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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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眉毛拧成一团，眼睛瞪得仿佛要把地球看穿，他拉起袖子至肩头，露出手臂上一道狭长的伤痕，笑容狰狞：“看到了吗，这都是你害的，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关梧意识到不太对劲，瞥了一眼齐橙，发现齐橙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戴着棒球帽，帽檐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关梧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但他的气场似乎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关梧下意识把齐橙往身后挡了挡，眉眼锋利：“怎么？”
陈宇这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定了定，“你是谁？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关梧其实长得很正气，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又带着一些痞，总会让人思考他是不是在耍些什么坏心思，不笑的时候，嘴角抿着，眉眼锋利淡漠，空气都仿佛降了一个度。
“朋友的闲事我能不管？”关梧淡漠地说。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有些许夸张：“朋友？我没听错吧？那种家伙，竟然也能有朋友？？？”
“兄弟，我劝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他这种人，不要看他平时单纯无害，疯起来可是会动刀子的！”陈宇顿了一下，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抬了抬手臂，“看到这个还时不时渗血的伤口了吗？那就是他的杰作。”
陈宇打量着关梧，似乎想收获他意外的表情，然而关梧只是抬了抬眼皮，事不关己地说：“那你真是活该。”
陈宇的脸一下绿了，但是碍于大街上人来人往，倒是忍住了没动起手来。
关梧拍了拍齐橙的脑袋，棒球帽因为他的动作而歪了一些，关梧又给他捋正。
“走吧，橙子。”关梧没心思搭理那人，“咱不搭理傻逼。”倒是有种哄小孩儿的语气。
“操！”
关梧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陈宇憋着一股气不好发作，撂下一句狠话：“齐橙你他妈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关梧抬手捂住齐橙的耳朵说：“你听不到。”
齐橙：“……”
齐橙本就没怎么听清，街上各种似远似近的嘈杂声和骑车鸣笛声，直到现在齐橙的耳边都是闹哄哄的嗡嗡声，反倒是关梧掌心的温度一直停留在耳边，烫烫的。
齐橙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关梧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赶回学校估计还能吃个晚饭然后上晚自习。
“……”关梧瞥了一眼齐橙，他低着头，看起来闷闷的。
关梧抬手把齐橙戴着的棒球帽的帽檐往后拨，刘海随着帽子的转动撇向一边，露出干净的眼睛。
“？”齐橙回过神，疑惑地看着他，呆愣的样子挺软。
就他这副模样，不被人欺负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能相信他是会动刀子的人？
这下原本出来的任务真抛到九霄云外了，反正盘算着时间也不够，关梧说：“带你去个地方。”
齐橙：“我们，不，不拉赞助了？”
关梧：“拉赞助算什么？大不了自掏腰包，捐它个十块钱。”
齐橙：“……”
关梧带着齐橙来到一个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光线暗，关梧事先打开了手机电筒，齐橙跟在他身后走着，来到了一辆光鲜亮丽的摩托车跟前。
齐橙：“……？”
摩托车主要是黑红色混合搭配，车身造型设计独特，带着些炫酷和狂野。
关梧拍拍摩托车，说：“上车。”
齐橙：“……”
“放心，我有证。”关梧迎着齐橙怀疑的目光，不由分说地在摘掉齐橙脑袋上的棒球帽，套下一个头盔。
齐橙恍惚了几秒，最终还是跨上摩托车，手轻轻搭在关梧腰侧，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透出来的体温，莫名有些烫手。
上了路，天边挂着一抹金黄色，余晖洒在车身上，反光有些炫目，齐橙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手无意识地扯了一下关梧的衣角。
关梧：“我要加速了，你抱紧点儿。”
话音刚落，齐橙耳边的呼啦啦的风声突然大了起来，由于惯性，齐橙往后一仰，齐橙下意识地一把搂住了关梧，脸贴在关梧的后背上，胸口是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沉沉地砸在耳边。
“吓着了？再抱紧点儿。”
齐橙：“……”
关梧勾了勾唇角，迎着肆意的风笑容张狂，少年意气风发。
夜色推着残霞，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扯出长长的影子。
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齐橙搂着关梧的腰，衣料很薄，可以隐约感受到少年腹前的凹凸，风从衣角钻入，把衣服吹得膨胀，拂着齐橙的手背留下柔软的触感。耳边没有了嘈杂声，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呼啦啦的风声和沉重的、不分彼此的心跳声。
“到了。”
关梧把车停在规定的地方，齐橙抬手，视线有些受阻，摸着头盔好一会儿没解下来，关梧顺手摘了齐橙的头盔，头发有些蓬，关梧拍了拍他的脑袋，“头盔都不会解，娇气。”
齐橙：“……”
关梧说的地方，是一座天桥，迷蒙的夜里慢慢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底下车来车往，再暗些，车灯和路灯全都亮起，车灯来来往往，像是流动的星河。
兜里的手机突然叮咚叮咚响起，关梧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唐文给他拨了一通电话，关梧看了两秒，挂掉，点开微信，在唐文满屏幕的质问下简单地回了一句：“我跟橙子在一起，晚点回去。”
唐文：“……”谁不知道你跟橙子在一起，那不然咱们橙子会逃课么？
夜色逐渐沉下来，黑暗里的星星点点更多了，齐橙站在天桥边，晚风清凉，没了白日里的燥热。
关梧凑在他身边，冷不防开口：“好看吗？”
齐橙不语。半晌，点点头。
两人都沉默着没开口。
或许是夜晚会将情绪放大，又或许只是晚风徐徐，氛围正好，齐橙忽然有了某种冲动。
他抬起左手，挽起袖子，那些被时刻深藏着的丑陋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仿佛要将什么心事宣之于口。
关梧身体顿了一下，安静几秒，问：“怎么弄的？”
虽然他并不相信下午那人说的话，但他还是很在意齐橙手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齐橙低头，盯着手上的伤疤。
关梧见他沉默，又说：“如果介意的话……”
“我妈划的。”
关梧噎了一下。
齐橙说话的声音不想平日里那么柔软，语气淡淡的，也没有磕巴，好像只是在阐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她母亲是别人口中的疯子，齐橙见过她完全没有理智的样子，最疯的时候，齐橙亲眼看着她拿着一把水果刀，在他的手腕上划下一刀又一刀。
大概她还是有些许的理智，伤口划的不算太深，但是也浸红了双手。
齐橙开了一个口，晚风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齐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怪怪的，他张了张唇，又抿上。
关梧直勾勾地看着他，齐橙瞥了他一眼，又挪开目光，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停留。莫名有些心虚。
“怎，怎么了？”
又开始磕巴了。
尽管他说得事不关己，关梧噎不能明白他的经历，但被与自己生命最亲近的人这么伤害，完全不伤心不难过，都是假的吧。
关梧安静了片刻，突然伸手揽过齐橙的肩膀，抱住了他。齐橙身体一顿，侧脸贴到了他的胸膛。
太近了。
齐橙的思绪忽然就乱了。
隔着衣料的温度传递过来，齐橙微怔了怔，没有推开。
怀中的人儿乖巧安静，像一只失落的小奶猫。
抱住他，只是关梧那一瞬间的冲动，他不太会安慰人，只是想到了那一个夜晚，齐橙也是这么抱着自己，逼仄黑暗的空间里，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内心的不安慢慢缓了下来。
只是这么想着，关梧回过神时，已经把人搂到自己怀里了。
关梧一动不动，身体绷直得有些僵。他手还搭在齐橙的肩膀上，齐橙的肩膀有些小，骨架不宽，外套罩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即使隔着一层衣料，关梧也能感受到外套下的身体的柔软。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齐橙才轻轻后退，挪开了些距离，他居高临下，俯视万千灯火。
远处似乎是一片江面，黑亮亮的倒映着星星点点，林立的建筑泛着光芒，繁荣的景象，像座不夜城。
齐橙就吹着晚风，怔怔地望着。
明明这个世界天高地远，热土千里，可是他却时时感到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仿佛已经走到了世界尽头。
齐橙还在发怔，关梧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扯着齐橙的外套下摆，一把将拉链拉到锁骨下方。
“……起风了，有点凉。”关梧说着，嗓音有些沙哑。风拂过树梢，落下几片木叶，留下一阵沙沙。
入秋了啊。
齐橙抬头望他，关梧恰巧低头，对上他的视线。
少年眉眼狭长锋利，却总在不经意间透露温柔，万千的灯火在他眼里汇聚成一片浩瀚的星空。
齐橙看着自己站在他的眼里，身后是一片万丈光芒。
齐橙怔了怔。
那些说星星亮的人，一定没见过你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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