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空山心雨

65、第六十五章

　　晚上吃过饭，唐山海夫妇通过电码接收到上峰命令“铲除曾树”。徐碧城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询问唐山海。唐山海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说：“好一招反间计！”随后跟徐碧城解释道：“你舅舅李默群，与戴老板同僚多年，自然知道戴老板多疑。他优待曾树又释放，让戴老板认定了曾树已经叛变。”
　　“那曾树叛变了吗？”徐碧城紧张地问。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戴老板认定他已经叛变。”
　　“我看他没有叛变，不然怎么没有继续抓捕的行动呢？”徐碧城不愿意有人受委屈。
　　“他被捕的当天能转移的都转移了。再抓捕也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唐山海解释道。
　　“那就好！”徐碧城松了一口气。
　　“怕就怕，曾树已经释放，上海站恢复工作，这个时候要是……”唐山海眯起了眼睛。
　　“那怎么办？”碧城紧张极了。
　　“曾树必须除掉。”唐山海下定了决心。“他叛变是早晚的事。”

　　唐山海连夜去找了陶大春下令铲除曾树。曾树毕竟是上海站站长，陶大春犹豫了下，又想起临来前戴老板说让自己只听熟地黄的，就连夜布置了暗杀任务。
　　果然如唐山海所料，第二天一早曾树就出现在行动处要求会见李默群。在行动处去往76号的路上，飓风队早已设下埋伏。转入巷战唐山海支开众人，独自持枪追击曾树。曾树回头看见只有唐山海，以为是来保护自己的，没有任何防备，唐山海怕引来其他追兵也没有用枪，走上前去左手握住曾树的手腕把枪卡掉在地上，右手一把抓住曾树的脖子，把他提起。曾树憋红了脸，使劲踹着。眼看就要没气，突然曾树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向唐山海刺去，唐山海一躲，曾树摔在地上，喘着粗气咳嗽。唐山海一把抢过匕首刺入曾树腹部，又转动了匕首，曾树倒在地上。唐山海确定曾树死亡后，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掉匕首上的指纹和自己手上的血，随后把匕首扔在曾树旁边，手帕揣在兜里，全程面无表情。随后转过身对树后面的人说：“陈队长看够了吗？”陈深探出了头，拍了拍手，笑笑说：“唐队长好功夫。”
　　刺杀曾树干净利落，熟地黄受到上峰嘉奖。晚上徐碧城特意买了很多菜想做给唐山海以示庆祝。唐山海放下公文包，脱下西服，挽起袖子，把徐碧城推出厨房，微笑着说：“还是我来吧，今天比较饿！”徐碧城撅着嘴说：“你什么意思啊？”唐山海笑笑没说什么。
　　“人家黄小姐说家里都该是女人做饭的。咱们家从来都是你做。”
　　“没关系，都一样。”唐山海抿着嘴看了眼徐碧城。对于她说“咱们家”非常高兴。
　　“我怎么感觉我像个废物一样，什么忙都帮不上。”徐碧城有点失落，双手捧着脸，胳膊拄在餐桌上，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唐山海，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好像都是唐山海在一力承当，自己不仅帮不上忙，还时不时地添乱，想到这更沮丧了。
　　徐碧城吃着菜，味道好像比平时更好。徐碧城很想知道他怎么能做菜这么好吃呢？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唐山海的过去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党国的栋梁，戴老板很看重他。她突然很想了解唐山海的过去，那些没有遇到她的日子，他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唐山海停下来，看着徐碧城望着他，疑惑地说：“怎么不吃了？不合你胃口吗？”
　　“你以前当过厨师吗？”徐碧城听说特工会以任何身份潜伏。
　　唐山海被米饭卡住了，咳了几声，“谢谢你对我做的菜这么高的评价。”
　　“山海，你以前在哪里生活？你身上那些伤都是怎么来的？”提到那些伤，徐碧城有点伤感。
　　唐山海继续吃了一口米饭，心想陈深也许就从来没想过为党国培养人才，才会教出这样的学生。搭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问过去，因为若一人被捕，知道搭档的信息越多搭档就越危险。唐山海明知道越坦诚越危险，可就是不忍心骗她，想毫无保留地对她。如果有朝一日徐碧城被捕，他宁愿用自己来换，于是咽下米饭，说：“我毕业后因为不愿意剿共，被上峰派到东北潜伏。在天津站也呆过，因为我哥哥的原因在重庆就跟戴老板。”
　　“你在东北呆过？”徐碧城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恩。东北真的特别冷。”唐山海说着装作要抱紧自己的样子，惹得徐碧城嘻嘻笑。

　　“有什么有趣的事嘛？给我讲讲。”徐碧城提起了兴致，摇晃着唐山海的胳膊。
　　“有一次我负伤被日本人追，足足有一个中队，还牵着狗，一直给我追到深山老林里。子弹也用完了”说到这唐山海喝了一口汤。
　　“然后呢？然后呢？”徐碧城听得心惊胆战。
　　“然后我就找个能避风的地方，一个岩石下面吧。躲了起来。”
　　“你当时害怕吗？”
　　“不怕，就是冷。”说完唐山海还打个冷战。“我当时就剩一颗手榴弹了，心想着反正都要殉国了，能拉几个垫背的也算值了。”
　　“然后呢？”徐碧城越听越紧张。
　　“突然下雪了，大雪封山，狗嗅不到我的味道，日本人没找到我。”唐山海得意地一笑。
　　“你当时也穿着西装吗？”徐碧城松了一口气，嘲笑地看了他一眼。
　　唐山海好像被猜中了，撇了撇嘴，他没告诉徐碧城西装的外套给了战友，自己只穿着衬衫往另一个方向跑，“那风刮的我浑身都疼，幸好岩石下面凹进去一块。”说着唐山海还给徐碧城比划了下。
　　“幸亏那个岩石了。”徐碧城点点头，不然自己也不没有机会遇到这么好的唐山海了。
　　“条件那么艰苦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啊？”徐碧城想想就开始心疼唐山海。
　　唐山海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想象着周围有红酒、有暖炉。想想自己还没有娶媳妇，不能就这么死了。”说到这唐山海看到徐碧城脸红了。
　　“那个……我”唐山海刚想解释自己无心的，只是想开个玩笑。徐碧城继续说：“那后来你怎么得救的？”
　　“一群蒙面滑雪的人发现了我。”
　　“蒙面？滑雪？”又勾起了好奇心。
　　“对，看我没死透呢，把我救了。”唐山海夹了口菜放到徐碧城碗里。
　　徐碧城看着若无其事的唐山海，想想他的经历和那些伤口，心里又一阵心疼。“他们到底是谁啊？”
　　“现在想想应该是东北抗联的。我昏迷的时候听到有人叫鸿鹄。”
　　“中共大名鼎鼎的特工？”徐碧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对，很有可能就是上次陈深放走那个。”唐山海陷入沉思。
　　“啊？那个不是红狐狸吗？”徐碧城想想，好像也明白了，为何唐山海冒着危险也要跟南京站借人帮陈深。
　　聊了很久以后，徐碧城问唐山海：“你怎么不问问我以前的事呢？”
　　“来之前我看过你的档案。”唐山海简要地回答。
　　“哦！”徐碧城想跟唐山海精彩的过去相比自己的过去如白开水一样平淡，也着实没什么好问的，于是端着盘子去厨房洗，有点沮丧。唐山海并未察觉，只是跟在后面一起去洗碗了。
　　唐山海和整个军统都没有想到的是，副站长苏三省叛变了。曾树的死让苏三省非常不安，怕戴老板早晚怀疑到他，索性心一横，当了汉奸。苏三省做足了功课，将军统上海站摸了个底朝天，将掌握的情况都报告给李默群，以示归降的决心。李默群让毕忠良给他安排个差事，表面上是信任毕忠良其实是在毕忠良身边安排个定时炸弹。毕竟背叛过上峰的人谁也不敢轻易信任。何况是这么惨烈的背叛。毕忠良想来想去，扩编出个三分队，任命苏三省为队长，手下队员大部分都是军统跟他叛变过来的。
　　军统上海站全军覆没，上峰命令：熟地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