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的忠犬之旅》云白子珏

274、第 274 章

　　攻弋再醒来的时候仍然是黑夜，后背上好了药，绑着白布，屋里燃着几个火盆子，烘地暖洋洋的，不幸中的万幸大概就是宿体没有发烧，只是疲惫和钝痛。

　　“子石哥终于醒啦！”一个女声自背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喜悦，手指却停在满是绷带的背上：“子石哥真棒呢……”

　　攻弋虽然注意力都在着急见时涸，让他知道自己又回来了之上，不过醒来的第一时间还是察觉到了她，他一直没有回头，是因为她动作间没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记忆与她的声音重合：“尤其是身材……性感极了。”

　　梁子石不知道“性感”是什么意思，可攻弋清楚，那不是这个世界中存在的表达方式，就算是，也不会是这个时间的语言。

　　渗血的伤口被重重按了一下，肌肉本能地绷紧想要抵御疼痛，可过渡使用肌肉的酸痛最先爆发开来，攻弋的额角又开始微微见汗。

　　“子石哥，不愿挨打就娶了莲儿嘛，姑母一定会同意的。”

　　梁子石同样在和攻弋交涉：｛鱼将军，这里是梁府，万万不能杀人，我身为梁府四子，杀人之罪牵连甚广，且……且您若想与陛下再续前缘，戴罪之身怕是不好……吧？｝

　　攻弋闭了闭眼，回手便将后面的女子丢出门外，中途没有睁眼，手却准确地落在她的手臂上，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的地方，一番动作下来，后背又开始隐隐泛出血痕。

　　从梁子石说话到攻弋出手，中间几乎没有间隔，梁子石还以为自己无法跟他交流，却听到攻弋脑中一个清晰的念头：｛便依你所言。｝

　　攻弋没打算一直扮演梁子石，其实往常他虽然会考虑宿体的想法，但绝大多数的决定也都是他自己下的，很少会把自己活成另一个人，否则不说完成魂愿，就是原主的经历都很难改变。

　　而且最关键的是，不说梁子石与梁右卫是否熟悉，攻弋可是正儿八经与梁右卫朝夕相处了几年的，换个人梁右卫也许不觉得，可他一定会被认出来。

　　梁右卫这个人说正派，他其实手脚不算干净，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要说他不正派吧，他做任何事都能够顾及到后果，往往影响都不差。

　　再加上尽管这世界没什么怪力乱神，但音乐完全能够鉴别人与人的不同之处。

　　所以与其让梁右卫直接怀疑他认识的鱼皓泽也不是本人，不如让他觉得鱼皓泽死后占据了梁子石的身躯。

　　若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依然在小心翼翼对他，他也不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毕竟在一个没有特殊能量的世界里，闹出了一桩起死回生，就只看天道能不能忍得了了。

　　嗯……好像有点得寸进尺了？看来要好好回报时涸才是（天道：？？？）。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攻弋的视线刚落到屋内女性的衣服上，门被几个小厮撞开，主母走了进来，她似乎非常愤怒：“四公子缘何这样对待莲儿？让她清白尽失，与你有什么好处！”

　　攻弋左手按着肩：“我倒想问问主母，女子深夜出现在一个男子房内，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可是你府上的教养？”

　　主母气得发抖：“是你说了愿与她成婚，莲儿这才尽心尽力服侍你！没想到你欺骗莲儿，竟然、竟然、把她这样丢在门外！让她脸面尽失、清白尽毁，你真是、真是……”

　　攻弋微微眯上眼睛，不慌不忙：“子石夜间昏睡，方才醒来，怎不知晓自己已与其私相授受之事？”

　　主母大喘着气：“来人、把四公子给我压到家法台上，如此无情、无赖、无耻之人，只会给梁府抹黑！我要替你父亲打死你这孽障！”

　　在梁子石自己看来，从来没有人听自己的辩解，没有人信任他，因为主母耗了十年之久，把他打造成了一个恶棍。

　　从前上一任主母也总会因为他顽劣而罚他，到了现在的主母无故挑刺，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顽劣之人更加顽劣，以至于恶迹斑斑，所以从来不会有人相信他。

　　梁子石刚刚低沉，就又被攻弋的反应吓得忘了情绪，变得十分茫然，他看别人用自己的身体去完成自己的愿望，还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下一秒，梁子石看到“自己”被绑起来，又有些自责：｛抱歉鱼将军，牵连你了。｝

　　攻弋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腕，之前被绑得磨损的地方被绳索再绑住，有点痒又有些刺痛，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只要梁子石不影响他，怎样都好：｛无妨。｝

　　执行的下人都有分寸，最多是皮肉之苦，梁子石身体糟糕，并不是被打出来的。

　　他体内有慢性毒在发挥作用，持续了五年多，大概从梁子石成年不离府时才出现的东西，梁子石会时不时感到寒冷，就是这毒的作用。

　　它是一种寒性毒，而在攻弋刚成为鱼皓泽后昏迷的时间里，“恰巧”也被下过这种毒。

　　只是梁子石的毒剂量较小，反而增强了梁子石的耐毒性，但持续食毒八年依然要了他的性命，而攻弋中的毒剂量较大，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去。

　　这种毒无法解，最多只能压制，而压制缓寒的毒性很容易，只要多运动、多出汗，增加新陈代谢的速度即可，缓寒剂量不多的，甚至这样做能达到排毒的效果。

　　至于这个方法攻弋为什么知道……自然是因为缓寒曾是修仙世界中的一种花。

　　缓寒花是白色的大花，花瓣多而密，如同蒲公英般，除非枯萎，不然无论何时都会呈现开花的状态，且香气清冽，只要不采摘就没有毒性，采摘后，它的茎内汁液便是缓寒。

　　在修仙世界，缓寒的毒性更重、潜伏期更长、特征更明显，当然也比鱼国所存的缓寒更少。

　　缓寒是胶状的无色液体，气味相较缓寒花更浓一些，味道有些酸，攻弋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喂进去的，梁子石则是吃惯了味道有些变质的食物。

　　它的毒性不强，进入人体后，却能通过血液成长，也可以看做一种能寄生在人体的“病”。

　　剂量再大也要两、三年才会致人死亡，剂量小的话，也许这些毒十分钟内就能排出体外，中毒后的症状便是时不时感到寒冷，血液流速变慢，脉象与体弱相近，故而名为“缓寒”。

　　确认缓寒的最大特征就是脉象为弱，人却与健康无异，它是种非常奇特的、有可能误食但短时间内看不出任何症状的毒，生长在鱼国境内。

　　缓寒的作用鱼皓泽都不知道，它早先被鱼国的一个大夫发现，用以治疗热症，可当所有大剂量用了此药的人死去之后，这位大夫的弟子就猜出了它的作用和效果。

　　而攻弋知道自己中了缓寒的时间，是在鱼国的时候，鱼皓泽的亲生哥哥亲口说是他下的命令。

　　……不过梁府的主母是怎么拿到缓寒的？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

　　攻弋正想着，藤条便落到微微见好的背部，他听到破风声就下意识紧咬牙关，额角的冷汗迅速冒了出来。

　　刚有些长出来嫩肉最是敏感，就连痛感都是加倍的。

　　梁右卫近期回不来，攻弋如果想见时涸，用梁子石的身份不太容易，除非时涸出宫刚好碰上，不然他只能充当一回“刺客”，趁着夜色闯进皇宫……好像可行？

　　只要他跑得出来，报个自己回来的信还是可以的。

　　之前攻弋答应用鱼皓泽的身份支持时涸的时候，还有把握把缓寒的毒拖到十年后，不过时涸要求延长到十五年，他就只能先应下来，那时便想到要找个宿体再进入世界了。

　　只是他应该早先想办法做个宿体出来的，平白让时涸担心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生他的气？

　　而且现在他需要完成梁子石的任务，算是预料之外的麻烦，他本以为每个世界都会有几个投影做出来的宿体，看来每次他有办法进入世界，都是时涸事先处理好了的。

　　……没有时涸真是做什么都不行。

　　攻弋仗着主母不敢直接把梁子石打死，二十下之后毫无心理负担地晕了过去，早晕早结束，这时候不需要继续犟着。

　　等掐算好时间再次醒来，又是一个夜晚，不过这次没了“莲儿表妹”在房间里坐着，攻弋便立刻翻身下地。

　　后背的伤还没好，肌肉的酸痛变得更重，手腕有种上过药的清凉，显然仍是被磨破了，房内隐隐有一股血腥味，一块染血白布孤零零地躺在火盆子旁的地上，证明他的伤实在不轻。

　　他的伤口的确不轻，就算藤条笞背打不坏人，可打狠了一样会血肉模糊，只要身上有伤口就有可能感染，上药和绑绷带是必要的。

　　他迅速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绕着房间转了一圈，门外大概有两个人的呼吸声，窗后没人守夜，攻弋便轻轻推开窗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