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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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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傍晚,天色昏黄,像一张旧照片。
[到了吗。]
崔缪发过去消息,等宴几道回复。
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崔缪拿起来看,宴几道隔了一分钟后回他。
[还没。]
[快了。]
崔缪想了想,在班级小群里发了卡座号。
崔缪站在南亭门口,马丁靴百无聊赖地点着地板。
费川倒是从后面扑了上来,抬手一勾他脖颈,尖细下巴压在崔缪的肩膀上,“嘿小缪!”
崔缪被他扑了一个踉跄,他无奈地拍了拍费川的胳膊,“松开。”
“不松!”
“松开。”
“不松!”
……
两人就这么小学鸡似的重复斗嘴了好些时间。
“阿缪。”一个清朗如扑面春风的声音插入他们的斗嘴里。
“松开,最后一遍警告。”崔缪带了点劲儿拍了拍费川的胳膊,勾得他有点难受。
费川听出来不是在闹了,于是讪讪地松开了胳膊,眼睁睁看着崔缪带着笑地迎上去,还主动抬手勾住了那个人的脖子!
“卧槽,我没看错吧。”费川捅了捅他带过来站在他旁边的沈洛,傻了眼。
沈洛瞥了一眼他,语气凉凉,“没看错,你没瞎,我也没瞎。”
宴几道看着朝他走来的崔缪。
崔缪今天没穿校服的白衬衫黑西裤。
他束着白色发带,一头白发扎起来,扎的高高的,头发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那触感他熟悉。
宴几道视线下移,崔缪今天上身着了一件黑色工装背心,小臂上搭了一件牛仔外套。下身穿了一条口袋很多的黑工装裤,细瘦有力的腰被皮带束缚住,脚上蹬着一双马丁靴。
崔缪白,穿一身黑正合适。
宴几道打量崔缪的时候,崔缪也在打量他。
宴几道穿了一件领子竖起来能挡住大半张脸的宽松工装白外套,下身是很简单的白色破洞九分牛仔裤,露出来的脚腕莹白秀气到不堪一握。
他戴了顶黑鸭舌帽,崔缪走过去给他摘下来,反扣戴在了自己头上,然后伸长胳膊懒洋洋地勾住了宴几道的脖颈。
宴几道没躲。
好康。
白月光穿这一身太好康了。
尤其是刚刚宴几道抬头看过来那一刹那,鹿似的眼睛黑润润水亮亮的,神色却是冷冷的,真是清冷极了也漂亮极了。
宴几道抬眼看见他的时候,崔缪觉着宴几道依稀是露出了一个笑模样。
崔缪脸皮泛红了。
“有点热。”崔缪没头没脑地说一句。
临近双节,正值仲秋的时候,街上已经刮起了瑟瑟的冷风。街上只有崔缪还露着一对白生生的胳膊,宴几道都穿的厚实了。
“是吗。”宴几道扭过头瞧了瞧崔缪。
崔缪偏过头去。
于是宴几道只看到了崔缪忍不住滑动的喉结,耳朵上的黑耳骨夹,以及他脖子上的细长银质颈链。
颈链的样式并不起眼。
但是刚刚宴几道看到它时,银质的表面有红光一闪而过。
宴几道记下那个颈链。
崔缪也是玄门中人。在之前的几次表现中,在玄学术法的研究上,宴几道直觉,崔缪甚至比宴几道自己这个在玄门公认的天才都要高深透彻。
崔缪既然都戴上了,那就说明这颈链绝对没问题。
可他总觉着有点熟悉。
但他以前也没见过,崔缪之前在学校也没戴过。
“走?”崔缪又扭过来头佯装镇定,扬了扬下巴,
“走吧。”宴几道收敛起思绪,双手揣兜不动如山,直挺挺站着,任由崔缪勾着他走。
他一米八四,崔缪一米八七,站起来比他还高,因此他倒也不用顾忌着男高中生那点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低着头缩着脖子让崔缪勾。
挺合适的。他们俩。
他说的是身高差。
费川眼睁睁看着崔缪和宴几道先一步走进了酒吧,表情管理失控,几乎崩溃,“不是,他们这就抛下我们,还有别人,这就走了?”
“招呼都没打一声哎!”
“如你所见,是的。”沈洛插着兜,悠哉悠哉地补刀,“谁让人家穿得是情侣装。小情侣,心急一点可以理解的。”
最后还是费川跟站在门口的服务生打了招呼,免得那帮人丢了还埋怨。
南亭还没有到气氛最高潮的时候,但是现在就有人进舞池里蹦迪了。
崔缪搞不懂这种在舞池里瞎蹦哒的乐趣在哪里。
他坐在卡座里,随手将外套放在椅背上,托着下巴,抬手招来服务生,“我要两听可乐,常温。”
“我还要一根吸管。”
服务生很快就拿着两听可乐过来了。
崔缪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先递给宴几道一听。
他自己又开了一听,把服务生给他的吸管戳进去。
“讲真,我搞不懂。”崔缪边用吸管吸他的肥宅快乐水,边跟宴几道大吐苦水,“搞单身派对为什么要来酒吧搞?包一个游乐园就可以了嘛,费川非要来这儿。”
宴几道:“用吸管吸快乐水的人不配说话。”
崔缪不理他,吹出一个泡泡,“有点烦。”
宴几道拿着那听可乐,目光流连在崔缪身上,没有搭腔。
酒吧那些到处乱晃的暧昧迷离灯光打在崔缪身上,像一尊玉像正在被人举着、用小灯照着,来回地鉴赏。
他眯起眼睛。
好看,漂亮。
费川一屁股坐到他们对面,沈洛则优雅地落座在费川旁边。
“那什么,宴几道,这是我发小费川和他朋友沈洛。”崔缪介绍,“皮的不行,他要是惹恼你了你就直说,他脑子缺根弦。”
脑子缺根弦的费川:“……”
乌鸡鲅鱼。
不跟你计较。
“费川,这是宴几道,我朋友,以及我们班的门面。”
“费川你可注意点你的嘴,别把宴几道惹得不高兴了。”
宴几道主动伸出手,笑容和善,“幸会。”
“幸会幸会。”
崔缪揪了揪自己的长马尾,他干脆站起来走到酒吧门口,倚着门框端着他的肥宅快乐水咬着吸管,等他们班的人。
“呦,鹿宁,里面呢,找那个在这个酒吧里最靓的校草。”
鹿宁抛了个媚眼给他,崔缪眨眨眼,笑了起来。
“啊,何子,请,找那个一身白的校草。”
“赵俊,里面里面。找宴几道……”
崔缪又等了等,见人实在是不来了,又咬着吸管回去了。
卡座里有二十几个人,费川上蹦下跳,帮他招待人,看起来相互之间是熟起来了。
崔缪决定回去给费川再送些鞋。
也不枉他的费大总管这么费心了。
“六六六!”
“一!出一出一!”
“哈哈!”
费川点完酒水后领着一帮人在玩摇骰子比大小,最小的那个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
宴几道没参与,坐在卡座的边上,旁边留着空位,还攥着那听可乐,眼睛视线定在一处,在发呆。
看样子是没喝。
崔缪把头上属于宴几道的鸭舌帽扣回它主人头上。
宴几道有点懵地抬头看过去,眼底水光潋滟。
崔缪眼神好,在酒吧这种昏暗灯光下他还是能看到宴几道的白皙脖颈的流畅线条,和他衣物掩盖下的深刻锁骨。
“你不喜欢喝可乐吗?”
崔缪脸皮泛红地坐下去,凑过去。
奇怪,冷气开的明明很足。
这个时候音乐声逐渐大了起来,他不得不凑近。
“我的错,我忘了问你喜欢什么了。”
崔缪几乎是要趴在宴几道身上耳边,揪着自己的马尾懊恼道。
“对不起……”
一个委屈巴巴的道歉机器。
“啊?没有。”宴几道回过来神,回答道,仰头把手里握着的可乐一饮而尽。
宴几道想起学校论坛里那些说他看不惯崔缪的流言蜚语,回答崔缪:
“没有不喜欢。”
他转过头看着崔缪,在酒吧的昏暗的灯光下他仍能清晰地看到崔缪的殷红嘴唇。线条深刻,唇肉饱满,性感极了——天生就该用来爱与被爱,用来交换亲吻的部位。
崔缪被他看得莫名底气不足,他没话找话。他前世都是别人哄着他,从来没有他哄别人的经历,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尴尬。
“他们家的甜品做的不错,尤其是榴莲千层,据说入口绵软特别好吃,你要不要?”
简称,直男哄人,转移重点,越哄越气,
“……”
宴几道看着他,最后还是起身拉起崔缪,到吧台那里给桌上所有人一人点了一份巧克力千层。
倒不是抠,只是怕他们玩嗨了不吃,浪费。
最后他俩又捧着可乐回去了。
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崔缪因为音乐实在是太不合他品味了,于是在旁边发呆,任着宴几道带他走,他跟在后面。
“弟弟,加个微信?”一个长相艳丽,打扮清纯的男人凑过来,拦在宴几道身前,晃了晃手机,笑着问。
宴几道闻到了一丝Omega信息素的香气,蜜桃味,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不好意思,有伴了。”宴几道指了指旁边低着头神游天外的崔缪,面无表情地淡淡道。
男人眼中惊诧。
旁边这个低着头的白发工装风青年身上没有味道,也不知道是个Beta还是收敛得太好。
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难得遇见这么对他胃口的,不争取争取那可能就要错过一辈子了。
“嗯?叫我。”崔缪蹭了蹭鼻子,抬头,想也不想就往宴几道那边看去。
男人看见崔缪那张脸后,那点不甘心丁点不剩,彻底死了心。
他那张自诩艳若桃李的脸,跟崔缪艳丽到具有侵略性的脸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怪不得人家神情那么冷淡,讲道理,拥有且独享这种美色,看久了怕不是连审美都提升一个等级!
更何况,更何况这个白发青年看人家的眼神那么温柔缱绻,他都慕!
他就是个渣渣,还过来找什么虐?
“不好意思,打扰了。”男人双手合十摇了摇,快快地,快快地,跑了。
“哎,艳福不浅。”崔缪捅了捅宴几道,装作若无其事地调侃。
“没你好看。”宴几道撂下一句话就走。
崔缪觉察到语气不对,连忙追上去拉住宴几道,“别介别介,别生气别生气。”
他学人家双手合十摇了一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等小人计较。”
宴几道走在前面神色冷酷,可眼睛弯起,是个笑模样。
“哎呀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崔缪拉着宴几道的袖子摇了摇,娇俏得很。
跟个撒娇要新衣服的小媳妇。
费川不经意间瞥过去一眼,看见了他们俩,当即觉得自己瞎了,恨不得人生重来算了。
——崔缪因为在他小时候救过他一命,所以在他面前偶像包袱特别重,就算锅盖盖头长发披散给人家送钱送礼物当舔狗也是一副“人间不值得”的又丧又颓模样。
费川曾经一度非常崇拜他,因为他周围人只有崔缪独一个,送礼物可以送出一种家里东西太多只好扔垃圾桶,而你就是那个垃圾桶的感觉。
现在眼前这个低头抿嘴抬眼偷偷瞧宴几道的小媳妇是谁啊?!
是!谁!啊!!
啊啊啊啊啊他要瞎了!!!
他虚弱地靠在沈洛身上,扒着人家不放,声若蚊呐,“沈洛,我要瞎了……”
沈洛脊背挺直,听着他的碎碎念,淡定优雅地挖下一块巧克力千层送入口中,稳准狠地朝着费川的七寸掐,“没瞎,乖,别闹。”
费川最受不了别人让他“别闹”。
别人一说,本来还不来劲儿的费川必定会蹬鼻子上脸。
“你说让我不闹我就不闹?”
费川立刻坐直,满血复活。
“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他又开始跟众人嬉笑打闹起来。
宴几道顺了顺崔缪的头发,触感上好,像一匹最柔软最顺从的丝绸锦缎。
他眯着眼,看着仍然低着头扯着他袖子的崔缪,在想一些黑暗到可能会把崔缪吓跑、可以让他堕入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的疯狂事情。
旁边想要搭讪的人过来一看,愣是被宴几道的恐怖神色和吃人眼神给吓退了。
他摸着崔缪的头发,眼底黑沉沉一片,晦涩不清。
……想这样的崔缪关起来,锁进家,做他一个人的玫瑰。
金色的笼子和花其实也很配。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你好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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