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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刚刚还躁动的心在一瞬间沉落谷底。

      夏杨坐回沙发,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受,手中的手机变得十分沉重。

      果然他只当自己是一个陌生人,或许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但也是应该划清界限的人。

      她翻出口袋里的药单,药不贵,不收他的钱就是自己送给他的东西。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这么做了!

      这么多年了,也早该认清现实了。

      躺在床上,微信有了回复音,余述点开手机看了一眼。

      “不用了,没有多少钱。”

      余述笑了一下,楼下的小女生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他回道:“那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

      对方没有回话,只是一个笑脸表情,此刻看起来有些敷衍。

      聊天就此宣告结束,他双手交叉枕在头后,靠在床头,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她这么热心帮助他,他以为多少会有些变化,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作风。

      这个小区住了这么长时间,年少时也曾叱咤过小区,但她可能是他最不熟的人。

      夏杨从小就是小区里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安安静静,学习成绩很好,是家长们最喜欢的类型。

      他还好,有年龄的差距在,母亲和余德槐念得并不多,倒是没少听过小区里其他的家长念过那些同龄的小孩。

      男孩子的家长:“你看看人家夏杨,人家是怎么学的,你是怎么学的,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女孩子的家长:“你看看人家夏杨,你再看看你,哪有女生的样子,风风火火的。”

      说得多了,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对她多少都有一点看法。

      在他还是喜欢在小区里疯跑,不分男女混在一起玩的儿童时期,她就很少出来和他们一起玩。

      下楼玩,也大多自己在后院的乱草堆里摘一摘花花草草,从不会像同龄人一样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

      再大一点他不爱在外面玩了,她就更少出现在视线里了。

      念警校之后,这个家回来的次数很少,虽然是楼上楼下的关系,却是极少遇到。

      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呢?余述开始回想着。

      好像是五年前,他大四,她高三,爷爷去世,不想见余德槐三口人相亲相爱的恶心嘴脸,他坚持住在这里。

      在阳台上抽烟时,无意中低头注意到了在阳台上看书的她。

      她盘腿坐在摇椅上,披散着头发,却不显得凌乱,安安静静,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边上的小茶几上摆着一杯水,时不时喝上一口。

      想到那一天上午刚见过的叽叽喳喳的堂妹,年龄相仿,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那一刻,他大概理解了那些父母们的心情,他要是生女儿,也想要个这么文静的。

      昨天晚上他没怎么睡好,想着想着,余述就有些困意上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而楼下的夏杨却无比清醒,曾经的困意一去不复返,她打开电视,让室内不至于太过安静。

      她喜欢安静,但此刻却有些害怕安静。

      她从不觉得一个人会无聊,父母工作忙,假期常常留她一个人在家。看看书,摆弄摆弄玩具,看看电视时间也就过去了。

      她其实也爱说爱笑,只是很少有人能深入了解她到这个程度,见过几次面,大多觉得她不好接触就敬而远之了。

      郑多多就常说,要不是她和梁珊这么厚的脸皮,绝对撬不动夏杨这颗火热的心。

      她也知道,她是父母长辈们喜欢的类型,但绝对不是大多数异性欣赏的。

      他们都喜欢活泼开朗的,而不是像她这么闷的。

      就像王欢欢一样。

      王欢欢是自己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她的姥姥是夏杨姥姥的表嫂,平时基本不太走动。

      王欢欢的奶奶家就在夏杨家隔壁单元二楼,她每个假期都会来这里住上些日子。

      小区里的小朋友,无论男女都很喜欢她。

      王欢欢大夏杨两岁,爱玩爱闹,没有她想不出来的游戏,也没有她不敢抓的大虫子。

      有她在,小区里的孩子就闹翻了天,在家长的眼中,王欢欢就像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

      虽然是远房亲戚,毕竟是亲戚,王欢欢来的时候,父母总是让夏杨好好招待,多陪她玩玩。

      其实她根本不用陪,本身就能呼风唤雨一群马仔跟随,夏杨去反而是累赘。

      太吵又太闹,她们疯跑抓虫子,夏杨就坐在阴凉处的花坛边托着腮帮子看他们,就像看真人版的儿童情景剧。

      她其实对王欢欢有一点儿小疙瘩。

      谁也不知道!

      因为她发现,余述应该也是喜欢王欢欢的,或者说是喜欢王欢欢这种类型的。

      余述升高中之后,年龄成长还有家庭变故的原因,已经很少出门和那群低龄儿童一起玩闹了。

      但每次王欢欢来的时候,他总会下楼和她闲聊几句,说说笑笑。

      那时候的两人都是青春年少的模样,王欢欢不疯的时候,样貌也是出众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是夏杨好几天噩梦的背景。

      心里不自觉就有了小芥蒂。

      夏杨父母一起回的家,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就是有这个好处。

      夏杨正在摆饭,基本上高中以后,她就掌握了家里的厨房使用权。

      “大宝贝,弄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一开门夏母就笑着说道。

      “还是娇娇在家好,要不和你妈一天三顿吃食堂,脸都要绿了。”夏父更是捧场。

      夏杨想了想,还是趁着吃饭的时间把中午余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你也真胆儿大,还敢给人家瞎吃药,吃出毛病怎么办?”做医生的人,夏父更严谨一些,听完不免有些担心。

      “什么药?”夏母没忙着指责,先问道。

      夏杨报出药名。

      父母二人少了些紧张,算是温和的药类,副作用很小,针对胃痉挛也算是对症。

      但是未免万一,他们吃完晚饭还是决定上楼去看一眼。

      夏杨心神不宁地洗着碗,虽然告诉自己认清现实,但人心,哪是说能拉回就拉回的。

      父母回来得很快,看表情余述也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下次还是让人家上医院好好看看。”夏父很少严肃地对她讲话,但关乎医药的问题,还是忍不住对夏杨叮嘱道。

      “恩,不会了。”夏杨低着头小声答道。

      知道她听话,父母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父母在客厅闲聊,她侧着耳朵听着,就像以前一样,好多关于他的事情都是在父母的闲聊中知晓的。

      “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估计就是落个脚住几天,多好的孩子,清知一走家就散了。”对于这种事情,女人的感慨总是更多一些。

      夏父安慰道:“还是有出息的孩子,那种情况下还能考上警校,毕业后又考上了警察,洛城可是大城市,小壮考咱们这边的警察,三年了都没考上,清知要是知道也能安心了。”

      小壮是夏杨大姨家的儿子。

      夏母但凡提起余述过世的母亲,势必紧跟着骂余德槐那个男人几句:

      “余德槐真不是东西,自己儿子一点儿也不管,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吧!”

      “不过听我们财务的小张,就是余述的什么远房表亲说,好像余述这边坚决不认他余德槐。”

      “当初做得那么绝,谁能没有疙瘩啊?”

      “余德槐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当初谁也没想到那样的事情。”

      虽然同为男性,但夏父毫不隐藏对余德槐的鄙视。

      “余述是大咱们娇娇四岁吧?二十五六了吧?要是清知在,有人操心,这孩子也该成家了,我刚才问了一嘴,还是一个人。”女人关心的事情就是比男人细致。

      “在洛城这年纪不算大,过两年结婚也不打紧。”夏父连忙安慰道,就怕夏母再说下去,就把对余德槐的愤怒扩散到同为男性的自己身上。

      俩人唏嘘不止,为早逝的宋清知阿姨,更多的是为楼上形单影只的余述。

      ————

      她初一,余述高二那年,余述的母亲,宋清知阿姨,身为人民教师的她,为了救一名学生,推开了学生,自己却被卷入了卡车底,拉出时就已经没了气息。

      她到现在还记得宋阿姨,之前两家的关系还不错。

      夏杨父母工作忙,小学的时候她就带着钥匙,放学自己开门回家。

      偶尔会忘记带钥匙,就坐在楼梯台阶上边做作业边等父母。

      宋阿姨下班路过了见到了,知道情况之后,带她回了两次楼上的家。

      告知过她父母之后,宋阿姨还留她吃了两次饭。

      夏杨爸妈做菜能吃但算不上好吃,宋阿姨很温柔,做菜也很好吃,她曾经很羡慕余述,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

      那时的余述还是初中生,黑黑瘦瘦,正处于变声期的他,说起话来嗓音嘶哑,每次听他说话她就忍不住眉头一紧。

      在他家时,他总爱逗她,追问她为什么不叫他哥哥。

      她就是不叫,不好意思也不习惯。

      而且,她不觉得能在瓦片上直接烤蚂蚱吃的人能做她的哥哥。

      当时的她还小,对余述只是路人一般的感觉。

      再后来宋阿姨出事,余述好像从一个嘻嘻哈哈的男生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初中生的她,其实并没有父母想得那么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断断续续听着父母讨论楼上发生的事情。

      余述高二,母亲去世,不到半年,高三上学期,余德怀就领进门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不到一周岁的婴儿。

      “他怎么好意思呢!脸得有多大?清知尸骨未寒,这不是明摆着承认他出轨了吗?孩子都这么大了,余述都高三了,还怎么学习!”

      夏母心直口快,她当时的话,夏杨一直记着。

      那时候起,楼上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场大战。

      她曾在逼仄的楼梯间,看到他站在上面,眼睛血红,冷冷地看着几个台阶之下的那一对男女,丝毫不理会他们的指责和哀求。

      她也曾站在阳台上,听着女人的哭天抹泪,看着漫天飞舞的五颜六色的衣服从天而降。

      有几件不小心被风吹散,飘落到她家阳台,挂在栏杆上。

      她没有犹豫,手指一勾再轻轻一扬,顺手撇了下去。

      那算是她十几年做过最出格的事,但是真的很痛快。

      从那天起,她就总会不自觉关注楼上那个男生,想他此刻是不是还在拼尽全力抗争着。

      直到风波渐渐归于平静的那一天。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提供宝贵意见。
    文章已经完成,每天都会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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