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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父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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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你来这?”走在王宫宽阔的干道上,迟然喋喋不休的抱怨
“行了,重点是谁来吗重点是帅哥,帅哥。”
侍卫将两人带到楚初的房间时,楚初已经等在门口。
“你们是?”
“殿下,我是迟然,这是方梓夙,我们都是NATD的成员,这次来是想跟您说一下我们的打算。”
楚初点了点头,“你们想要怎么做?”
“我们需要和王子殿下谈一谈。”
迟然和方梓夙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对待任务都是实打实的重视。两个人收起了嬉皮笑脸,谁看上去都愿意相信。楚初并没有问她们打算怎么做,一听见有办法,赶紧拨通电话
“管家伯伯,哥哥现在在哪里?”
“公主,殿下现在在书房您有事吗,我可以代为通传。”
“啊,我没什么事,谢谢管家伯伯。”楚初急忙挂断电话,“迟姐姐,方姐姐,哥哥他不喜欢我插手他和父王的事,一会我带你们去,要是哥哥生气了,你们就赶快跑,,哥哥生气很吓人的。”
方梓夙咽了口唾沫,“哥”哥,不是,殿下,不是,公主你一定要保护好我们啊。”
“怎么了,柔柔有什么事吗?”
“殿下,侍卫说公主又请了NATD的人过来,应该是要带人来见您。”
楚璟的手顿了顿,头也不抬的说“不用拦着了,让他们进来就行。”
“是”
“公主,殿下在里面等您。”
“啊,哥哥知道我要来啊?那哥哥心情怎么样?”
“还不错。特别是知道您要来的时候。”管家笑了笑,打开了书房的木质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初对着迟然和方梓夙眨了眨眼,一蹦一跳的走进书房“哥哥,我来看你了。”
“你这是又上哪捣乱去了?”楚璟从繁多的公务中抬起头,,瞥见楚初身后跟着的人,皱了皱眉,“这两位是?”
“哦,上次我找NATD的人不是被你发现了吗,这次他们说有办法,我就带他们来见你啊。”
就在楚璟缓和楚初说话的时候,方梓夙扯了扯迟然的衣角,“阿归没骗人,是真的帅。”
“你收敛一下,咱们的格调格调。”
听见他俩的窃窃私语,楚璟飞了一个眼刀,吓得两人在原地打了个冷战。
“要和我谈可以,打电话让沈如归来和我谈。”
闻言,迟然和方梓夙对视一眼
迟然:妈呀,太可怕了,夙夙你搞的定吗?
方梓夙:太可怕了,这样的就是搞得定我也不上。
迟然/方梓夙:那就只能``````
方梓夙掏出手机“阿归,你在干嘛啊?”
“睡觉啊”沈如归模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们俩才走了不到两个小时,你这么快就搞定了?”
“不是,”顶着楚璟的目光,方梓夙干脆开门见山“你现在马上到王宫来吧,殿下想和你谈谈。”
“和我谈什么,”沈如归翻了个身,揉了揉头发,“他真的长得还不错,,你可以下手的。”
沈如归一句话,成功的让在场四个人变了脸色,方梓夙看着楚璟越变越黑的脸,急忙找补“阿归你怎么说话呢,我和迟然带着对王室无上的敬意和对委托的尽职尽责才来的,我们``````”
“沈小姐”,楚璟直接打断了方梓夙的胡言乱语,“我认为18岁就取得耶鲁心理学和法学硕士学位的人,不应该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任务不是吗?”
“什么,喂,喂?”
“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沈如归到的时候,楚初三个人站在书房外面面壁思过,一见到沈如归,三个人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极了迟颜养的那只蓝眼睛的白猫。
“归姐姐,哥哥好像很生气”
“是啊阿归,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你进去吧”
迟然说着,就把沈如归往书房里推,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门外的三人露出胜利的笑容
“迟姐姐,方姐姐,要不咱们去喝下午茶吧。”
“好啊”
“走走走”
站在书房内的沈如归并不知道三个人的行为,她看了眼茶几上整整齐齐的放着的27封信,又看了眼站在露台上抽烟的楚璟。她站在原地徘徊了一会,还是决定走到露台上。
“好看吗?”
沈如归望了望远处,西斜的太阳染红了半片天空,迎着王宫的大门闪着金光。火烧云大片大片的连在一起,一弯银月静静地挂在空中。左半边的天空,是五颜六色的光,右半边的天空,是一沉如水的夜。他们俩站在分界线下面,望着这一方天空。
“不好看。”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楚璟在栅栏上捻灭了烟,“为什么不好看?”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看,所有的树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些树上,连一只鸟都没有。世界上最美的就是对称,但是同时,也是最枯燥的。”
楚璟听完以后笑了,“你们学心理的,都这么细致吗?其实十七年前,每当这个时候,站在这里,都能看见倦鸟归巢,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我那个时候,每天都会坐在里面写老师留下的作业,鸟叫声吵得我心烦,很多次都想把它们赶走,却总是实现不了。”
沈如归没有说话,王后去世已经十七年。
“后来,从这里望过去,就再也没有什么了。柔柔觉得我不应该责怪他,可是当年我母妃生下柔柔不满三个月,他就能挽着别的女人出席宴会,我母亲躺在病床上命悬一线时,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沈如归,你告诉我,我不应该怪他吗?”
沈如归趴在围栏上,想了很久,“那你觉得,陛下有一点是做的不对的吗?王室宴会,必须有女眷在场,王后当年卧床,就必须有人代替。王后当年仙逝,陛下在外国出访,急忙赶回来的时候,王后已经离世。可是,陛下十七年未曾另立新后,身边除了宴会的女伴,没有异性。殿下,若是你,做不到比这更好了。”
“所以,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怪他是吗”
“你真的在恨他吗?楚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殿下,我能想到的,你会想不到吗?你又何必逼着自己去恨他?”
“我十六岁辅政,遭遇过暗杀19次,活了这么久,也算是不容易。若是连恨一个人都没有办法,我和木偶有什么区别?”
“是啊,若是连恨的权利都没有了,那这年复一年的日子也太难熬了。所以你就像催眠一样,不断地告诉自己恨他,靠着恨活着,不是吗?”
“不然,我该怎么做?”
“殿下,其实有一样东西,和恨是一样的,可以支撑着你。”
“是什么?”楚璟收回目光,正好对上沈如归的眼睛,他顺着沈如归的手看过去,尽头,是巍峨的王宫正殿。
“怎么样,成功了吗?”迟然嘴里塞着点心,见沈如归出来,呜呜咽咽的说着。
“不知道”沈如归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哥哥他没有生气吧?”
“没有,别担心,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沈如归拍了拍楚初的肩,对着两个队友说,“走吧,回去了。”
“别呀,我在吃两口,唉唉唉唉。”
楚墨站在窗户旁,看着NATD的人渐渐走远,“难得,你很久没有进过这一层楼了。”
楚璟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画,画上的女人,和楚初有七分相像,却少了份天真娇俏,多了点端庄娴静。这些画有的是十几年前画的,长时间接触空气,原本绚丽的色彩都显得斑驳陈旧,还有些,刚刚完成,颜料甚至没有干,灯光照到上面,微微有些反光,和楚璟记忆中人逐渐重合。
“你也从里没有要求我上来过。”
“你母妃常说,你一点都不像她,其实你们俩都一样,倔的要命。”
“不要和我提我母妃,你没有这个资格。”
“阿璟啊,你知道你母妃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或许对你来说,是失去了关爱你十一年的母亲,可是对我来说,是失去了生同衾死同穴的爱人,失去了我爱了33年的妻子。可即使这样,我还要跪在她的床边,听理事官跟我说,我今天要带着哪家的千金出席宴会,明天要飞到哪个国家会谈,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你可以拒绝的,只要你拒绝,没人会逼你。”楚璟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吼出来这句话。这句话,从他当年只有十一岁,哭着站在母亲床边,看着父亲被人叫走,母亲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灭下去的时候就想问,这么多年,终于问出口。
“阿璟,我不能,我代表的是王室的颜面,代表的是泱泱A国的尊严,王室有一点错,A国十亿人都会抬不起头。我必须先保住王室的颜面,才有资格护住我的家,护住我的妻子,和我引以为傲的儿子。”
楚璟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要从这些话里分辨出真假,“母妃离世后,我以为,我就不是你的儿子了。”
“我希望柔柔永远保持单纯的性子,快快乐乐的长大,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哪怕不能子孙满堂,也要平安顺遂。这些愿望,也适用于你,但是我对你的期望多了一条,我希望你,护住这个国家,护住A国的盛世太平。阿璟,就是因为这多出来的一条,就意味着你必须先完成王室,议会,人民对你的期待,才能谈自身的幸福;你和我只有先尽君臣的本分,才能再谈父子情分。所幸,你,令我骄傲。”
楚璟没有说话,父子俩站在窗户前,看着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夜幕吞噬了最后一点阳光。王宫的钟楼传来六声钟响,这场父子之间没有硝烟却历时弥久的战争,也随着回荡在王宫上空的钟声拉下帷幕。
再好的工匠,也补不好破碎的镜子。时间的伤痕,就交给时间,总有一天,爱也好,恨也罢,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不管结局是喜是悲,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