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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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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长信殿最高位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双眼并未因年老而浑浊，仍然目光如炬，微微下垂的脸颊并不影响老人贵气富态。太后凌厉的目光落在宁映夕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含春含苞待放的少女，“你便是白若梵的女儿。”
宁映夕因听到母亲的名字忽而抬头望向太后，又马上意识到不合礼数迅速低下头，“正是臣女。”
“你母亲近来可好？”太后拿起面前的一块精巧的桂花糕，微张双唇轻轻用牙齿碰下一小块糕点并细细地咀嚼品味。
“禀太后娘娘，家母已去世两年有余。”宁映夕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娘亲，能让太后叫得上名号，不知是喜是忧。
“竟已先哀家一步走了，哀家老了，外面的事也管不了了。”太后将近乎完整的桂花糕放回盘中，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放在嘴边轻点，而后又将手指放在手帕上摩挲。
“太后娘娘操劳已久，如今国泰民安，也该是您享清福的时候了。”宁映夕颔首低眉，丝毫不敢松懈。
太后轻笑一声，“你倒是个嘴甜的，好了，既是来陪我的，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你也舟车劳顿，叫芳容带你去住处看看吧，若有缺的就叫芳容补上，这几日也先跟着芳容学好规矩再来侍奉哀家。”
“谢太后娘娘。”宁映夕再次叩谢太后。
太后身边看起来最年长的一位侍女走到宁映夕跟前，“郡主，奴婢便是芳容，请郡主随奴婢来。”
“芳容姑姑客气了，有劳。”宁映夕向这位芳容姑姑福身以表敬意并跟着姑姑离开了正殿。
“郡主，这里是西侧殿，往后郡主就歇在这了。今日您先好生休息，看看殿内有什么缺的，明儿一并交给尚宫局去办就成。”芳容公事公办，看起来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宁映夕环顾四周，虽不说有多奢华，但娴静雅致让人觉得清新脱俗。“芳容姑姑太客气了，我瞧着一应俱全怕是没什么需要添的。”
“郡主自便，奴婢就先退下了。明日卯时，奴婢来给郡主讲规矩。”
宁映夕再次向芳容行礼，“姑姑慢走。”
“郡主，奴婢送送芳容姑姑。”流莺上赶着献殷勤，追着姑姑出去了。
院子里放着马车上标注好的属于宁映夕的行李，想必贡品已被管事入库，以至于地上的箱子少了不少。
宁映夕置身于这侧殿之中，庄严而冷清，一桌一椅皆是另有乾坤。从院子走入大殿，门口是一幅精美的屏风，上面画着的梅兰竹菊栩栩如生，左边第一间正面两张太师椅，两侧又是各两张圈椅与正位区分开来。再往里走是膳厅，正中一张紫檀大桌，相配的紫檀凳围绕其四周。右边第一间是书房，虽然宁映夕人刚到，书架上倒是早已满满当当，书桌上都是最好的笔墨纸砚，笔架上一排大小不一的狼毫笔，就连笔洗镇纸都是玉的。再往里便是寝室，垂花柱式雕花拔步床将正背面的墙撑得满满的，床前还有一小桌可备些茶水。
住处准备得如此妥当，对于宁映夕一个郡主的身份，只怕是得好好叩谢皇恩了。
如今不过入宫第一日就如此难熬，皇上意义不明，太后张口便是娘亲的名讳，宁映夕向来听到的都是“宁远的女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自己“白若梵的女儿”。
“小姐！我回来了！”流莺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芳容姑姑说明早让咱们早早起身别耽误了教习。”
宁映夕嘱咐流莺：“从今日起就别再叫小姐了，免得落人口实。”
“是，郡主。”流莺说完还不忘行个礼。
“先将院子里的行李拿进来放好吧。”宁映夕说着便向外走去。
流莺赶忙拦住宁映夕，“郡主你歇着就行了，这些粗活我来就行了。”
宁映夕笑了笑，“你以为我进宫来是叫人伺候的吗？我是来伺候人的。更何况这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是赶明日晨起芳容姑姑来还干不完，你能担得了罪吗？”
流莺嘟嘟嘴，“想干活就干呗，怎么还带吓唬人的，我看郡主不过入宫一天，架势学得挺像。”
一只纤细的手悄悄伸到流莺的腰间猛地一挠，“诶呦喂我的小姐啊，你可放过我吧，不然赶明日晨起芳容姑姑来还干不完，郡主能担得了罪吗？”流莺有样学样，原话还给宁映夕，宁映夕只好加重惩罚，流莺也只能被挠的止不住的嬉笑。
还好带来的行李不多，两人有更多的时间好好布置房间，只有上好的家具字画，看起来难免有些冷清，将从家中带来的那些熟悉的小物件摆进这巨大的侧殿，也能让这个临时的“家”多一份温馨。
两人仔细研究花瓶放哪里比较合适的时候，一位宫女走进来向宁映夕行礼，“奴婢见过郡主，天色渐黑，不知郡主何时用膳合适？”
宁映夕才发现天已将黑，肚子也有些饿了。“若是方便，现在也行。”
“那奴婢现在为郡主布膳。”这位宫女取来食盒在圆桌上摆好今晚的食物后退出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宁映夕瞧着桌上丰富的食材不禁感叹皇家过得都是好日子，怪不得各个都瞧不上边关，城里人的生活就是好。
“流莺，坐下一起吃吧。这大晚上的也不知你要去哪讨饭吃，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郡主，这样不大好吧。”流莺嘴上不答应腿可是实诚得很，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坐下来拿好筷子寻思着先向哪个下手比较好。
两人愉快地用完膳，流莺准备去找先前的那位宫女，打开门后发现原来那位宫女一直在门口等候。
“不知这位姑姑怎么称呼？”宁映夕放下筷子望向门口。
那位宫女低头快步的走到跟前，“郡主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名叫碧兰，只是来伺候郡主的，论不上姑姑的。”
“碧兰。这是流莺，是我从小的贴身侍女，我们初到这里，还请碧兰姑娘多费心照顾。”宁映夕看这位碧兰姑娘不卑不亢，心知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郡主千万别这么说，照顾郡主是奴婢的职责所在。郡主若是用完膳了，奴婢为郡主泡了茶备在正厅，这里就留给奴婢吧。”
“好，有劳。”宁映夕给流莺使了个眼色后往外走。
“碧兰姐姐，我来帮你。”流莺热情地扑上去。
“谢谢流莺姑娘。”碧兰还是不冷不热，说话的节奏像是练了一辈子，不会因为字词的不同而变了调子。
吃饱喝足的宁映夕捧着茶坐在椅子上发呆。人啊，不为温饱而愁就为未来而愁，偌大的皇宫，错综复杂，不知要多久才能游刃有余地活下去，不知还能不能活到自己做到游刃有余的地步。
翌日清晨卯时刚到，芳容便带着人鱼贯而入，昨日还觉冷清的侧殿今日也被填满。
芳容向宁映夕行礼，“郡主早。”
“芳容姑姑早，姑姑真是守时，卯时丝毫不差。”宁映夕打趣地说道。
“跟郡主约定的时辰，奴婢不敢耽误。这是碧兰，想必郡主昨日也见过了。碧兰是太后娘娘为郡主选的贴身侍女，往后负责照顾郡主的衣食起居。碧兰在宫里也有些年了，郡主若是出了这西侧殿定要带上碧兰领路，毕竟郡主刚入宫，这宫里的路啊人啊都不熟悉，有碧兰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碧兰站在芳容旁神情有些骄傲，远不似昨晚的乖巧，看来碧兰也是有靠山的。
“昨日确已与碧兰姑娘相识，只是不知原来还是太后娘娘亲自安排的，劳烦芳若姑姑替我向太后娘娘致谢。”
“奴婢记下了，等见了太后娘娘定会转达郡主的谢意。从今日起，奴婢就是郡主的教习姑姑了，在这期间，你我也就并非主仆，还请郡主不要责怪奴婢严苛。”芳容一看就是没少干这种活儿，腰杆挺得直直的，甚是威严。
“这是自然，能得芳容姑姑亲自教习，也是我的荣幸。”宁映夕向芳容郑重地行了一礼。
“奴婢听说，昨晚郡主与侍女同桌用膳，此乃以下犯上，属大过。不过念在流莺初入宫闱，便从轻处罚，到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以儆效尤。”芳容将手中的戒尺狠狠地打在流莺背上，流莺一时未能忍住惨叫一声。
宁映夕听到后心疼不已却也不敢看流莺一眼，“姑姑教训的是，我自然是谨遵教诲。”
芳容见宁映夕也是识趣的人，慢慢悠悠端端正正地坐下，“郡主能明白奴婢的苦心就好，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同桌而席，该有的嫡庶尊卑可马虎不得。这皇宫啊人多，规矩也多，太后娘娘对郡主的一片苦心，郡主可要铭记于心，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的。”
宁映夕端起一杯茶奉到芳容面前，“姑姑说的是，我虽得了圣旨封了郡主，说到底这郡主之名还是为了能好好侍奉太后娘娘，我是皇上献给太后娘娘的一片孝心，我若做不好，丢的是皇上的脸。想必在芳容姑姑的教习下，再愚笨如我，也能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芳容听完依旧面色不改，“奴婢看着郡主可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我们还是快快进入正题，早些学完郡主也能早些去太后娘娘跟前献孝心。”
宁映夕立在芳容面前，“请芳容姑姑赐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