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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叶 ...

  •   在我严密的调查下,祝珑每天都会在晚自习前在操场旁的石板路上散步,那条路是我认为学校最美的路,文学艺术的缪斯总会在那驻足,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一块块地散落在斑驳磨损的地砖上,残损殷红的落叶上,也洒在他的肩膀上。

      学生时代喜欢一个人时总会有千回百转的小心思,耍上自以为高明的小心机,我吃完饭急匆匆地告别谢霖,悄悄躲在石板路傍的小树林里,往后偷瞄祝珑是不是来了,看到20米开外他,我假装拿着单词本,漫不经心地把一步当十步走,等待他的声音唤醒我的耳膜,等待他的手搭上我的肩头。

      “吴佚。”听到他叫我,我有种知道鱼上钩暗自得意。

      我回过头来,在自导自演的戏码中,我早已计算好了我嘴脚扬起的弧度,眉头上升的高度,让一切变得自然而和谐。

      “你也在这儿散步啊。”我决定先发制人地挑起话题。

      他抬起头环顾了四周绚烂枫树然后说,“这里很美不是吗?”

      “嗯。”我点点头。

      是啊,那些枫叶像画满晚霞的信纸,在风中肆意地飞舞,用灵动的舞姿解读着着秋天的神谕,我心想爱情剧里这样烂俗的具象化情景反复出现是有道理的,喜欢的人,烂漫的风景,还有什么能使激起人类内心中情感的共振呢?

      但是,谢霖的突然出现是让我始料未及的。

      “吴佚,你急匆匆地就跑到这来了啊。”她的话,像尖锐的针马上要刺破我谎言的气球,我不停地用眼神去暗示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堵住她的嘴。

      我故作轻松地介绍到“这是我的朋友谢霖,这是我的同学祝珑。”

      “你好呀,祝珑同学。”谢霖露出了甜美而饱满的笑容,我心里清楚那个被阿芙狄洛忒轻吻过的笑容,是很多直男都抗拒不了的。

      尽管谢霖一直是我的好朋友,可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这是一种奇妙的,超越性别的嫉妒。谢霖太耀眼了,就像天神手中的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不断地用精致的棱角折射她的个人魅力,在她面前我像个黯淡的,永远不会发光的顽石。我很小心眼,我不希望我喜欢的人看到那些耀眼星河,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

      “她是你的…”
      我知道祝珑在想什么,我急忙解释道:“普通朋友而已。”一旁的谢霖点点头。

      “不好意思啊,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情侣。”祝珑抱歉地说。

      我和谢霖像是约好了一样相视一笑,或许我们是soulmate,但一定不会是情侣。

      那天我们三个慢慢兜兜地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整整翘掉了一节晚自习,17岁总是人生最富有宏大想象力的时候,我们谈理想和聊人生,从阮籍到黑格尔,从米开朗琪罗到德布罗意,那些天马行空不受拘束的思维,是少年时光独有的特质。

      那天我才知道祝珑的梦想是成为医生,而谢霖依旧追寻着她的舞蹈梦,而我却还没有想清,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好像什么都不能做。但不管怎样,那天我仍然很开心,我觉得自己和祝珑的距离更近了,就好像地球来到了近日点一般,我深陷于那样强烈的引力中。

      整个紧张的高三时光里,体育课是唯一的放松时刻,班上很多男生都会对体育课可以踢球这件事感到兴奋,但是好像我从小对这种竞争性很强的运动有天然的排斥,并不感冒,加上高三时平地踏步的成绩,我总在操场旁选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复习。

      男人总会有本能的欲望,当祝珑穿上球衣时,他身上洋溢的荷尔蒙总会把我引入螺旋化的迷津里。他腿上,手臂上的皮肤被阳光炙成了麦色,短袖遮住的皮肤却像鱼腹一样洁白中露着淡粉色,这样肤色对比,让我沉迷。

      他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赏心悦目,每当物理磁场多解性问题让我崩溃时,看着他矫健地在阳光下挥洒汗水,或许太过夸张,我就想被洗礼了一般,惫意全无。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恋爱了我一定是个占有欲爆炸的人。当其他男生把水递给他时,当其他男生搂住他的肩膀时,我都会在心里恼怒生气,就像是亵渎了我最恭敬的神灵,而明明我才是他最虔诚的信徒。

      就我还在莫名其妙地生气时,祝珑跑了过来说:“小佚,给我们买点水好吗。”他笑起来很好看,而且“小佚”这个亲昵地称呼让我很受用,同时也给了我很多浮想联翩的余地。

      “好!”我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于是,我像听话的小狗一样去买了水交给了他。

      “谢了。”他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喝水过程中他的喉结像颗核桃一样上下耸动,汗水顺着喉结滑下,这很犯规!

      “别老是一天看书啦,要学会放松,下次和我们一起玩吧。”

      我知道他在很诚挚地邀请我,可是我真的不太想踢球,我敷衍地说了声“嗯。”祝珑根本不会知道,只要能多看看他我就很放松了。

      “有人想吃棒冰吗?”

      听到这娇滴滴声音我就知道陈婉仪,我大概已经在心里翻过白眼了,可能我自带偏见看人,但是她说话真的很喜欢用台湾腔,然后不断地用上颚共鸣发出自以为银铃般纯洁的声音,最重要是她经常找祝珑问问题。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班上物理第一的学霸就在她前面她不问,偏偏要问物理一般般的祝珑。

      但真正惹毛我的是前几天,那天班上没几个人,她突然来问我一个物理题,我很有耐心给她说要用能量动量综合的观点去做,我觉得我讲得很仔细了,她突然来了一句:“我觉得的好像不是这种方法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的少年都长着昆虫的触角,对外界都很敏感,这句话其实没什么,但我总觉得那是对我的否定和不信任,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来问我呢?最绝的是她最后说:“你用香水了吗?嗯,我觉得男生还是阳刚一点。”这确定了我不会再和她有叫交集,对,我就是那么小心眼。

      现在我在操场抱着手上很不屑地看着她,一副看你怎么作的架势。

      “祝珑,要吃吗?我看你很热诶。”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把诶字音脱那么长吧。

      “不用了。”祝珑很客气地说。

      “人家多买一根,你收下嘛。”一来二去的祝珑也就收下了。

      在整个过程中,我都有观察祝珑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淡淡地笑着,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他像是磨砂玻璃房里的艺术品,我只能通过玻璃去窥视他的内心,模模糊糊,我不确定他是否会认为陈婉仪很可爱,更不确定他是否会有更多的情绪,伤心、嫉妒,或是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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