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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从梦中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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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爵曾经是多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落下如此重要的把柄?
教廷的强大使其不存在妥协行为,那些宗教疯子又怎么会把过去的罪行存留到如今审判,让亵渎的明证光明正大十几年?
教廷的存续和雕像的存续不可兼容,两者至少有其一是伪物。
相对于雕像存在了十几年这样无关紧要却十分真实的小事,教廷在记忆里的存在反而显得模式化的虚假,更像是一个被生硬灌输进来的认知。
他为尘世之王,却被不知名的存在洗脑扭曲了认知?未免太可笑了!
这些思辨,觉悟,愤怒,不过是念头一瞬间的转动。
王的精神却好像冲破了什么枷锁,穿透了一直蒙蔽识海的迷雾。
他想起了在哀嚎中死去的臣民,想起了牺牲在神树大牧首杖下的哥哥和妹妹,想起了那天空破开口子,涌入潮水般的绿色军队,那是一场侵略的不义之战,是血流成河却终究败亡的绝望之战。
他又看到了壮阔浩瀚的星河,与茫茫宇宙间似乎可以撑破时空的树一样的存在——
他似乎是光的汇合,又像是暗的凝集,致广大而尽精微,一叶一世界,放眼望去,那树却枝繁叶茂,叶片大大小小,不可数计。时空在祂面前多么渺小多么无力,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造物。
如此伟大的存在总会于集体潜意识中投射下身影,供疯子与先知吟咏。
在华夏传说中,祂是都广之野沟通天地人神的建木;在北欧神话中,祂是枝干构成了整个世界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古印度《吠陀经》里,祂是宇宙树“阿湿瓦特哈”;斯堪的纳维亚人认为,祂是世界的中心伊格德拉西尔梣;古埃及神话中祂是“天树”……
在那不可思议的伟大面前,王却先注意到一个渺小不过微尘的事物——
那是一个五光十色的小泡,被世界树探出的几缕游丝紧紧捆缚住。
就好像王自己,被如此捆缚。
顿悟只在一瞬之间。
这小泡是一世界,王曾是别的平凡世界一平平凡凡人,英年早逝后,则机缘巧合做了这世界的魂灵。
那神树偶然发现、捕捉、控制、扎根、改造、吸取这世界的全部,祂要抹去这世界的独立意志,而使之成为神树的一部分。
与那牧养诸天万界的神树相比,他不过是一世之灵,举目望去,神树所捕获的世界大大小小多如星辰,而他渺小甚至不如蝼蚁。
若非是为了抵抗无聊而几经转世,相当于身份信息被层层加码,世界树破解时又十分粗略,只凭蛮力,将他当做了芸芸众生之一,只用了普通人水平的精神蒙蔽,恐怕直到消亡,他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多么幸运又多么不幸啊。
幸运于机缘巧合发现了灭顶的危机,不至于稀里糊涂地死去。
不幸于,发现得太晚了,太晚了,神树的枝须已经贯穿了整个世界,世界已经被艹成了树叶的雏形,泛着绿色的生机的色泽。
只有微薄的一点核心在艰难地闪烁着别样的光芒,而王的本源正沉睡于其中。
每一刹那的犹豫都是他一部分所能掌控能量的易主,他不能犹豫,他必须要反抗,可是反抗又如何?
在神树压倒性的优势下,他必死无疑。
再是抵抗,都只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而已。
他要绝望吗?他该放弃吗?他该躺平迎接终末吗?
不,黎明的光,终会越过黑暗。
无论如何,绝对有路,绝对有生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