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爱恋之太液芙蓉未央柳》小鸭先吱

46、帝王无情

　　因为肩膀上的旧伤未愈，致使朱棣病了小半月，身体才慢慢好转。这天他又收到了丘福从北漠传来的密函，打开后，他看着那密文许久不曾挪步。楚楚从未见过人会有那样的表情，既冷毅决绝又夹杂着几分不忍以及...悲伤？她读不懂他现在的情绪，只是走上前给他披了一件衣裳，朱棣才回过神，他看了楚楚一眼，道：“来人，把皇后娘娘送回坤宁宫歇息，召夏原吉、张辅、小北即刻进宫。”
　　也不知又是出了什么事。她回宫以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明着灯望着暖阁挂着的那幅大明舆地图。北漠一方蓄势待发，狼子野心蠢蠢欲动，可如今大明的百姓沉湎安逸、歌舞升平。国内民众对待战争的态度消极，历经靖难和南征都不愿意再打仗了。如今皇帝派丘福率军北巡，都被民间定义为恋战，这其中是否有人能理解朱棣未雨绸缪的苦心呢？恐怕寥寥无几。

　　这天，楚楚带着小平准备去武英殿给朱棣送参汤，走在半路撞见了解缙在与武楼的侍卫争执，他的官服已然不整，声音嘶哑的一遍又一遍高声疾呼：“微臣解缙，参户部尚书夏原吉！玩忽职守，延误军机，致使北漠明军遭遇偷袭，全军惨绝覆没！”
　　全军覆没？楚楚听到这如五雷轰顶，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小平一把搀住她：“娘娘，你怎么了！！”楚楚面色发白，嘴唇发着抖说不出一个字，她快速的整理自己获得的信息。
　　倘若解缙所说是事实，朱棣明明自己都已经破解了北漠密码，解缙也破解了一遍，截获北漠密函的丘福在战场上却没有躲过敌军偷袭，这恐怕是......
　　朱棣舍弃了丘福！她不禁掩住了嘴，这是何等数量庞大且可怕的牺牲。如果众人知情皇帝已经破解了那份预谋发动伏击的密文却秘而不宣，让丘福率领大军一无所知的去送死，这恐怕是要民愤冲天！
　　解缙不明就里，妄自判断夏原吉拦截了他的奏疏所以前线才会全军覆没，如此喧闹下去，解缙必死无疑。楚楚冲上前去，大声喝道：“闭嘴！”解缙看到楚楚突然出现，又惊讶又好奇她的神色为何会如此慌张。
　　楚楚见解缙不再高呼，便当机立断：“解大人多日忙于内务乏累了，你们还不将他送去喝口茶，缓缓精神？皇帝养你们这么多时日，这么一点差事都办不明白吗？！”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思及皇帝没有召见解缙他也不得入武英殿，现下皇后又如此安排，他们便只得遵从。
　　“我哪里也不去！我要见皇帝！夏原吉玩忽职守致使上万将士曝尸北漠，他欺君罔上，罪该万死！”解缙挺直腰板，正义凛然道。
　　“还不堵住他的嘴！”楚楚厉声，她急嘴唇发抖，如今解缙哪里是在弹劾夏原吉？他是在跟当今天子做对！楚楚实在没有办法见死不救，就命人将解缙嘴里塞上粗布直接拖走，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看解缙是否能理解她在说什么了。
　　距离武门最近的就是皇帝办公的武英殿，显然这里是解缙现在绝对不能踏足的地方。武英殿背后就是皇后会客所用的柔仪殿，他被押到了柔仪殿东侧的一处茶室，楚楚命小平守住门口，她要与解缙摊牌说清楚这件事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能让他因此白白丢了性命。
　　小平十分不情愿：“娘娘！你就不要管这些事了好不好，人各有命，你能救的了他一时还能救得了他一世吗？”
　　“我只是不忍心让解缙成为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平时多次发表朝廷应该重文轻武的言论，已经得罪了不少武将，如今还妄议北漠战事，很有可能会波及无辜、万劫不复。”楚楚沉重道。
　　她们正在说话的时候，匆匆靠过来了一个端茶的宫女，小平问：“谁让你来的，避开，皇后娘娘要会客！”
　　那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将茶盘举过头顶：“奴婢不敢惊扰皇后，奴婢只是奉命送茶过来，武门侍卫说皇后要赐茶水给客人解渴。”
　　小平上前看了看，确是茶水，道：“放下吧，叫你的姐妹们都避开点，别再这么冒失！”那小姑娘千恩万谢磕着头，放下茶盘就跑走了。
　　楚楚叹了口气，端起茶水：“做个了结吧，解缙只适合回乡做个教书先生，奈何陷入这朝堂权谋的漩涡之中。大家再怎么也是相识一场，确是有几分缘分在，如今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朝廷已经破译了北漠密码却秘而不宣，使得丘福全军覆没，无一生还。这件事情如果泄漏出去，那朱棣的这盘棋将会下得血本无归。
　　楚楚走了进来，解缙似乎心情平复了些，见到她立即起身拘礼。她给他倒了一杯茶：“解先生口渴了吧，先用一点茶水。”解缙望着雪肤花貌的她有片刻失神，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楚楚挥手示意他坐下。
　　“解先生今日大闹武门，所谓何事？”楚楚道。
　　“半月前，微臣破解出了北漠密文。”
　　“当真？”
　　“千真万确，那密文的解码书是我们汉人的《黄道十二宫》以及孩童所用《千字文》，跟本不是什么鞑靼和瓦剌自己的书籍。其中黄道十二宫对应时辰，千字文对应信件内容。那天，终于破解了北漠密文的我喜不自胜，连夜将解码的方略写成奏疏，委托户部尚书夏原吉直接递交给正在深宫养病的皇帝。夏原吉面圣之后，回来给了我一些宝钞和绫罗绸缎，只说是皇帝的赏赐，还说此事涉及军机一定要保密不可外传。我以为这是圣旨，就没有声张，日常还是在文渊阁假装继续解码。五日前，前线又传来鞑靼和瓦剌之间的密信，上面的文字根据解码书对应翻译过来就是‘夕寐精军沙塞牧场‘，明明白白说明了伏击我军的时间和地点。结果丘福将军和上万兵马在沙塞牧场被准确伏击全年覆没，这件事简直是惨绝人寰！”解缙激昂愤慨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丘福全军覆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楚楚问。
　　“那自然是鞑靼和瓦剌南侵的野心彻底暴露，大明受此大辱群情激愤，百姓现在都联名要求皇帝出兵定边，平定北漠，一扫风尘。”
　　“好，那反言之，丘福如果不遇袭，军民对待北漠侵扰仍旧是温水煮青蛙那般的不紧不慢。鞑靼瓦剌各方势力有了充足的时间，相互完成融合达成一统，届时精兵强将挥师南下，长期沉迷安乐的大明是不是将不堪一击危在旦夕之间？”
　　解缙语塞，良久他瞪大眼睛才磕磕巴巴说道：“你、你...意思是，这是皇帝意思！”
　　楚楚牵好宽大的裙摆，坐在他的对面，合眼默认。解缙惊得拍案而起：“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怎么可能！陛下说了要文治天下的，怎么会做如此残忍无情……”
　　看着原地踱步的他，楚楚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继续说：“除此之外，经此一役，北漠更加确信他们手上的密文是有效的且完整保密的。以后在军事战场上，我方一旦截获密文，就能准确掌握他们的计划和动向，那个时候才能将这份密码的效用发挥到最优最大。”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见死不救到如此地步，这胜战不打也罢！”解缙气愤道。楚楚能理解他的于心不忍与心怀悲悯，但是政治就是这么残酷，而朱棣又是这方面的天才。
　　如果想保住解缙的一条命，今天她必须得说服他：“解缙，念在你我在杭州府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我今天才将你拦下。希望你目光能放得长远些，能听到我的劝告，不要再恃才而骄。”
　　解缙不屑道：“情分？皇后何曾对我解缙有过情分？如今你不顾一切拦下我，这般苦口婆心，难道不是为了挽救他身为皇帝的声名吗？你怕这件事被我宣之于众，世人只会谴责他暴戾好战、冷血无情，他永乐明君的贤名就不复存在了吧！”语毕，他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楚楚的手腕，楚楚花容失色：“你做什么？”
　　“如果你是为了我，才要我不要声张这件事，那你现在就是不顾避嫌也要救我于危难之中，皇后娘娘，您与陛下的夫妻关系是不是已经名存实亡了？你独守空闺的时候可有想起过我们有过的点点滴滴？我解缙为大明第一风流才子，名满天下，爱慕我的女子多如三月春花。你明明知道我早就倾慕于你，却总是这样对我这般若即若离。你既然不是贪慕虚荣的庸脂俗粉，也不屑于这一身翠冠霞帔加身，从头到尾，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解缙喘着粗气，红着眼看着楚楚。她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本能开始奋力想挣脱：“解缙，清醒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清醒着呢，反正总是要难逃一死，为什么不能先一亲芳泽？”他说完就要上前吻楚楚，她慌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解缙！我们被人算计了！你清醒些，不敢我们都要没命了。”
　　神志不清的他遭了女人的一掌，怒火中烧，将楚楚一把掀倒在软绵的地毯上扑了上来，大力的扯着她的衣襟，吻着她细长的脖颈。楚楚正准备呼救，大门一下子就被人撞开了。
　　“陛下，臣妾就说皇后与这文人不轨，你还不相信、”权贤妃得意的挽着朱棣居高看着在地毯上纠缠不清的二人，皇帝面色铁青。楚楚奋力掀开解缙，眼含泪花呼道：“小平！小平！！”
　　这时随驾的侍卫已经冲进来擒拿住了解缙，小平进来见此，跑上前抱住了楚楚：“娘娘！你怎么了？没有受伤吧？！！”楚楚含在眼中的泪才算落了下来，她捂紧衣襟扑在小平的怀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