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效替代》璃璃瓶盖

2、第 二 章

　　“范老师，您别急啊。陆尚灼中午吃那梅花香的馄饨吃坏了，这会儿正在厕所和自己做最后的斗争呢，应该快了。”
　　“我们数学组的老师今天中午都吃了梅花香。怎么就他吃出问题来了？”
　　“哈哈，老师们都是妥妥的主角啊，金身不破，万寿无疆。”
　　“你接着扯？没时间跟你废话，抓紧点。”
　　“我进去看看战况啊，别急别急。”
　　他趁范奚酝酿词汇骂人的时候抬头瞟了一眼，陆尚灼正拎着一塑料袋的东西，悠哉悠哉走过来。
　　邹瑶嬉皮笑脸的跟范老师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拽着陆尚灼的袖子，边跑边叫：“灼大爷，再晚点咱就只有吃车尾气的份儿了。”

　　范奚说的不假，门口就剩他们班还排着队，个个活像是守在校门口等孩子放学的家长，恨不得钻进去把孩子揪出来。
　　“来了来了。”邹瑶跑得快要气绝，到了门口才放开手里的袖子。
　　范奚站在车门旁，让他们一个个进，方便自己核实人数。
　　“哎，走了。”邹瑶喘着粗气拍了拍陆尚灼的肩，提醒他上车。
　　“啊，来了。”

　　返程的车厢格外安静，折腾了一天总算是耗光了精力。
　　邹瑶靠着座边的扶手，脑袋上的耳机半挂不挂，人已经睡得昏天地暗。
　　陆尚灼坐在靠窗的座位，听着上午循环播放的那首歌。
　　如果不是窗外渐渐熟悉的景物，恍惚间还以为春游才刚刚开始。
　　范奚轻手轻脚的下了座，扶着椅背叫醒睡着的人。
　　陆尚灼和邹瑶坐在最后，后座窗户大开，正好晚风不冷，吹在脸上柔和的很。
　　“邹瑶。”范奚摘下他的耳机，轻轻拍他的肩，“快到学校了，回去再睡。”
　　“嗯……”他应了一声，往陆尚灼那儿一倒，接着睡。
　　范奚意外的有耐心，见他还不醒，便捏了捏邹瑶的脸。
　　这力道不痛不痒，不至于留下印子，但能让人清醒不少。
　　邹瑶扭开脸，伸了伸被压麻的胳膊，含糊道：“醒了醒了。”
　　司机把车稳稳停在路边，打开车门。
　　“东西都拿好，忘了就拿不回来了啊。”范奚到前面拿着话筒，像出发的时候一样嘱咐一群孩子们。
　　“春游比上课还累。”邹瑶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
　　“是啊。”陆尚灼叹了口气，朝教学楼走去。
　　“今天就不布置作业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都别迟到。”范奚回教室总结了几句，到了放学时间便赶人回去休息。
　　“下星期是不就期末考了？”
　　“嗯。”
　　“唉，这么快就要升高二了。”
　　邹瑶和陆尚灼在回寝室楼的路上，边踩着沥青路边感叹到。
　　“高二你回家住吗？”
　　陆尚灼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枯树叶，回过头来问到：“什么？”
　　“下学期，你还住宿吗？”
　　他深吸一口气，“住。”
　　“唉。”邹瑶又叹了口气，“我妈不让住了。”
　　“……”
　　“她给我找了个家教，盯着我做完作业的那种。”
　　“……”陆尚灼笑了笑，把手里的叶子挥向一旁，“加油。”
　　枯黄的一片落在鲜嫩的稚草上，像是11岁的小孩天真烂漫，却顽皮的在脸上落下了血痂。

　　期末考了三天，一晃就过去了。
　　最后一门的监考老师刚走出教室，邹瑶就跑来预定陆尚灼的时间：“暑假有个鬼屋开馆，去不去？”
　　“远吗？”
　　“不远，就旁边那广场。”
　　“行，回家问问我妈。”
　　“你尽量来啊，本来鬼屋就没啥挑战性，我一人去它也没意思。”
　　“嗯。”陆尚灼低头理桌上的书，“能来肯定来。”
　　考完试当天晚上就放假了，住宿生大都拎着行李箱，到寝室把厚点的衣物被褥带回家。
　　陆尚灼把柜子深处放着的彩虹糖塞进包里，布包表面形成一片不规则的隆起。
　　他拿着东西站在路边，手机听筒搁在耳边。
　　“妈，车开到长柳车站吧，我在这儿等你。”
　　“嗯，我很快到。”电话里的女人说到。
　　那头的声音很吵，似乎是乱风刮过的杂声在响。
　　“车开慢点。”陆尚灼轻轻笑了，“我才刚出来。”
　　“你周围有同龄人没有？”
　　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车站：“有，多着呢，都是我们学校的。”
　　“哦，那行。”女人语气松了不少，“我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陆尚灼便翻着班群的未读消息消磨时间，刚点开虞梵转发的视频，面前便停下一辆车。
　　“昀灼。”车窗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坐公交车，刚走。”陆尚灼把行李箱拖到车尾，抬起行李一件件放好：“你先进去吧。”
　　“嗯。”
　　后备箱“砰”的关上，他坐进副驾，伸手把门拉上，转头便看见面前多了一盒水果。
　　驾驶座上的苏陌尧正转过头去拉安全带：“切了点水果，先垫垫，回家吃饭。”
　　“嗯。”他打开密封盖，叉了几块放进嘴里。
　　嘶，这什么水果那么酸……
　　苏陌尧直直地盯着前面，握着方向盘的手加大了力度。深知旁边的人是自己亲生儿子，几月不见她甚至连一句简单的“在学校里住的习惯吗”都问不出口。
　　尽管她忍不住问了，回答她的只有一句“挺好的”，再无其他。
　　“暑假约了邹瑶出去玩，就附近。”陆尚灼放下手里的水果说到。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心里一万个不同意，到了嘴边却只是一句无力的“嗯”。
　　路上车不多，几乎是一路畅通，到了小区门口却突然开始下雨。
　　细密的小雨逐渐变成瓢泼大雨，雨点几乎要穿透玻璃车窗，重重打在他身上。
　　缓慢行驶的车辆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前，陆尚灼几乎逃也是的下车，冒着打在手上生疼的雨点跑进屋里。
　　驾驶座上的人愣愣的看着他跑去，攥在手里的伞没了用处，一时间让她不知所措，只得把伞放回原处，一路小跑进了家门。
　　陆尚灼把行李箱放在客厅，打算到厨房拿点东西擦擦湿漉漉的箱子。正到门前，灶台处传来水浇在火上的“滋啦”声，冰箱旁忙碌的人影跑到锅前，手忙脚乱的掀起锅盖，水珠溅在手上疼的他直吸冷气。
　　“爸。”陆尚灼从他身边走过，目光在他烫红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哎，昀灼回来啦。”他爸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关掉煤气朝门口看去，“你妈呢？”
　　陆尚灼顺着他的目光朝门口看去，门关处的女人正低头整理着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湿哒哒的头发显得有些狼狈。
　　“陌尧？”男人脱下围裙，拿了包纸跑到苏陌尧旁边，轻轻擦拭她湿润的脸颊，“怎么淋湿了？没带伞吗？没带伞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苏陌尧拿过他手上的纸，打断他一连串的问句：“就淋了一点。饭做好了吗，昀灼该饿了。”
　　“盛出来就好，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嗯，你……”她深深看了眼厨房里的人，轻轻留下一句“和儿子一块收拾吧”转身上了楼。
　　客厅里的男人从背后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便回过头看着认认真真擦行李箱的儿子，语气里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你饿不饿啊？”
　　陆尚灼在心里叹了口气，清楚明白自己老爹的德性，拎着沾满泥水的毛巾走进卫生间，回道：“预计后三个小时都不会饿。”
　　陆彦森哈哈笑了两声，心里怒赞儿子深得我心的懂事，乐呵的上了楼。
　　陆尚灼听他爸五音不全的哼着歌离开，手里的毛巾也已经洗的差不多，便把毛巾张开晾在一边。
　　客厅桌上的手机似乎响了许久，他拿起手机――是邹瑶的电话。
　　刚按下接听键，一声“一听就有事求我”的声音迫不及待的传出来：“尚灼啊。”
　　“好好说话，什么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哎你刚刚忙啥呢？虽然我是真的不急，但是发那么多消息没见你回也挺让人担心的不是？”
　　陆尚灼关掉扬声器，趁着邹瑶还在叭叭的发牢骚，点开微信一看：
　　热心市民邹大瑶：陆尚灼？
　　热心市民邹大瑶：在吗在吗在吗
　　热心市民邹大瑶：有个事问问你
　　热心市民邹大瑶：你在吗？？？
　　热心市民邹大瑶：尚儿？
　　热心市民邹大瑶：灼儿？
　　……………………
　　嗯。是不急。
　　他点开扬声器，邹瑶还在两句一重复的讲些有的没的。
　　“你要问什么事？”陆尚灼逮着他一句话的空隙问到。
　　“啊、就咱俩鬼屋试水那天，能不能带点别的什么人啊？”
　　“你已经有人选了？”
　　“哈哈，也没多少人，但都是女的。”
　　“我们班的？”5班的人要想来，直接群里吱一声就成啊。“那也不对，他们怎么知道……”
　　“别急啊，我这不是快讲到了嘛。”邹瑶在电话的另一端擦了擦汗，“下午年级群里都在捞人出去玩，我就顺便小小的提了那么一嘴，说我俩打算去新开的鬼屋试试水，发完我就吃饭去了。回来一看有四五个女的来加我，我刚同意了一个，那女的就打语音过来说了一堆，具体我也没听懂，反正就是事关重大，有关她姐妹的终身姻缘大事什么的……”
　　陆尚灼听他叽里呱啦一顿输出，决定问个最重要的：“你同意了吗？”
　　“啊？同意了啊。她们那声音听的我耳朵快炸了，只好先同意了。”
　　“……”陆尚灼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咋了。”
　　“你刚说有几个？”
　　“四五个啊。”邹瑶语气平缓的安慰他，“其实我觉得还好，也不多。到时候咱俩玩咱俩的，不跟她们多交流。”
　　“……行，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挂了。”
　　陆尚灼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正打算闭目，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儿。
　　他熟练的走进厨房打开锅盖。
　　一锅的汤都熬成黑色的锅巴了。陆彦森又没关煤气。
　　他把冒着烟的锅拎起来扔进洗碗池，灌上自来水。
　　听邹瑶说这样方便刷锅。
　　确定煤气都关上后，陆尚灼到客厅把行李箱里的被子抗到阳台上晾着，收拾完东西便回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