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空山心雨

17、第十七章

　　徐碧城看唐山海故意岔开了话题，就也附和着说：“是吧，挺好吃的。”二人相视而笑，陈深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很尴尬，也不想见到二人卿卿我我，于是快速吃了一口，跟二人说：“唐队长，徐小姐慢用，我先走一步。”陈深结了三人的账，匆匆离开了。
　　陈深离开后，徐碧城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拉住唐山海的袖子，刚想说什么，唐山海夹了一口油条递到徐碧城嘴边，说：“先吃饭，有事回去再说。”
　　吃了饭，二人手挽着手走进行动处，徐碧城用余光时不时地瞥唐山海一眼，见到唐山海与平时一样沉稳的样子，丝毫不担心二人的“假”结婚证被识破。徐碧城直接把唐山海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锁上了门，回头跟唐山海说：“山海，你跑吧，别管我了。”
　　唐山海惊讶地看着徐碧城，笑着说：“我唐山海在你心里就是这形象？再说了，我跑什么？
　　”
　　“你还笑得出来？”徐碧城不可思议地看着唐山海，继续说：“要是让他们识破我们是假结婚，我们就都跑不了了，你赶紧走吧，别管我，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和累赘。 ”说完就往外推唐山海。
　　唐山海是有些惊讶的，问道：“碧城，你知道我跑了你会怎样吗？”
　　“我知道，我会死的，我不怕。”徐碧城低着头说，神情无比坚定，她抬起头看着唐山海说：“你跑了之后，给我爹带个信儿，别说我死了，就说我去执行任务了，让他保重。”
　　徐碧城想了想又继续说：“山海，你跑了就别回来了，千万别回来救我，我不想让你跟迟城一样死在他们手上，舍弃我就行了，听到没有？”
　　唐山海重新审视了徐碧城一番，没想到这个女人，什么都不会，但确实有一颗爱国的心和不怕牺牲的劲头。唐山海双手拦着徐碧城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碧城，你听好，我们是真结婚，不是假的，什么事都没有！”
　　徐碧城有些愣住了，又一想，肯定是唐山海在安慰自己，唐山海继续说：“一会儿，我回家取结婚证，你哪都不要去，就在处里等我，跟往常一样，你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徐碧城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
　　唐山海刚出徐碧城的办公室，毕忠良就从远处走来，“山海，正好看见你了，你回家把结婚证取一下，一会儿上面来人检查。”
　　唐山海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结婚证？”
　　毕忠良叉着腰，皱着眉头说：“可不，也不提前通知，要得还急，这不凡是结婚的都回家取去了，你也快去快回，上面派来的，都是大爷！！”
　　唐山海笑了笑，回头对徐碧城说：“碧城，你跟我跑一趟吧，结婚证放哪里了，我也找不大啊。”
　　徐碧城刚想答应，毕忠良却说：“山海，你自己去吧，我听老牛说总务科还有个活儿挺着急。”唐山海马上答应着：“好，好，碧城，你放哪里了？”果然如唐山海所料，毕忠良是不会放他们二人一起离开行动处的，徐碧城被留下，当做人质。

　　徐碧城想了想，对唐山海招手，让他过去，唐山海尴尬地看了眼毕忠良，毕忠良会意摆手，转身走了。徐碧城趴在唐山海的耳边说：“就在衣柜最底层，枕头后面，有个木头盒子。”
　　唐山海又叮嘱了一句：“你千万别跑。”二人目光相对，徐碧城咬着嘴唇，郑重答应。唐山海刚转身，徐碧城就从后面抱住了他，“山海，保重。”此时的徐碧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让唐山海离开的，她一心以为结婚证是假的，唐山海不会再回来了。
　　唐山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透过窗帘看见处里其他人也都纷纷离开，几乎都是结了婚的，唐山海知道这次行动不是针对自己，这才放下心来，他锁好了门，却看到了徐碧城尾随陈深从拐角处拐过去。
　　唐山海一刻都没有停留，马上跟上去，一手捂住徐碧城的嘴，一手拦腰抱起徐碧城拐进了拐角的安全通道里。
　　徐碧城是想在临死前跟陈深做个告别，于是跟着陈深。徐碧城看清了面前捂着自己的嘴的人是唐山海后，放弃了挣扎。唐山海眼里冒火，一手捂着徐碧城的嘴，一手掐住徐碧城的脖子，“徐碧城，你去找陈深干什么？”徐碧城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
　　唐山海这次没有心软，对于徐碧城的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唐山海都可以包容忍受，但是在涉及到工作的原则性问题上，唐山海寸步不让。
　　唐山海眯着眼睛，看了看上下左右，安全的，露出了阴狠的表情，说：“徐碧城，你是要告诉陈深我们是假夫妻吗？”徐碧城瞪圆了眼睛，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即将死去，她希望陈深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他。
　　唐山海见自己猜对了，有些气愤，收紧了手，“徐碧城，你要是敢跟陈深透露一句，我就掐死你，再掐死他，让他为你陪葬。”徐碧城见唐山海阴狠、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她害怕极了，连忙摇头，因为呼吸不畅通，脸憋得通红。
　　唐山海松开了手，徐碧城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唐山海看着她的样子十分内疚，但也没有办法，他不能容忍徐碧城对陈深自曝身份。虽然陈深是共产党，但唐山海不想跟一个共产党坦诚相待，毕竟多一个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将多出很多麻烦和危险，更何况陈深跟毕忠良感情还如此深厚。
　　徐碧城拽住唐山海的胳膊，“你不要伤害他，我不会跟他说的。”
　　“好！”唐山海扶着徐碧城的胳膊，让她站稳，“回办公室等我，哪里也不要去。”徐碧城知道唐山海真的生气了，连忙不停地点头。
　　唐山海甩开了跟踪的人，找了个电话亭，给陶大春打了电话：“大春，赶紧发报，情报处迟城暴露，已被捕，能转移的赶紧转移。搭档已死，妻子在逃。”
　　陈深派去跟踪唐山海的人报告说跟丢了，唐山海不知去向。陈深的心一沉，莫非唐山海已经逃跑？那么徐碧城的处境就十分危险。陈深顾不得自己，找个由头，来到了徐碧城的办公室。
　　徐碧城正坐着发呆，见到陈深进来，更是不自然。
　　陈深锁上了门，走到徐碧城面前，“碧城，你能相信我吗？”
　　徐碧城点点头，除了唐山海，徐碧城最相信的就是陈深了，即使他是个汉奸，徐碧城认为他也不会害自己的。
　　陈深仿佛受到鼓舞，蹲下身，双手揽着徐碧城的肩膀，认真地说：“碧城，你和唐山海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
　　“我们是真夫妻。”语气坚决，目光却闪躲。陈深太了解徐碧城了，他的心又一沉。
　　“我派出去跟他的人被他甩掉了。如果你们是假夫妻，他很可能已经跑掉了，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陈深无比痛心，他深爱的碧城还是这么傻，这么执着。
　　徐碧城听到唐山海跑掉了，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只要唐山海在，熟地黄就在，自己也就没有白白牺牲。徐碧城反而露出笑容，从容而坚定。
　　“碧城，我愿意帮你，你跑吧，现在还来得及。”陈深打定主意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帮助徐碧城逃跑，让他看着自己深爱这么多年的女人就死在自己眼前，陈深做不到。
　　“跑？”徐碧城不是没动心，但一想到唐山海刚刚对自己说的话，他让自己相信他，他让自己在办公室等他，他让自己千万别跑，那眼神那么坚定，徐碧城知道唐山海不会回来了，但还是选择相信他，自己哪也不去。
　　“我为什么要跑呢？我跟山海是真夫妻！”徐碧城强作镇定。“陈深，你走吧，我要工作了。”徐碧城怕陈深再说几句，自己忍不住要跟他走了。
　　陈深缓缓站起身，他要去想办法救徐碧城，于是径直向外走去。徐碧城看着陈深远去的背影，一下子站起来跑过去，从后面搂住他，“陈深，小男很好，你跟她结婚吧。也有个人照顾你。”
　　陈深僵住了，他感受到了徐碧城深深的眷恋和不舍，陈深想转过身拥吻她，可是他没有，他怕徐碧城真的已经嫁做人妇，他不想冲破道德的底线，他宁愿自己默默地守护着她。徐碧城擦干了自己的泪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打开门把陈深推出去。
　　徐碧城掏出了胭脂水粉，照着镜子打扮自己，如果要死，也要漂漂亮亮地死。刚补完了妆，就有人敲门，徐碧城走过去，打开了门，二宝笑着说：“徐小姐，处座说有事找你，让你去会议室等。”徐碧城说知道了，就关上了门，二宝碰了一鼻子灰。
　　徐碧城擦了口红，那是唐山海昨天才给自己买的，法国产的，才用了这么几次，真是可惜。徐碧城对镜整理了自己的旗袍，领子，纽扣，头发，拿着手包，走出了办公室。徐碧城腰板笔直，抬头挺胸，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向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