十五分钟。

      我的人字拖在沙滩上行走不便。我干脆脱了下来,光脚踩着,留下一路半深半浅的脚印。我胡思乱想从前的事,竟然没察觉随她们快走到了岸边。

      “就是这里。”女孩忽然推了我一下,“帅哥抱歉啊,骗了你。”
      她们红着脸飞快跑开了。

      我诧异地抬起头,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耀光。”那人看着我,友善地问:“我这段时间怎么一直联系不到你?”

      他的声音那样熟悉。
      包括那张脸。

      我心跳得厉害,咚咚咚的回响近乎跃出胸腔。“你、你……时,时淮景?!”

      我从未想过会在异国的海岛上与他相遇,更想不到是这样的场景。
      说不出怨怼还是想念更多一些,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本以为重生后我再也不会与他见面了。

      时淮景走近我,似乎看出我的急促和惶然,试图安抚:“嗯,是我。”

      话音刚落——
      我忽然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我直愣愣地盯着他,像濒死的鱼,扼住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剧烈喘息。

      是哮喘。
      我的脑海里闪过周光耀背包里常备的药盒,看来这具年轻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健康。

      恰恰一阵海风刮过。
      我身体僵硬地蜷缩在沙滩上,怀里抱着那双黑色人字拖,显得狼狈又可怜。

      时淮景慌慌张张地跪在我面前,脸上担心关切的表情不似作假。
      “你的药呢?”他的手抚遍我全身口袋,生气道:“我明明让你随身带的!”

      模模糊糊间,我听见他这么说。

      如果在从前,他肯如此关心我哪怕一下,我都能开心大半年。
      那时我不奢求他真的爱我,只要他假装爱我,我愿意把一切都拱手送上。
      可是他连敷衍的演戏都不愿。
      他对我的厌恶、嫌弃,明晃晃地表露无遗。

      我在做梦吗?我想。

      如果这是一个梦,我希望自己永远不会醒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个狗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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