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8、登堂入室（1）

　　萧青崖眼尾微挑，清秀的脸在月色下流露出欲说还休的邀请，撩动郭子骞本就不坚定的心弦。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要去春意坊都需要提前打声招呼…”
　　“那么萧某明晚便去春意坊赴约了。”萧青崖上前将在地上发抖的小孩儿牵起，“这孩子就让萧某送回戏班吧。”
　　拖着小孩儿的猥琐青年还不愿放手，萧青崖回头看着郭子骞。那侧颜和腰身看得郭子骞又是一阵遐想。
　　“放了他。”他抬抬手，猥琐青年这才让萧青崖将人牵走。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郭子骞的眼里闪烁着期待。那猥琐青年不禁开口道，
　　“郭少，那萧家的老大，怎么说也是徐离少爷请来的人…”
　　郭子骞眼神一冷，“是他徐离白染的人又怎样，现在丞相不也靠我爹办事，我还会怕他？”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唇，“谁让他为了个戏班的小奴才，自己闯到我这儿，这可怪不了我。”

　　甩开郭子骞，萧青崖又打发了那领路的小厮，右手牵着牺牲色相救下的陌生小孩儿，左手跟着萧写意，回头往寿宴会场走去。
　　小孩儿受了惊吓，全身抖得厉害，却小心翼翼地没发出一点啜泣声，一条腿拖着另一条腿，尽力跟上萧青崖的步伐，直到被送回戏班还舍不得撒手。
　　“牵上瘾了？”萧写意瞪着比自己低半个身子的小娃，将人瞪得一哆嗦，干脆抱住萧青崖的大腿。
　　萧青崖无奈的瞄了眼萧写意，蹲下来，“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用残破的袖口抹了抹黏住嘴的鼻涕，“小…小蘑菇。”
　　“小蘑菇，多大了？”
　　“七岁…也，也可能是八岁。”小家伙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小心翼翼地跟萧青崖的眼神一触，又连忙分开。
　　那样子看得萧青崖十分酸软，伸手用衣袖替他拂开脸上的污秽，“你爹娘…”他问道一半又想到连自己岁数都不清楚的小孩估计也没有爹娘照看，改口道，
　　“在戏班里有没有熟人？”
　　小蘑菇点点头，“有，一起被卖到戏班的哥哥。”
　　“今天，你是怎么被那…坏人抓住的？”
　　小蘑菇看着萧青崖温和的眼神，逐渐平复了情绪，“我干完了活儿没事干，摸到后厨想偷点好吃的，正好碰上那坏蛋。我躲到柴火堆里，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他说若是不听他话，就要把我交给丞相府的人，让他们打死我…”
　　说着又红了眼眶，抱住萧青崖，鼻涕眼泪全糊到他肩上，
　　“都是我的错，大哥哥你别去，那是个坏人，会死人的！”
　　萧写意听到这注意到不对，“你早认识他？”
　　小蘑菇埋在萧青崖肩头，瓮声瓮气道，“班子里的小风哥哥就是被他看上，给，给逼疯，前几日刚上吊自尽啦，我们班子都记得他！”
　　“别怕，”萧青崖拍了拍自己肩头的小脑袋，“今日有我们在，那坏人没得逞，以后别乱跑，记得跟进班子里的哥哥们，记住了？”
　　萧青崖好说歹说将小蘑菇劝好，看着人跟戏班众人汇合，才放心踏出了徐离府。
　　萧瑟驾着马车等在街角，待二人翻身上轿坐定，萧写意才开口道，
　　“别去。”
　　萧青崖摸着手上的暖手炉，惬意地伸伸腿，“我主动跟那郭子骞说明日要去，他才肯放人，若是不去，小家伙岂不遭殃了？”
　　萧写意额头的青筋跳得厉害，“那为什么要主动！？”
　　“不主动，小家伙今晚就得遭殃。“萧青崖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
　　“你是故意…故意去…”萧写意想说什么但说不出口，憋得玉脸通红。
　　萧青崖乐了，“阿意，你是不是想说，我故意去，勾引他？”
　　萧写意撇过头，羽睫颤了颤，看着鞋面没吭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郭家那小子能带我进春意坊看看，本公子就去陪他喝点酒又如何？放心，我一男人，又不会少块肉。”
　　萧写意暗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那郭子骞图的是什么，若去了，怎么会是喝点酒那么简单。但他知道萧青崖已经下了决定，只能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萧青崖立即回绝，“跟他说好的又不是你，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
　　萧写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看郭子骞的口味，应当是偏爱年幼一些的，比如小蘑菇，比如…我，“他故意没去管萧青崖僵直的嘴角，继续淡定的分析，”当时他看过来，第一眼看的也是我，只是被兄长挡住…”
　　“萧写意！“萧青崖捏紧了骨扇，双眼充满怒火，低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倒学会说这种自轻自贱的话！？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萧青崖容貌清秀，但身量高挑，从来不会被人误以为是女子。但萧写意长得更加精致，尤其前几年，粉雕玉琢的，有不少把他当作女孩上来调戏，甚至在知道他是男孩后还继续骚扰。
　　这曾让萧青崖头疼不已，怕他因为这些事损了心智。好在后来萧写意用自己聪明的脑袋瓜证明，对他图谋不轨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再加上有萧瑟这个从小学习功夫的保镖，萧青崖才稍微放下心。可现在竟然自己说出这种话，立即将萧青崖气得够呛，音调一下子没控制住，外面赶车的萧瑟都听见了，小心问道，
　　“主子？”
　　萧写意回道，“无事。“他回头朝萧青崖缓缓道，
　　“我的心意也是如此，不愿你去做轻贱自己的事。”

　　萧青崖最终还是答应与萧写意同行。
　　如今吟月奢靡之风盛行，但凡聚会交际，不行点酒色之事，是万万不成的。萧青崖在怀秀浑浑噩噩的那一段时间，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不过是拥着姑娘喝点小酒，嘴里随意吟些情诗，手上动作不规矩几下，便能引起一阵娇笑和粉拳，博众人一乐。他原本想着，吟月的姑娘最多不过是脸蛋美几分，衣物少几分，身段娇柔几分，应酬的章法大致不会有太多差别。
　　萧青崖看着左右两位佳人，脸蛋的确娇媚无比，细眉朱唇，颦蹙皆是风情；衣着的确欲拒还迎，薄纱轻裹，丝绸难掩雪肤，身段更是柔弱无骨，娇躯微斜，便若飞燕入怀。
　　“萧公子，可愿饮奴婢们这一杯？”
　　嗯，嗓音也轻柔似水。
　　左边的佳人名春莺，右边的佳人唤柳絮。此刻柳絮倒酒，春莺执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青崖极力不看他们颈间的喉结，展臂接酒，一口饮下。
　　“美人伺酒，毒药也若甘霖。萧某好福气。”他将空杯递给柳絮，轻轻点了点他的下巴，冲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再来。”温热的酒气惹起一片红霞。
　　柳絮又忙着给他斟满，春莺不愿意了，“公子可只愿接柳絮的酒？”
　　萧青崖转手便夹了口菜，亲手喂进佳人的口中，顺手理了理那扰人的青丝，“萧某怎敢，春莺…公子恕罪。”
　　粉拳锤进胸口，娇躯入怀。
　　章法还是那个章法，不过女子变成了作女子打扮的男子。之前看郭子谦对小蘑菇动手，萧青崖便知此人的偏好，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只调整片刻便进入了角色。
　　萧写意被被挤到一边，眼看着他这位大哥娴熟地与两位美人调笑，脸色冷要掉冰渣。
　　“萧兄酒也喝了，人也看了，觉得我这春意坊如何？”
　　郭子骞头戴墨色笼帽，身着栀黄长袍，胸口绣了个极圆润的满月。这原本是吟月的正经官服，领口却被紧贴在身旁的小倌拉松了开，露出脖颈上戴的一块墨绿的翡翠和一段锁骨。此人也不去理会，就那么单手将小倌压在怀里，没有脊梁骨似的靠坐着。
　　身旁还跟着昨晚跟他一道的耗子眼兄弟，有个十分不符合其气质的姓名，徐鹤轩。他又滴溜溜转起双眼，接着郭子谦道，“据说此处本是某个…望族的祖宅，虽然郭兄接手后做了不少休整，比如原来的前厅都被推倒，重建了你我所处的这幢小楼，不过后院的几处景致建的的确精妙，便保留了下来，几位若是想，待会儿亲自去转转也可。”
　　郭子骞之前见过，吏部侍郎之子，正是亲自邀请萧大公子来的主人；其友徐鹤轩，别看长得猥琐，经介绍，乃吟月第一字画铺子-徐记-的大少爷，当然更重要的身份是郭子骞的跟班。
　　郭子谦正在肆意打量这个自己闯入网中的猎物，问话却是冲着徐鹤轩，“哦？鹤轩兄莫非知道这宅子是哪个望族的？”
　　“不瞒郭少，正是眼前两位公子的家族，萧家的宅邸。”徐鹤轩配合道。
　　萧青崖二人听见他俩一问一答，都知道对方已经打探清楚自己的来意，不但不慌，还有些窃喜。原本只想跟着郭子谦进来看看情况，没想到直接找到了正主。萧写意冷冷撇了郭子谦一眼，垂眸眼观鼻鼻观心，按照与萧青崖的约定，一切由他主导。
　　萧青崖以鉴赏的目光瞧了瞧手上的酒杯，又瞧了瞧房内布置，边赞边点头，“我萧家的祖宅能在郭少手里恢复如此荣光，在下甚感欣慰。”
　　郭子谦没能从他脸上品出一点狼狈，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徐鹤轩忙到，“萧大公子，这春意坊再好，如今也是郭少的产业，再提什么萧家的，可不合适了。”
　　“是在下唐突了。方才触景生情，一下子嘴边没个把门儿的，请郭少见谅。”萧青崖才反应过来似的，恭敬地朝郭子谦抱拳。
　　郭子谦很吃这套，摆摆手，更意有所指地往萧青崖的腰身上看，“萧兄这次主动要到我这春意坊里来，不知想要领略何等乐趣？”
　　萧大公子真挚地开口，“不瞒几位，此次拜访，正是想拜托郭兄，能否将我萧家地祖宅归还我等。”
　　连萧写意都诧异地看向自家老大，没料到他竟能直接问出来。
　　徐鹤轩也愣了，回头看着郭子骞。
　　“萧大公子要我将宅子还给你，可有地契？”郭子骞面色沉稳。
　　“没有。”
　　“可有何文书证明此处是萧家产业？”
　　“没有。”
　　郭子骞大笑几声，“文书地契都在我手，若是萧大公子能拿得出来倒是奇了。”
　　萧青崖长叹口气，“正是什么都没有，萧某才不得不亲自登门，恳求郭兄能否略施仁心，将此处还来，有什么条件，只要萧某能做到的，一定全力而为。”
　　“好！”郭子骞反而更开心了，边笑边击掌，“萧大公子来谈事，全凭一张嘴，既然如此，也不能让大公子白跑一趟，来人！”
　　他伸手一招，唤来人耳语一番，不过片刻，十坛红泥封住的酒坛便齐整地被贡在了酒桌之上。
　　“萧大公子全身上下，唯这张嘴最厉害，那么今日就让本公子瞧瞧，到底有多厉害。”郭子骞宽袖扫过酒坛，“若是能在我面前，将这十坛酒都干下去，本少就将这宅子还你。不过若是十坛酒剩了一滴…”
　　郭子谦舔舔唇，“恐怕要麻烦萧兄，在我这坊子里，呆上一晚了。”
　　别说十坛，干一坛人也得废了，萧写意看着萧青崖有些焦急，但萧青崖面色不变，
　　“郭兄说话算话？”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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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狗血警告！！！（但我自己写出了姨母笑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