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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晏哥儿,晏哥儿。

      我的父母亲总爱这么唤我的小名儿,这么的热乎、亲切。

      可我从来都是个冷血的人.

      母亲跟随继父走的时候,她泪眼汪汪地蹲下来对着我说:“妈妈就要走了,晏哥儿,不要怪妈妈,妈妈安顿好了之后就会来接晏哥儿的,晏哥儿要乖乖等妈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深情并茂的母亲,也许我应该流泪,或者硬拖着母亲的衣角恳求她留下来,可我并没有,因为我从母亲的眼里已经看到决绝,那是种大势已定的信念,我不明白既然母亲已经决定要走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对我哭诉。

      姥姥从屋里出来了,高举着一把大扫帚,一边拖着佝偻的身子一边气势汹汹地打向母亲,一边吼:“你滚,你滚,要滚就快滚!”

      母亲被姥姥打走了,然后,姥姥转身两眼同情爱恋地在我对面蹲下身子,两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就像是叹息般:“小晏哥儿,以后就姥姥和你在一起了。”

      两年后,我成了真正的孤儿,姥姥患肺结核去世了。

      我知道我是班上最穷的学生,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往往是我最尴尬的时候,我知道我的饭卡里只有15元,可我还要用半个月。

      “刘晏,端着个饭碗发什么呆呢?”有人叫我。

      我回头,是语文组的许青云,我有些脸红,忙答道:“许老师。”

      许青云看了看我的饭卡,眼神复杂了些,我想他是猜到了些什么,他在我略带疑惑的眼神下拿出自己的饭卡,我一下子明白了他要干什么,立刻窘的一塌糊涂。

      许青云笑着说:“要不,我们换饭卡吃吧,老师需要减肥,你呢,在长身体,需要长肉。”

      我不知回答些什么好,我不经意看见了许青云的笑纹,那是上了30岁的成熟男人的独有的东西,突然一阵奇怪的感觉在心里涌起,可我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

      许青云不由分说抽出我手上的卡,把他自己的卡塞我手上,笑嘻嘻的说:“不管啊,你可要吃饱,我们学校的奥数比赛还靠你呢。”说完转身向教师的那块地方招手走去。

      “许老师就是好,对个穷瘪三也这么好!”“可不是,不就是个成绩好点的乡下人吗?!”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从A桌传来,我明白,是张涛,和他的几个小跟班,他们一向看我不顺眼尽百般来戏弄我,我心里一阵厌恶,忙加快脚步往小门走。

      出小门后端着铝制饭盒走了几步,我听见后面有脚步声,我知道肯定是张涛他们,每个月总有一次会挑衅来打我,下午我还有节主课,我实在不想挂着伤去,所以干脆跑了起来。

      “要死,刘晏那家伙要跑!”

      “追上他,妈的揍死他!“

      张涛穿的皮鞋发出结实的回音,我更加玩命地跑,可渐渐体力不支,更要命的是前面是条死胡同,我一下子绝望了,回过头来决定跟他们周旋。

      张涛等逐渐追到,看我不跑了,个个眉开眼笑。

      张涛乐了:“看着我,这么怕啊,就找你玩玩,没别的意思。”

      “找我玩玩?去你妈的!你怎么不找你奶奶玩玩?”我呲牙咧嘴地回敬他。

      “你小子,欠扁吧!”几个跟班叫喝道。

      张涛挥挥手,示意他们闭嘴,自顾自冲我问道:“今儿想怎样,单打还是群殴?”

      我看一场恶战已经不免,群殴实在不占便宜,单打的话,张涛几拳下来,或许可以减少受伤覆盖率,也就是说,下午的课,我还能去上,随即我答道:“有种你就上!”

      张涛摩拳擦掌向我靠近,一记拳头毫不客气地打向我柔软的腹部,我虽然闪得快,可对方毕竟是跆拳道黑带,8成力气全打了进来,猛然一阵闷心的痛从腹部传来,接连几拳我知道躲不过只好抱紧身体缩在地上,尽量让脸免于受罪。

      耳边传来虎虎生风的脚踢声,还有乱七八糟的叫好声起哄声,我在心里痛恨自己的弱小和对方的所作所为,我想,我恨透了他们,那些顽劣残忍的城里男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散开,也没有什么人来补上几脚凑凑热闹,我咬牙艰难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膝盖的疼痛出乎我的意料,青一块紫一块,我觉得自己还能去听课,起码脸上就没什么痛觉,只是怎样也拍不掉的粘在身上的土让我很难办,我想我要去找件衣服换上。

      来到了体育室,我打开箱子,然后看见我的那件运动衣早已被人剪成了破烂,突然间我有种想要大笑的感觉,姥姥,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把我送到城里后的日子。

      “喂,穿我的吧。”身旁突然有个人说道。

      我别过头,是李继,班上人缘最好的的男生,张涛的铁哥们。

      “算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冷冷地答道。

      李继有些尴尬,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我惨不忍睹的校服,再次不遗余力地劝我:“班主任看见你穿成这样,要记过的呀。”

      我仍然礼貌十分地回答他:“谢谢你的关心。”可丝毫没接受的意思。

      李继吃了个软钉子,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脸,恼了,回过头去一边走一边嘟囔:“张涛怎么就喜欢了个这么倔的小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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