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木马巷 ...
-
生活的齿轮在不停转动，重复着简单无聊的日常，曹无间该上课上课，该逃课逃课，都始终带着小鱼儿。从陈愉找的一大堆兼职里选了“金色”网吧的网管，除了刚来的几天被逃账的几个人挑衅，之后每天都还算平和。每天晚上几乎十二点才回家，所以通常下班的时候小鱼儿都睡着了，曹无间只背了他一次，叫他不要再来了。小鱼儿说那就等十二点再来接他。
曹无间心里叹气，心想咋这么黏。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今天星期五，是领工资的好日子。
晚上十二点，有人来接班，曹无间可以走了，但他还没等到小鱼儿来，索性就站在门口等去。
“金色”网吧门外还是一条巷子——木马巷，道路坑洼，破旧不堪。店子种类繁多，除了网吧也有些饭店，理发店，旅馆。
这个时候巷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路灯也不是很亮，摇摇晃晃，静得不像话。
等了十分钟，曹无间还没看到小鱼儿的踪影，有些烦躁了。他之前也思考过一个小孩儿这么深更半夜到处跑，会不会遇到什么小混混，但小鱼儿太倔了。
曹无间沿着小鱼儿之前来的那条路走，看能不能遇到。木马巷不是一条巷，而是好几条巷，弯弯绕绕，相互交错，而且大部分地方是没有灯的，只能凭借皎洁的月光看清地面。
巷子都快走到尽头了，还没有看到小鱼儿的踪影，曹无间觉得要是真的有小混混，他必须把他们暴打一顿，太烦了。
他再次返回巷子去寻找，走了刚刚没进的巷子——侧边的东巷，在一棵巨大的黄果树旁。
走了几步发现对面一个店门口好像站着几人，夜色朦胧，不仔细看还不能发现，他们也没看到这边的曹无间。
曹无间悄悄溜到黄果树后面，听他们说什么。
“找到了吗？”
“没有。”
“老四说他前天见过，会不会认错了？”
“他昨天不也见过了，也是这个时间，不能两次都认错吧？”
“小屁孩，跑的再远我也得把他抓回来。”
虽然这话牛头不对马嘴，但曹无间已经确定他们要找的就是小鱼儿了。
人贩子，小孩儿，逃跑。
曹无间悄悄从这里离开，又回到“金色”网吧，网吧依旧亮着灯，黄色灯光透过玻璃大门照在阶梯上，昏暗的巷子也只有这里明亮的让人感到安心。
不愧是“金色”。
曹无间走近大门，门口坐着个小孩儿，确实是小鱼儿。
“小鱼儿。”曹无间呼唤，轻飘飘的声音在于唐千耳边犹如地雷一般炸开。
小鱼儿意识到是哥来了，但他的身体动不了，而是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扫把。
是的，就是网吧用来扫地的扫把，正好放在门口，被小鱼儿用来当做防御的武器。
曹无间蹲下来，猛的被小鱼儿被打到胳膊，还有点懵。小鱼儿也懵了，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这才抬头看清了他哥的脸。
“你……”曹无间疑惑，也不知道说什么。
“哥。”小鱼儿放开扫把，扑进曹无间的怀里，曹无间一不留神被撞翻在地，金色的光与一小滴的眼泪一起砸在了他的脸上。
“遇到坏人了？”曹无间心疼地摸摸他的头。
小鱼儿不说话，也没有再哭，就是沉默的趴在曹无间怀里。
接管下半夜网管活儿的是简桦，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与曹无间认识不久，但关系不错。他听到动静都走了出来，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躺在地上。
“曹无间，你还没回去？怎么回事？”简桦把他拉起来。
“嗯，走叉了路，又回来了。”曹无间搂紧怀里的小鱼儿朝里走。
“走了几年的路还会不知道？”简桦感到惊奇，稍微想想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是啊，遇到鬼了。”
曹无间把小鱼儿带到前台的椅子坐着，叮嘱到：“坐在这，等会儿来接你。”
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有些冷淡。
“哥，我不要！你不要走。”小鱼儿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企图滑下椅子，却被曹无间抓住，用一件衣服绑在椅子上。
看到小鱼儿露出震惊的表情，曹无间觉得有些愧疚，不理会他炽热的视线，凶狠道：“不准跑，我马上就回来。”
“那要不让我见见是什么样的鬼？”简桦摩拳擦掌，感觉随时都想冲出去。
“走吧。”
简桦又叫了个打游戏的兄弟，叫周落升，跟他同年纪。他们拿了绳子口袋，一人一个扫把，悄悄溜到了黄果树背后。
那几个人还在说，不过好像快走了。如果真是人贩子，那他们去的地方肯定有一个还有其他小孩儿。
跟着到了北桥，这些人开始分两拨走开，一个人朝左走，另几个人朝右走。
三人考虑会儿，觉得向左走，跟踪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云雨桥。听到云雨桥，想到一个词：巫山云雨。确实，这地方有“青楼”。桥边的云雨街一路都是卷帘门，少数卷帘门旁边有一个侧门或者小门，敞开着门的或露出一个小缝的，都有些许昏暗的灯光。
她们都在等什么呢？
腐朽的、被生活压迫的日子。
虽然如此，云雨街的底层楼大多还是丧葬店，卖花圈，墓碑，骨灰盒等等。虽然现在已经凌晨了，但有的店还没关门，也许是要开通宵，保不齐半夜就来客人了。
曹无间不喜欢这个地方，白天还好，至少有人气，晚上阴森森的，就感觉很恶心。
那人进了一栋楼，在底楼最偏僻的一个单间房，这可能就是他的住所，他摸出钥匙，曹无间趁他打开门的时候，在他头上蒙了个口袋，接着就是一顿暴打，三人把他按压在地绑住。
“你们谁呀？吃饱了撑着……”
还没咆哮完，嘴里就被塞了周落升刚脱下的臭袜子。
“……”
三人不多话，把他甩在门口就进去查看，果然看到地上有两个睡着小孩儿，可能是今天才弄过来的，衣服什么的都还没弄多脏。
“报警。”曹无间看到那熟睡的小孩儿没什么感觉，就是想起小鱼儿也是这样被拐走的吧。
这样想着就感觉很烦躁，如果今天他被拐走了……
曹无间转身又踢了地上的人几脚，摸了摸身上的刀，在他身上比划比划，还是算了。
真是辛苦你了，牢里休息吧。
警察赶过来已经凌晨三点，曹无间三人说了详细经过，接下来就是他们考察了，其中有警察接到电话，说在哪个地方也抓获了人贩子。
穿过木马巷，回到“金色”网吧，三人都还有点没回过神，人贩子听过，说不定也遇到到，就是没想到能把他们送进监狱。
曹无间：哎，我真是三好市民。
马上就要天亮了，没想到这就通宵了。
小鱼儿依旧被绑着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什么表情。听到曹无间回来的声音，猛地抬头，盯着看有没有受伤，眼眶通红，就是没有眼泪。
“哥。”
曹无间松开衣服，小鱼儿立刻抱上去，安安静静也不说话。
脑海里全都是：我错了，我不该让哥发现那些人。
比起见不到哥，当然是哥的安全更重要，我不要哥受伤。
曹无间有些累了的蹲下来回抱他。
轻轻地说着话，温热的气息扑在小鱼儿的耳郭：“你没有错，哥也没错，是他们错了，哥在保护你。”
小鱼儿的眼泪刷的流下来，还是不说话。
“你应该相信你哥，虽然……但是我很厉害，保护好你还是错错有余。”
曹无间看着他柔软的小脸，红红的眼，鬼使神差地就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脸“啵～”。
小鱼儿迷茫的眼神逐渐聚焦，面露惊奇。脸上的温热还没有消失，啊！原来这不是幻想。心头甜蜜又有些酸涩，不知道怎么形容，仿佛有些爆炸了，那些埋葬在内心深处的对自己的憎恶与埋怨似乎一点点加深，但心里所有可以生长的缝隙都被那一丝奇异的满足感疯狂占据，傲立在一块块堆砌的山石顶端，强势驱逐了其他所有想法。
我喜欢这种感觉。
这是被曹无间牵着回家的途中唯一的想法。
过了一个月，这件事依旧记忆犹新，但除了家里多了一面锦旗，对生活并没什么影响，期末一过，暑假就来了。
除了晚上的网吧兼职，曹无间还去了文化茶馆，但这工作太没劲了，正好旁边有个拳击馆，他就顺利担起了拳馆打杂的任务，偶尔还可以打打拳。
生活还在转，有节奏地，像白色旋转的大风车。
下午下班，曹无间骑着单车带小鱼儿溜达，顺着茶馆外的小路，穿过田间小路，那里开了满地的野花，然后就是一条小河，开了些许荷花，虽然不香，但是粉嫩嫩的还挺好看。
这边有个寺庙——二佛寺，比较小，小时候曹无间和外婆去的时候还很破旧，但周围都是林子，也有清隐幽静之感，现在被刷了一遍红漆反而多了些俗气。
曹无间不信神佛，却想翻找仅剩的记忆。带小鱼儿参观了一番，很多地方都经过改造了，曹无间有些遗憾，香火钱没捐就走了，但走之前两人还是蹭了佛祖一个愿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木马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