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空山心雨

15、第十五章

　　三日以后唐山海穿着新做的淡黄色的西装，徐碧城穿着黄底绣祥云图案的旗袍，二人出现在行动处，真是般配得不能再般配。走到二楼厅里的时候，尴尬了。陈深居然跟唐山海撞衫了。
　　陈深也穿了一套西装，也是淡黄色，只是样式跟唐山海的略有不同。三人站在一起，都同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彼此上下打量着。
　　唐山海强作镇定，悄悄推掉了徐碧城的手，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了门，唐山海生气地把西服上衣脱下来，扔到了沙发上。自己坐在办公椅上，气呼呼地盯着黄色的西装。徐碧城是把自己当成陈深的替身了吗？还是他们一起去挑选的布料，那块布料是不是碧城给他选的？让自己跟陈深那个土八路穿成一样，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毕忠良看见了回头对二宝说：“今年和流行淡黄色吗？要不然我也去做一身？”二宝笑着没说话，琢磨着自己也要去做一身。
　　徐碧城做报表的时候总是想着唐山海临走之前的脸色，他一定是生气了，他一定是误会自己故意给他挑了跟陈深一样的衣服。因为分心，徐碧城的报表有好几处错误，牛科长有些生气地敲了敲门，“碧城，你这个报表，总数都对不上。”牛科长为人憨厚，说话直，刚想批评徐碧城，之间柳美娜伸头进来，“呦，牛科长，你们总务科的活儿，也就徐碧城能干吧，要是让我来算，还不把你整个总务科给赔进去。”牛科长一看柳美娜这么说，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好，赶紧笑了笑说，“碧城，你再重新算一遍，认真一点啊。”徐碧城赶紧接过来，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柳美娜因对唐山海倾心，总是对徐碧城抱有歉意。徐碧城感到了柳美娜的示好，也回以微笑，但对于这个总是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徐碧城实在是不能发自内心的跟她交好。
　　徐碧城好不容易核对完了账目，做好了报表，交给了牛科长后，直接走到了唐山海的办公室。唐山海正穿着衬衫写工作计划，徐碧城关上了门。唐山海头也没抬，徐碧城看见了沙发上被随意丢弃的淡黄色的外套，拿过来，披在唐山海的身上。
　　唐山海躲了一下，“碧城，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昨天还喜欢今天怎么就不喜欢了？”徐碧城明知故问。
　　“我不喜欢跟别人穿一样的东西。”
　　“都说了今年流行的颜色，样式还是略有不同的。”徐碧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极力解释。她想让唐山海知道，自己跟陈深那套衣服没有关系。她不想让唐山海误会。
　　唐山海还是躲开了徐碧城的手，徐碧城有些生气了，把衣服往桌子上一放，看唐山海还在不停地写字，一把拽过记录本，钢笔划破了纸面，唐山海不得不抬头看着她。
　　“唐山海，你是不是以为我故意给你挑跟陈深一样的衣服？”唐山海没回答，心想难道不是吗？
　　“你这什么眼神，就是怀疑我！”徐碧城已经十分生气了，“你怎么能随便怀疑我？这只是一个巧合，我都跟你解释了，你怎么还不相信？！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再说了，你不是说了吗，我给你挑的你都喜欢。你怎么就喜欢这么几天？”
　　徐碧城因为说话太急，声调有点高，口有点渴，顺手拿起唐山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嚷嚷：“唐山海，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现在就把这个衣服扔楼下去。”徐碧城越说越激动，“你说你脾气怎么这么不好！满身的少爷脾气！”
　　唐山海一直在看着徐碧城冲自己发火，听着徐碧城训斥自己，一句话都没插上，听到这句，简直不可思议，望着徐碧城，张大了嘴，眨了半天眼睛，才说出话来：“徐碧城，我们俩到底是谁脾气不好？”
　　“我也没说我脾气好，我就是说你脾气不好！”徐碧城噘着嘴，她也是第一次试图跟别人解释什么，又不好意思直接解释。
　　唐山海别开头，冲着旁边吐了几口气，说：“是，我脾气不好，我的错！”
　　徐碧城一听反而没办法往下吵了，于是又抓起西装上衣往唐山海身上套。唐山海毫不犹豫地穿上了，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这回脾气好点儿了没有？”
　　“好多了！”徐碧城转过头，跑出去。留下唐山海用右手捂着额头，无奈地摇头。

　　唐山海穿着西装照了照镜子，想起了陈深也穿同样的颜色，就由又脱了下去，放到沙发上。
　　唐山海刚坐在椅子上，就有人敲门，“请进！”刘美娜笑盈盈地进来，随手关了门。
　　“山海，忙着呢？”刘美娜满面绯红，冲唐山海抛媚眼。
　　唐山海抬头回以微笑，“不忙，美娜小姐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刘美娜风情万种地眨了眨眼睛。
　　唐山海也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迷得柳美娜神魂颠倒。柳美娜走到沙发旁边拿起西装外套，走过去，笑呵呵地披在了唐山海的身上，说：“山海，你穿上，你比陈队长穿得好看多了。”
　　唐山海虽然知道柳美娜想让自己开心，但心情还是一下子好起来。挑了挑眉问道：“是吗？我比他穿着好看吗？”
　　“那当然了，山海你的身材最适合穿西装了，淡黄色也衬得你的脸色很好看，你很适合这个颜色呢。”唐山海听了心花怒放，顺着柳美娜把西装套在身上。
　　柳美娜给唐山海穿好了西装，站在唐山海面前仔细端详着，“只是这个领带颜色有些深了。”
　　她这么一说，唐山海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站起身打开柜子，柜门上挂了几条领带，“美娜小姐替我选一条？”
　　柳美娜笑着走过去，依次看了看，最后挑选了一条浅灰色的领带，搭在胳膊上。回头去解唐山海的领带，唐山海稍有闪躲，却又不好躲开，只能强忍着，脸上还得装作享受的样子，含着笑盯着近在眼前的柳美娜。
　　门被徐碧城打开了，唐山海瞪大了眼睛看清了来人，赶紧后退，从柳美娜手里抢过领带。
　　徐碧城一声不吱地看着二人，柳美娜却好不惊慌，说：“碧城，你来了正好，看看我帮山海选的这条领带是不是更配他这身西装？”说着，柳美娜把胳膊上挑选好的领带放在唐山海脖子前比量着。
　　唐山海赶紧推开柳美娜，冲她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柳小姐，谢谢了，你先去忙，我跟碧城还有事。”柳美娜只能失望地把领带塞到唐山海手里，转身不舍地离开。
　　唐山海赶紧去锁上了门，回头小声地问：“碧城，你怎么又来了？这多尴尬……”
　　“我怎么知道你俩在这偷情！”徐碧城梗着脖子说。
　　“谁？偷情？谁偷情了？”唐山海被徐碧城噎得语无伦次！“我这是为了任务，不得已，我，没偷情，我可没！”
　　“没偷情你让她解你的领带？男人的领带是虽然让女人解的吗？”徐碧城不卑不亢。
　　“她就是为了表示亲近，没你想的那个意思！”唐山海知道徐碧城在暗示什么，总是忍不住解释。
　　“你俩都到了解领带的地步了，还能什么意思？”
　　唐山海想了想，徐碧城这是在套自己话，想知道自己跟柳美娜到什么地步了，本来他也不想说，但一想，遮遮掩掩不是更让她怀疑，于是打算坦诚相待，“确实，解领带也不妥，不过我也是为了偷情报，不得已，上次，在她办公室，我跟她表白了。”
　　“你跟她表白了？？？”徐碧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碧城，你听我说，我知道她兜里有个特别重要的情报，我就特别好奇，特别想弄到……”
　　“你挑重点说！”徐碧城紧紧攥着双手。
　　“就是那种情况，只能表白，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后我伺机偷情报。”唐山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怎么跟她表白的？”
　　唐山海想了想，这可不能说，于是坚定地说：“我忘了！”
　　“忘了？你是不是经常跟女孩子表白，这都能忘了？”
　　“谁，经常表白，那都是不走心，顺嘴说的，谁能记那么清楚！”唐山海满脸真诚。
　　“唐山海，你是干什么的，你记忆力最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说我们是搭档，要对彼此完全坦诚，不能有任何隐瞒吗？”
　　唐山海想想，是这么说过，不过那是为了套出徐碧城的话，没想到徐碧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己竟无法反驳。
　　“我，我就说，我喜欢她了，但是我已经结婚，没有资格喜欢她。”
　　“还有呢？”
　　“没了！”
　　“你还知道你结婚了？”徐碧城脱口而出！
　　唐山海吃惊地望着她。徐碧城继续说：“你要是跟她亲密下去，要是别人怀疑我们是假夫妻怎么办？哪个有妻子的男人像你这么勾三搭四的？”徐碧城一想到唐山海跟柳美娜表白就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碧城，我在重庆就已经是一个花花公子了，勾三搭四也是对我的身份进行掩护。”唐山海叹了一口气解释。
　　徐碧城并没有认真看过关于唐山海的背景资料的介绍，自然也不知道唐山海已经被塑造成一个花花公子哥儿的形象。“你是说你一直以来都是勾三搭四，沾花惹草的吗？”徐碧城有点慌了。
　　唐山海看出来徐碧城当真了，赶紧解释，舔了舔嘴唇，说：“碧城，那个形象是塑造起来的，我的本质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谁知道你本质是什么样子！”徐碧城想到唐山海习惯性出轨，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就不开心。
　　唐山海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心想怎么还解释不清呢。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工作！”徐碧城说。
　　唐山海一听她这么说，还挺高兴，抬头看着她，说：“对，这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徐碧城抢过唐山海手里的领带，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把领带扔了下去，又关上窗户，唐山海吃惊地看着徐碧城，不知道她到底理解不理解。
　　徐碧城扔完了领带径直走出去，“别的女人碰过的东西，我不希望出现在我家。”唐山海目瞪口呆，徐碧城继续说：“你小心一点儿，要是她怀孕了，我怕也不能跟你继续搭档了。”
　　唐山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徐碧城的背影，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