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殇》古镜无波

28、第二十八章

　　一个大厅，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大厅。
　　只有一面壁上挂着两盏灯，照亮了半个大厅，另一半越发显得幽暗莫名。
　　十张宽大的坐椅隐在这幽暗之中，包括坐在椅子上的人。倒是曲膝半跪在地上，银色头发，长得像狐狸，神情也像狐狸的中年男人，容貌清晰可辨。
　　“加百利，说说你发现的情况。”
　　十张座椅中的某一处发出了一个苍老而模糊的声音，嗡嗡地在大厅内共振，以至于根本听不出声音的本源。
　　“是。”加百利恭谨地点头，“监视结果表明，军队已经研制出来了。不过轩辕透给它们植入的指令是仅仅听从他一人的命令，连赫斯也无法指挥这支队伍。”
　　“连复制体的轩辕透也开始不听话了，真是的，一代二代都是这样，他的基因里叛逆因子还真是大呢！”又一个声音响起，比之前稍显年轻些，但依旧辩不明来源。
　　“没什么好担心的，轩辕透飞不出我们的掌心。在当初复制他时，为了避免重蹈前代的覆辙，就已经在他的基因里植入了无条件服从于组织的代码。只要唤醒这段沉睡的基因，他就是组织最忠实的一条狗。呵呵呵呵，会操纵基因的，可不是只有轩辕透和赫斯两个人哦，是吧？加百利。”
　　加百利应了一声，更加恭敬地伏下身去。
　　“根据传回来的情报，双生子已经先后离开了实验地。”
　　“哦？赫斯也有疏忽的时候啊！那么，这一对宝贝去了哪里？”
　　“真夜在雅安城，亚夜在相距不过百余公里的昆德礼城。”
　　“那么，是时候将双生子收归组织了，加百利，去吧。”
　　“是。”
　　加百利短促地应了一声，无声地退了出去。

　　亚夜慢慢移动手指，将一块柔软的棉布覆盖上少女娇嫩的身躯，然后拍拍少女美艳的玉颊，道：“最后再说一次，不许在我面前弄花样，不然下次我可不保证还能收得住手。”
　　辛迪亚静静地坐在地上，卷曲的红色波浪发凌乱地披在胸前，她胸前的皮肤白如脂玉，以至于那从颈部到双乳的肿胀的爪痕清晰得令人心悸。爪痕并没有太深入，所以鲜血也没有大量涌出，只是呈血珠状一颗颗快速滴落。
　　她良久抬起头来，眼神惊惧，神情凄婉，满是哀伤与不甘。
　　“我……不敢骗你……我只是、只是想多留你片刻……”看到少年逐渐不耐的神色，她慌忙抹了一把眼泪，惶急地道：“她、她就在雅安城，我发誓，我只把消息瞒了三天，她还在那儿，没有跑……亚夜，别怪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亚夜微微一笑，弯下腰来将指尖轻轻擦过辛迪亚胸前的伤痕，然后将染了血的指尖纳入口中轻舔，雪白的齿间淋漓的鲜血显得分外夺目。
　　“还疼吗？”
　　“不、不疼……亚夜……”辛迪亚神情迷乱，痴痴地看着亚夜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孔，连胸前剧烈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真是个好姑娘。”亚夜轻笑一声，直起身来，“带路，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到那儿！”

　　从一早起，真夜就感到了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她按了按不停跳动的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台上，安德里正在做弥撒，大家都在安静地倾听
　　小教堂有着高耸的塔尖和直立厚重的内墙，高高的穹窿下，人在其中显得格外的渺小。微弱和朦胧的光线，透过天顶洒下来，使人顿时萌生罪恶感深重的压抑。黯淡的彩色玻璃窗上，因年代久远已经线条模糊、意义不明的人物绘画，本应是带给人们启示，为等待和虔敬的心灵播下信仰的，此刻在这幽暗静寂的教堂里却好似带有某种召唤的姿态，透出一些末世的意味来。
　　真夜将视线从天顶收回来，又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坐在她旁边的孟守察觉到了，悄悄将眼睛睁开，大家都在专心做弥撒，不便讲话，他只得看着真夜，用眼神询问。
　　“有人……很多……还有金属的气味……正往这边来……”真夜压低了声音道。
　　孟守仔细地听了一阵，四周安静得很，只有安德里柔和的祈祷在教堂里回荡。
　　他摇了摇头，以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真夜却愈发的焦躁，她一忽儿看看天顶，一忽儿看看门口，神情惊疑不定。过了片刻，竟然眸子开始变色！
　　孟守吃了一惊，赶紧握住她的手，低声急道：“真夜，你怎么了？不要在这里变身！”
　　真夜却倏地推开他手，迅速站起身往门口奔去，很快身影就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小教堂里的人们都被惊动，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守，她怎么了？”坐在孟守身旁的安妮疑惑地问道。
　　孟守没有回答，他也站起身，想跟着真夜跑出去，却被安妮拖住。
　　“别去，阿守，我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那我更要去了！快放开我，安妮!”
　　两人正在拉扯间，教堂天顶的玻璃忽然一声脆响，崩裂成无数碎片洒落下来，淋在下面正在做弥撒的人们一头一脸。
　　人群发出惊惧的叫声，还来不及反应，“咔咔”的闷响中，忽然砖块四溅、灰尘漫天，巨大的穹隆轰轰地倒塌下来！
　　孟守将安妮抱在怀里，滚倒在教堂长椅下，撩起外套挡住那些没头没脑袭来的砖块和灰尘。

　　等到漫天的灰尘慢慢平息，现场已是惨不忍睹。
　　宁静的小教堂面目全非，成了一片废墟。
　　惊恐万状的人们大都被埋在砖灰和横梁下。有的还活着，流着血在大声的呻吟；有的已经无声无息，看不出生机了。
　　安妮也从孟守的怀里抬起头来，她没有受伤，孟守的脸颊和额头却被砖块擦伤，渗出血来。身下更是血流如注，一大块尖锐的玻璃正正地插在大腿上。
　　“阿守，你有没有事？”安妮脸色大变，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没事，安妮，你还能行动吧？赶紧找找比尔和安德里，看看大家有没有事？”孟守咬牙想坐起身，却被身上已经破裂的长椅挡住，无法动弹。
　　安妮强忍泪水，从长椅下小心地爬出来，刚要去寻找其他人，却在下一秒彻底僵硬，几乎崩溃。
　　教堂的天顶已经被掀翻，阳光洒进来，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远处的天边，黑压压的警备飞行车，地面上还有荷枪实弹的士兵。
　　不过这些都及不上教堂外半空中的那个存在更让人恐惧。
　　雪白的人体，妖异的膜翼和骨状长尾，还有那精致淡漠的脸庞。
　　是他！那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