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殇》古镜无波

3、第三章

　　“亚夜，还疼么？”
　　真夜颤抖着想要伸手抚摸那张苍白的脸，手伸到半途却犹豫着不敢再进一步。
　　亚夜睁开眼，伸手接住真夜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上，微笑着道：“没事的，只是小伤而已。比起我来，真夜更痛吧？”
　　“对不起，对不起……”真夜呢喃着将亚夜抱紧，埋头在他柔软的发尾里，低声道：“我真没用，保护不了你……”
　　“不，不要这么说！”亚夜急急的打断她，眸子里露出让人心碎的悲哀，“其实是我在拖累你，我一直在拖累你！明明是同时被制造出来的双生子，却只有我，什么用处也没有，只是一味地拖累你！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真夜是为了我才逼迫自己变身、进化，因为只有满足那男人的要求，他才不会将我这个失败品毁灭！”
　　真夜沉默良久，忽然贴近亚夜的耳边，用只有他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会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很快的，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只要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出去找妈妈了！”

　　妈妈？
　　亚夜垂下眼帘，盖住了绝望的眸光。
　　真夜，你还是不懂么？还是，你明明懂，却拒绝承认呢？
　　我们没有亲人，这世界上，我们只有彼此，只有彼此才是唯一的慰藉。我不需要其他的人，你也不需要，我们的世界只要有我们两个就足够了！
　　妈妈？那是什么东西？

　　亚夜微微转过头，手指抚过真夜的下颌，将她的脸稍稍抬起对着自己，温柔地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慢慢低头吻了下去，舌尖跳动的欲望，带着无法停歇的渴求，抵死缠绵……
　　真夜，我只要你，你明白么？这世界上，我只有你！
　　真夜闭上了眼，浓重得让她透不过气的伤悲丝毫没有减退，就算在亚夜的怀抱里，她也只感觉冰冷在一点点的蔓延。
　　到底何时，她才可以真正的强大，才可以逃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才可以见到妈妈，才可以，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不知道。
　　这个让人厌恶透顶的世界，就这样毁灭好了……

　　赫斯坐在宽大舒适的皮椅上，一双如鹰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墙上的电视，画面中正是亚夜与真夜相拥纠缠的一幕。
　　他慢条斯理地叉起双手，将下巴靠在上面，紧抿的薄唇漾起一抹弧度。
　　真是漂亮的共生系统呢，如此赏心悦目！
　　当初为了增加观赏性，明明是不同性别，却让自己通过改变染色体，制造出了一模一样的相貌，精致完美得像最顶级的艺术品。
　　看着他们，总会让我想起你来，透，这是你的心血啊！
　　我替你实现了，你开心么？
　　为什么一次也不肯到我的梦中来呢？难道你还在怪我？
　　怪我什么呢？明明都已经替你实现梦想了啊！
　　男人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仿佛正有一个难解的问题困惑着他。过了片刻，忽地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透！你在怪我没替你报仇是么？
　　放心，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很快的，很快，我就会替你报仇了，很快……
　　只要毁灭了这个世界，你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会来见见我的，对吧？

　　“站起身来，站起来呀！你不是要杀我吗？像滩烂泥一样在地上爬，能杀得了我吗？”
　　仍旧是那样冷酷而充满恶意的声音，逼得她快要发狂！
　　为什么力量这么弱？
　　明明已经倾尽全力了，为什么竟连这个男人的一片衣角也没挨到？
　　“看看你这副可怜样儿，真是愚蠢！是我把你们造出来的，你想杀了我，未免太天真了吧？”
　　一道光影闪过，在她破烂不堪的身体上又留下一道烧灼的痕迹。剧痛，从神经末梢传遍全身，痛到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太强大了，这个魔鬼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她可以匹敌的！
　　她做不到，做不到，就算兽化到极致，仍然被毫不留情地打到地狱最底层。
　　这叫什么？
　　野兽最终也敌不过驯兽师的鞭子。
　　“真叫人失望！”男人厌恶地冷哼一声，面色沉了下来，“你就只有这么一点价值吗？啊——看看我都做了些什么？居然制造出这样两个失败品来，受不了，这种自我厌恶的感觉简直让我想吐！”
　　收起手中的光刃，男人冷冷地撇下一句：“我不喜欢失败的感觉，没有价值的工具，就只好选择回收。”

　　回收？
　　倒在地上的她，瞳孔骤然紧缩。
　　回收=死亡？
　　不，她不要死，她不要死！
　　她还一次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她还要见妈妈！
　　她绝对，绝对，不要死！

　　当晚，她逃了出去。
　　是的，凭她的能力，是可以逃出那座人间地狱的，前提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条件下。
　　对不起，亚夜。
　　只是一会儿就好。
　　只是几天就好。
　　我只想看看外面，只想见见妈妈。
　　我想见妈妈，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们，我们也是她的孩子，不是么？
　　别怪我，我不是不要你了。
　　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