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念经年》果酱松

10、少年的心事

　　每年的夏季，都会有一群人脱下了旧校服，人手一瓶橘子汽水，肆意穿梭在KTV，商场，篮球场。
　　自从易海辰表白完，他们几乎整天在一起。易海辰带她去了海临好多地方，是她这一年来未曾去过的。
　　这天，安然吃完午饭就躺在床上看漫画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拿起手机，紧接着蹦出了许多未接来电，是安庆行的。
　　安然瞬间眼皮突突地跳，难道出了什么事？

　　另一边，篮球场上。
　　“我说，你把我们叫来打球，你就搁着坐着？”沈浩刚从球场下来，大汗淋漓。
　　而易海辰则用毛巾盖着脸，悠然地靠在一旁的板凳上，旁边是零零散散的书包和水瓶。
　　“没，动，力。”易海辰动都没动，懒洋洋地回。
　　“啧，你现在这样就跟那小姑娘失恋的样...”沈浩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难道你被安然甩了，这才几天？”
　　易海辰沉默了几秒，突然起身用手臂狠狠勾住沈浩的脖子。
　　“你刚说什么？”
　　“兄弟，我是觉得你太反常了..松手...”
　　下一秒，易海辰就收回了力气，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扔到一旁的凳子上。大声说道：“我们感情好着呢。”
　　“不是我说你，人家都是毕业分手季，你俩是毕业恋爱季啊，之后呢，你是去北铭了，留人家姑娘一个人在海临。这异地恋啊，就甚是不靠谱啊。”
　　易海辰没反驳他，他沉默了一会，说：“我报的海临大学。”

　　安然拨通那串她不怎么熟悉的电话。响了几声，安庆行才接起来。
　　“喂，安然？”
　　“有事吗？”
　　“你高考完了吧，考的怎么样？”
　　“挺好的。”
　　“是这样的，我打算送你出国读...”
　　“不必了。”安然挂断电话。
　　她趴在床上，炎热的夏天，在她听到安庆行的声音之后，浑身战栗。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联系。

　　“大哥，你认真的啊？！”沈浩转头看易海辰。“你的前途啊！”
　　“海大也挺好的。”易海辰只是轻轻说了一句。里面有我爱的姑娘。
　　“叛逆，太叛逆了。”沈浩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那做校长的老爸要知道他们学校冲顶尖高校的高才生报了一所普通的重点大学，那不得半个月喝茶都呛着。
　　“你这比你表弟都叛逆啊。”
　　易海辰笑了笑，“你当着他面说去。”
　　“那可算了，我感觉我打不过他。”沉默了一会，沈浩好像想起什么来“话说，卫薇怎么样了？”
　　“还躺在医院。”
　　“哎，要是没出那事，她现在也能活蹦乱跳的准备上大学了。”
　　“...”

　　易海辰站起来，“走了。”
　　“不打了啊？”沈浩问。
　　“我想打死你。”
　　“...”

　　天渐渐快暗了，安然出门散步，在楼下长亭看到了坐在那里许久的易海辰。
　　“你怎么在这里。”安然走到他面前。
　　“我女朋友都不来找我，我只能来找她呗。”易海辰抬头，看到安然后，烦躁的心情瞬间减轻了许多。
　　“有心事吗？”安然坐到易海辰旁边。
　　“安然同学，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易海辰突然问。
　　“运动会那天。”安然想了想，那天他送她去医务室，还给她买了牛奶和面包，她当时对他的第一印象还蛮好的。
　　“之后就是办公室你不相信我会帮你保密。”安然特地提高了音量。
　　“我...当时...”易海辰当时确实不了解她，也很清楚女生八卦的速度，所以对她说了那些话。
　　安然看到他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易海辰突然把她搂紧怀里。
　　“安然，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要不是那天遇到了你，我现在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人不敢踏上远行的路。

　　一个星期之后，蝉鸣肆意传进人们的耳朵，在极其燥热的下午，安然如愿以偿地查到被海临大学录取的结果。
　　查到结果之后，安然冲出房门，想第一时间告诉外婆，可看到的是，一个姿态高昂的女人披着棕色的波浪卷发，穿着一身墨绿的连衣裙站在门口背对着她。
　　女人听见身后的动静，放下手机，缓慢转身。
　　安然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笑容凝固在脸上。

　　单敏与坐在沙发上的外婆一同看向她。外婆看到许久不见的女儿，早已红了眼眶。
　　单敏和安庆行在逼迫她这件事情上意见尤为统一，也隐隐约约她是为何事而来。
　　安然心疼外婆，以至于压制住自己不想见她的冲动。
　　单敏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淼淼，我们打算送你出国上学。”
　　安然听了竟觉得好笑，“你们？你们是谁？”
　　“......”单敏从未想过安然可以用这种嗤之以鼻的语气对她说话。
　　“从我来海临开始，我就只有我的外婆，您去忙吧。”
　　“安然！”
　　“淼淼。”
　　单敏和外婆同时开口。
　　单敏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我知道我这些年疏于对你的照顾。但是我是你妈妈，你要听我的，我不会害你的。”
　　“单女士，咱们这么多年从未曾朝夕相处了，您凭什么突然出现说要对我的未来负责。”
　　“你….”从在单敏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安然觉得自己内心被紧紧铐住的枷锁“啪”的一下，被凿开来了。她好像从未这么勇敢的反抗过。

　　僵持了一会，单敏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接电话时还时不时瞥向安然。
　　单敏走后，外婆也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安然在房间里看电视剧。
　　听着厨房里锅碗碰撞的声音，安然的心也一上一下的。她今天的话恐怕是惹外婆不开心了。

　　不一会，厨房门口出现了一只探头探脑的脑袋。
　　“哟，你干什么呢？”外婆一回头正好碰到安然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外婆，我来帮你。”安然地走进来。
　　厨房里，安然正从橱柜拿出碗筷，耳边是刀与案板碰撞发出的声音。
　　忽然，这声音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外婆的声音，“淼淼，你妈妈这辈子也不容...”
　　“我知道，外婆。”安然把碗筷放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眼睛直立立看着前方的白墙。
　　“但是现在我想要做自己的选择。”不再委屈讨好任何人，包括亲生父母。
　　外婆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来电是陶小小。

　　回到自己房间，安然接起电话。
　　“安然！”陶小小上来气急败坏的声音让安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背后直发凉。
　　“怎么？”
　　“安...然..你知...你干了..什么..吗？”陶小小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要将她撕烂。但是下一句话才是将她送入地狱的推手。
　　“易海辰没去成北铭，这都怪你！”
　　“为什么？”她一瞬间没明白，是她耽误他了吗？什么时候？高考？还是平时学习?
　　“是他明明有实力去北铭，却为了你留在海临。”
　　是他明明有实力去北铭，却为了你留在海临...

　　此时，天已经暗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她记得他家在另一个方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她拨不通电话，心里着急的发紧，她完全不想让他因为他放弃前途。

　　“北铭给他打电话了，他通过竞赛成绩完全可以保送，现在只有他想或不想。”
　　“安然，你不会这么自私吧。”

　　她忽然停下脚步，前方熟悉的身影让她心情复杂。
　　安庆行寻前岳母的家未果，只能停在这附近，托人继续打听。

　　前面的人听到她的动静，抬头看，先是瞟了一眼，紧接着才反应过来，靠着车的身子站直向她走来。
　　“安然，我们谈谈。”
　　她想转头跑掉，但这种巨大的压迫力让她无法动弹。

　　车开走了，旁边烧烤摊突然探出一个头，沈浩手握五串带皮五花肉，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瞪大眼睛，随后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