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一岁》aciaaaa

3、第二章 逃跑的奇洛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就给我买了彗星260，当时最火的飞天扫帚，还是父亲亲自教我骑的，等我明年进了球队，保准给斯莱特林拿下魁地奇杯，”德拉科趴在床上剥开一块巧克力蛙，“又是邓布利多，怎么总是他！”画片和包装纸被随手扔在地上，德拉科瞄了眼坐在远处床上捧着一本厚书的哈利。“父亲说飞天扫帚有很多等级，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最好的，但我敢打赌，有的人恐怕连飞天扫帚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高尔和克拉布围在德拉科床边，看着哈利一脸窃笑。布雷斯.扎比尼从魔药笔记中抬起头瞄了几人一眼，又一声不发地接着看他的笔记。

　　哈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和这个对话有什么关系，他的心思现在全都放在奇洛身上。从入学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奇洛无时无刻不在打量着自己，而邓布利多迟早会知道奇洛和伏地魔有勾结，但可能要到学期临近结束才会发现，原来伏地魔一直以来就在身边。但如果邓布利多提前知道，会不会有可能直接控制住奇洛？也许会把伏地魔也一起送到阿兹卡班，就像把格林德沃关起来一样。说不定还会很快帮自己把小天狼星也放出来。

　　哈利的心脏跳得很快，这个想法越想越觉得靠谱，他真的不想再打扰老人，但是只凭借自己的力量，他实在不能保证一切都会按想象中的样子顺利发展下去。而如果邓布利多介入，事情或许完全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犹豫再三，哈利终于向校长室走去。

　　正午的城堡被日光照得暖洋洋的。哈利一路爬到八楼，正想着可能的口令，却意外地发现滴水嘴石兽在自己刚一靠近的时候就立刻跳到了一边。哈利登上旋转的台阶，两只手不自觉地互相抓着。

　　邓布利多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笑呵呵地看着男孩儿，还没等哈利开口，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就飘到了他手上。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呢。”

　　哈利拿着茶杯愣了一下，“您都知道了？”

　　“分院帽一直觉得我是个很好的倾诉者，坐下来说吧，孩子。”

　　哈利深吸一口气坐进老校长对面的椅子，他低头盯了一会儿茶杯，再望向邓布利多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坚定的面孔，“对我摄神取念吧，先生。”

　　老人缓缓点头，从四方眼镜的上面看着哈利，蓝色的眼睛像没有风浪的平静海面。无数模糊的记忆在头脑里翻滚，在一片时而清晰时而雾化的景象里，邓布利多看见了格兰芬多的欢呼，被打开的密室，巴克比克的逃亡，他看到了死去的塞德里克，帘幕背后的小天狼星，自己焦黑的手臂，魔杖尖端的绿光，灰飞烟灭的黑魔王。然后，他看到了西弗勒斯——蜷缩在阿兹卡班牢房的角落，看着黑魔标记越来越淡的西弗勒斯，在蜘蛛尾巷灯光昏暗的厨房里施了召唤咒，却只让杯子轻轻抖动的西弗勒斯，在格里莫广场12号面对一路燃烧到屋顶的熊熊大火，面色惨白手足无措的西弗勒斯，躺在奇怪图案的中央，好像沉沉睡去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看着21岁的哈利紧紧抱着男人，温热的泪水不断打在冰冷的脸上，青年人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又一遍遍说着我爱你。青年人失魂落魄地参加葬礼，青年人目光空洞地清理着恢复魔法的法阵，忽然一片银色抹去了所有画面，青年人变成了少年人，一声”斯莱特林“响彻整个礼堂……

　　好像从一个漫长而疲惫的梦中醒来，邓布利多望着哈利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对方面前，苍老有力的手臂将男孩儿紧紧环在怀里，“孩子……”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有人因我而死，但最终还是没救得了他。”男孩儿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轻轻松开男孩儿，“这些事，你告诉过任何人吗？”

　　“没有，先生，您是唯一一个，我想越少人知道也许会越安全，如果我们……如果您……可以现在就阻止奇洛，如果可以把他和伏地魔一起送进阿兹卡班，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老校长点了点头，“是我们，孩子，我们会一起阻止他。但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直接冲进他的办公室，伏地魔可能会转而附身在任何人身上，甚至指使奇洛伤害其它学生，”

　　哈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万圣节，先生，万圣节奇洛会放出巨怪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他之前想在那个时候去偷魔法石，结果被西弗……被斯内普教授制止了。”

　　“当然孩子，当然”，邓布利多的视线并不在哈利身上，他好像在想着另外一些事，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知道西弗勒斯爱的一直是……”

　　“我妈妈，我知道，先生”

　　“那你对他……”

　　“我爱他，先生”

　　“但你从没对他坦白过，是吗？”

　　“我不敢……”哈利的声音弱了下去，“他那时候情绪很不稳定，整个人都很悲观，我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有几次还是没控制住……我从来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你可能会因此经历很多痛苦，孩子。”

　　“也许吧，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担心。”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级长们把所有学生领回宿舍后，我会带一些教授下去拦住他。但是，哈利，在这之前，千万不要透漏任何风声，不要让伏地魔产生一点怀疑，虽然在另一段时间里我们曾经打败过他，但绝不意味着这一次可以掉以轻心。”

　　“是，先生，”哈利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又忽然想起来什么，“这件事您可以别让西弗……斯内普教授知道吗，如果万一伏地魔复活，我是说万一……如果斯内普教授不得不接着做卧底，这些信息他只要不小心被伏地魔发现一点，都足够被折磨几百回了。”

　　“在我面前就叫他西弗勒斯吧，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邓布利多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你的记忆。”

　　“谢谢您，先生。”

　　福克斯伸长脖子懒懒地叫了一声，墙上的画像全都打起了哈欠。

　　“快去吃点东西吧，孩子。”

　　那天的午餐格外好吃，哈利大口嚼着一块火鸡腿，又不停往盘子里加着没有去皮的烤土豆。他的脸颊一直被食物撑得鼓鼓的，结果和斯内普对视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呛死过去。一脸严肃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再一次认真思考男孩儿究竟是更像莉莉还是更像那个讨人厌的詹姆波特。

　　下午三点半是一年级新生的第一堂飞行课，阳光把草地蒸出一片清新香气。

　　“好了，我一吹口哨，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霍琦女士说，“把扫帚拿稳，上升几英尺，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垂直落回地面。听我的口哨——三——二——”

　　然而纳威太紧张了，他生怕自己被留在地面上，于是不等哨子碰到霍琦女士的嘴唇，他就使劲一蹬，像瓶塞从瓶子里喷出去一样笔直地射向天空。

　　“回来，孩子！”霍琦女士焦急地喊着，可是纳威仍在不断上升，——三米——六米，草坪上的学生吓得喊出了声，哈利想也没想跨上扫帚就朝着纳威冲了过去。

　　纳威一脸煞白地盯着地面，大张的嘴拼命喘着气。

　　哈利冲到纳威的高度一个急转弯停在了和对方平行的位置，“纳威，别怕，看我，”他尽力放轻声音，生怕会吓到已经足够惊恐的男孩儿，“纳威，纳威，你是第一个起飞的，真的特别了不起。看着我，看着我。”

　　纳威僵硬地抬起头望向哈利，眼睛瞪得快要飞出来。哈利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纳威紧紧攥着扫帚的手上，“放松一点，不要握这么用力，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看着我，你做得很棒，”男孩儿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一丝血色，哈利掏出魔杖对纳威施了漂浮咒，手向前轻轻抓住对方的扫帚把顶端，然后拉着男孩儿一起缓缓降落到地面。纳威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一落到地面就被慌忙冲过来的罗恩和霍奇女士扶住。

　　“非常好，波特先生，”霍奇女士努力平复着呼吸，对纳威的担心完全盖过了对哈利飞行技术的惊讶，“斯莱特林加上二十分。”

　　纳威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大脑一片空白，罗恩拍着哈利的肩膀，朝对方用力点了点头。德拉科故作不屑地看着在哈利身边围了一圈的人，用力踢了一脚自己的扫帚。

　　那天晚上开始很多格兰芬多对哈利都变得格外友好，晚饭时韦斯莱双子跑过来给了哈利一块金丝雀饼干。

　　“嘿，哈利，罗恩都快把你夸上天了。”

　　“你们知道吗！他可是一个天才！”弗雷德模仿着罗恩的语调又夸张了几个度。

　　“他一晚上就背下来一整本书！”

　　“他今天还救了纳威的命！”

　　哈利有些尴尬地抓着头发，完全藏不住脸上的笑容。看着生龙活虎的弗雷德和双耳齐全的乔治，他忽然觉得再没有任何事会让自己感到难过。

　　红头发的双子刚刚离开，一个黑头发的高个子男孩儿来到哈利身边。几乎立刻认出来人，哈利面上的笑容瞬间少了一半，他知道对方是特意过来嘲笑自己“和愚蠢的格兰芬多混在一起”的。

　　“哈利波特？我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队长，马库斯.弗林特，”马库斯低头打量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男孩儿，“他们说你技术不错，高速悬停还接了个急转弯，明年可以来魁地奇球队试试。”

　　哈利愣了一下。

　　“你这小个子应该可以尝试一下找球手。”

　　桌子对面的德拉科用叉子将布丁插得惨不忍睹。

　　“明年肯定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哈利瞄了一眼满脸写着生气的德拉科，暗自觉得好笑。他很想参加魁地奇，但有那个时间也许可以找出帮西弗勒斯恢复魔法或者防止魔法消失的方法，更何况自己完全说不好明年会不会发生什么预料外的事情。

　　马库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明年选拔的时候来试试，合不合适再说。”

　　看样子是没跑了，哈利轻轻点了下头。

　　教师休息室的话题连续两周都没变过样——哈利波特。

　　教授们觉得这是个聪明又有礼貌的好孩子，虽然他上课永远掐着点进教室，虽然永远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小角落，虽然永远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偷偷地读，但这一点不影响他准确回答所有问题，完美施展每个咒语，耐心帮助每个向他寻求帮助的同学——甚至无论对方是哪个学院。

　　斯内普皱着眉头回想永远第一个冲进教室的波特，生怕被人抢了先似的把背包甩进第一排离自己最近的椅子，然后整堂课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就不自觉地脊背发凉。

　　进入十月的霍格沃茨开始为万圣节晚宴做准备，随处可见的蝙蝠和忽忽闪闪的南瓜灯把一群一年级学生搞得心浮气躁，每个人都在讨论着有魔法的万圣节晚宴会是什么样子。皮皮鬼甚至比平时还要更努力地捉弄人。

　　哈利坐在公共休息室里研究着第九本讲解魔法恢复的书，他的各科作业已经不知道被传到了谁的手里。

　　“波特……？你们为什么要抄他的作业？”马尔福看着几张羊皮纸在一群一年级学生手里来回传阅，上面写着哈利的名字。

　　“呃……因为他作业一直是O？”潘西从羊皮纸里抬起头，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是哈利波特？德拉科很不开心，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好事都会找上这个讨厌的家伙，魁地奇队长邀请他，老师们对他赞不绝口，就连学生们都把他当天才。从他有记忆起父亲就一直对他讲，你是马尔福，你身体里留着最纯净最高贵的血液，你会得到所有巫师的尊重。但为什么自从他的生活里出现了哈利波特，一切全都和想象的不一样了……“你们……你们不应该抄作业！”

　　潘西撇着嘴看了眼德拉科，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男孩儿的脸红了几分，他一把抓起写着哈利名字的羊皮纸，在潘西反应过来之前，羊皮纸已经在德拉科魔杖尖端的一团火焰里扭曲变形。潘西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又在看到高尔举起的拳头后坐了回去。

　　休息室里安静了些，几个学生望着窝在壁炉旁沙发里的哈利。

　　“我再写一份。”哈利抬头看了眼几乎变成灰烬的羊皮纸，好像跟自己毫无关系。

　　德拉科的脸色更红了，甚至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尴尬，这个波特不仅无视他，还在一群学生面前把他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你一定觉得每个人都需要你对不对！”

　　“我和你在一个寝室马尔福，我不想和你吵架。”

　　潘西把腿翘到桌子上，看着越来越激烈的氛围不由来了兴致，“你俩为什么不干脆决斗一下？”

　　话音刚落，安静的人群中传来几声响应。低着的头此时都抬了起来。

　　德拉科的脸色由红变成一片苍白，他一点也不想和哈利决斗，更不想在公共休息室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决斗。他回头看了眼高尔和克拉布，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角落的阴影里。

　　“你还不管一下？”一个五年级学生拉了拉级长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咕哝了一句。

　　级长杰玛.法利靠在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哈利，“让他们打，我想看看哈利波特到底什么水平。”

　　哈利同样不想决斗，曾经十一岁的少年一定会攥着魔杖就直接冲上去，现在的他忽然觉得面前手足无措的男孩儿有些可怜。但随着一道红光飞来，哈利立即后悔了自己的想法。

　　“统统石化！”德拉科高声喊着，对着毫无防备的哈利迅速举起魔杖。

　　哈利来不及多想，抓起魔杖猛地一挥，无声地挡住了咒语。

　　德拉科愣了一下，“榫头—失准！”锁腿咒朝着哈利射了过去，被对方再次挡下。附近的学生刚刚反应过来，刷一下全部退到休息室的墙边，两人四周瞬间空了一片。

　　德拉科的心跳越来越快，“塔朗泰拉舞！”“咧嘴呼啦啦！”“门牙赛大棒！”

　　哈利挥舞魔杖一声不响地连续挡下三个咒语，他站起身看着僵在原地的德拉科，“住手马尔福！你会伤到别人！”

　　公共休息室里前所未有地安静，潘西的脚已经从桌上落回地面，她直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哈利。

　　“他是用的无声咒语吗？”杰玛.法利的伙伴低声说着，一脸震惊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几乎两个头的男孩儿。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不会真的是……”

　　“他如果还手了会不会把那个小男孩弄死？”

　　法利瞥了朋友一眼，快步走到德拉科面前，“你叫马尔福是吧？现在回宿舍去！”

　　“凭什么是我回宿舍，你怎么不叫他……”

　　“因为我是级长！”法利侧头看了眼哈利的方向，生怕对方会对德拉科做什么。

　　“我父亲还是学校董事会的呢！我要告诉我父亲！”

　　“那你就告诉他去！现在！你给我立刻！回寝室去！”法利一把抓住德拉科的手臂，拖着男孩儿就往宿舍走。

　　“你放开我！这是男寝——”

　　两个人的身影从公共休息室消失，哈利这才注意到每个人都在或直接或小心地打量着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哈利把书丢进背包，走出了房间。

　　宵禁之后过了很久，哈利在寝室门前撤了幻身咒，走到自己床边发现床上被烧了一个游走球一般大的窟窿。哈利看了眼德拉科，睡梦中的男孩儿紧紧皱着眉头，嘴上一直不停地小声咕哝着什么，好像梦里也是很生气的样子。

　　哈利回到床边，把一本书变成一张薄薄的床垫盖在大洞上方。

　　与此同时在奇洛的办公室，一个人的房间出现了两个人的交谈声。

　　“愚蠢！这群愚蠢的教授没有一个人理解究竟什么是天才。包括那个叛徒！那个叫格兰杰的泥巴种勉强算得上天才，哈利波特？你好好想想他挥舞魔杖的方式，想想他对所有问题的回答！简单，直接，足够实际却没有一点智慧可言！他所谓的天才显然只是熟练而已！”

　　“主人……波特，波特……”

　　“他身上有你和我都不知道的秘密，巨大的秘密。”

　　“可他只有11岁……”

　　“时间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魔法。”冰冷嘶哑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如果邓布利多知道他的秘密……这个地方不再安全，我不能冒着被邓布利多发现的风险抢一块石头。”

　　“那我们怎么办？”

　　“找个机会离开这里，不要惊动任何人。我需要你为我造出一具躯体。”

　　“是……主人……”

　　第二天清晨的礼堂格外热闹，哈利走在半路上就听到一片乱哄哄的声音。想着可能是又添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或者韦斯莱双子又捉弄了哪个人，哈利兴致勃勃地加快了脚步，却在连大厅入口都没碰到的时候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罗恩一把拽了过去。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红发男孩儿完全不给哈利反应的时间，劈头盖脸就砸过来一个问题。纳威在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哈利。

　　“啊……什么真的吗？”

　　“你昨天和马尔福决斗！”

　　“哪有什么决斗……”

　　“他们说……他们说马尔福的魔咒根本打不到你！”罗恩紧紧抓住哈利的手臂，好像生怕他从面前溜掉一样。纳威在旁边用力点着头。

　　“还说你连魔杖都没用！你就一挥手马尔福就飞出去了！”

　　“哈？！”哈利记得自己11岁的时候想象力可没这么丰富，“我怎么可能一挥手就让马尔福飞出去？”

　　罗恩和纳威一脸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那……那你也没往马尔福书包里塞满蛇吗？”

　　哈利一脸震惊，“……我为什么要往他书包里塞满蛇……”

　　纳威纠结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他们说你是黑巫师……是斯莱特林的后代……所以你会往他书包里塞满蛇……”

　　哈利抬起手想捂住自己的脑袋，刚举起来又想做一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的动作，结果两只手挥舞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放哪儿。

　　“我不是！梅林的裤子啊……这都谁说的！”

　　“如果你是黑巫师，你可得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别做坏事就行。”

　　哈利心情很复杂，他有一点感动，同时又很想大声骂一句fxxx。

　　“我向你们保证，我不是黑巫师，我从来没往任何人书包里塞过蛇，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坏事！”

　　罗恩语重心长地扶着哈利的肩膀，对着他非常严肃地点了下头。

　　“快去吃早饭吧。”哈利已经不想说话了，他看着两个男孩儿越来越远的背影，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无比孤独。

　　时间飞速而过，万圣节前夕的晚宴上，一千只蝙蝠在礼堂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扑棱棱地飞翔，另外一千只像一团团低矮的乌云盘旋在餐桌上方，不停拍打的翅膀扇得南瓜肚里的蜡烛火苗忽明忽灭。各色美食突然出现在金色的盘子里，比开学时的盛宴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一群吵吵闹闹的学生中间，哈利心事重重地戳着自己的羊排，不时看向大厅入口。

　　奇洛教授突然一头冲进了礼堂，“巨怪——在地下教室里——以为你应该知道的。”说完，奇洛教授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昏了过去。

　　礼堂里顿时乱成一团。邓布利多不得不在魔杖头上爆出几次紫色的烟火让学生们安静。

　　“级长，”他声音低沉地说，“立刻把各学院的学生领到宿舍去！”

　　斯莱特林级长杰玛.法利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冷静点一年级学生，只要你们跑得比其它学院快，就用不着害怕什么巨怪！过来，过来，跟在我后面——你们给我让开！让一年级学生先过去！跑什么跑！都五年级了还能被一个巨怪吓成这样！”

　　哈利混在一群吓坏了的学生当中，跟着队伍跌跌撞撞地闯回宿舍。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变得无比煎熬，哈利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把自己缩成一团。任何响动都能让他迅速抬头向宿舍门瞥一眼。

　　德拉科调侃着巨怪的迟钝身形，夸张的笑声却掩不住语气里的颤抖。高尔和克拉布背靠着德拉科的床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法对德拉科的笑话做出一点应和。布雷斯.扎比尼的膝盖上放着敞开的魔药笔记，但过了好久也没有翻动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门被斯莱特林的男生级长推开，哈利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发现双腿有些发抖。他用自己能控制的最快速度冲上八楼。邓布利多背对着他望向窗外。

　　“先生……”

　　“我们没找到他，孩子。”

　　一道电流从脊柱直直蹿上哈利的头顶，“可是……可是你们看见他昏倒在礼堂里，他……”

　　“我们确实看见了，但当我们确保学生们都回到了宿舍之后，他已经不见了。”

　　“怎么可能……”

　　“我想他的主人给了他一些特殊的力量或者智慧。”

　　“但为什么会……是因为我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他产生怀疑？是和马尔福决斗对不对？他是因为我才逃跑的对不对！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吗？”

　　邓布利多终于转身面向哈利，他看起来一脸疲惫，“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孩子，无法被任何事情阻止或者改变。”

　　“那……这意味着什么？”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战争。”

　　斯内普在斯莱特林地窖结束了第二遍夜巡后向办公室走去，他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学生们乱成一团的瞬间斯内普立刻通过侧门向四楼禁区冲去，他知道奇洛很可能只是想趁乱偷取魔法石，但还没来得及制服三个脑袋的大狗，邓布利多就带着麦格赶了过来。

　　抓住奇洛。这是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然而奇洛已经无迹可寻。斯内普觉得他甚至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城堡。

　　搜寻未果后老人淡淡地向两个院长道别，从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斯内普不明白邓布利多的面色为什么如此苍白疲惫，好像瞬间又老了几十岁，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奇洛还没偷走魔法石就会离开——除非，这是黑魔王的要求。可是黑魔王究竟在哪里？

　　地窖的走廊阴暗寂静，靠近办公室的时候斯内普忽然听见极轻的抽泣声，他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急急现形——”低沉的声音带出一道魔咒，办公室门边迅速显出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斯内普一时不知哪个让他更震惊——一年级新生会幻身咒，还是他竟然敢完全无视碰见巨怪的可能出现在这里。

　　“波特？”斯内普几步迈到哈利身前，抓着男孩脖子后面的衣领一把将对方提了起来。然而斯内普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男孩儿竟然一把抱住了自己。

　　斯内普愣了一下，用力掰开哈利的手臂，一把将对方推进了办公室。大门在身后砰地合上，“你是不是以为学了些雕虫小技就可以无视规则了，波特，还是觉得只要自己足够愚蠢就可以和巨怪做朋友？”

　　“不！不是！不是！”哈利的情绪很激动，他拼命地摇着头，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求求你，无论如何都，都不要死，不要，拜托你，千万不要，求求你……”

　　斯内普皱起了眉头，他完全不知道哈利在说什么。”安静！“

　　哈利立刻吞掉了所有的哽咽，一只手伸到镜片后面不停抹着眼睛。

　　“现在，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教授……我……我不能告诉你。”

　　斯内普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以为我只能通过你的嘴了解真相吗，波特？我让你自己回答，只是给你一个不被开除的机会。”

　　哈利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始终低垂着头回避对方的视线，“对不起，教授，我真的……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他好像听见了咬牙的声音，紧接着自己的下巴被两根手指用力夹住，他被迫抬起头对上斯内普的目光，模糊的记忆在头脑里翻滚，无数片段像坩埚里的材料被混成粘稠的一团，又争相要变得独立而清晰。

　　不行，你不可以看到！哈利深吸一口气，尽全力屏蔽着自己每一个或强烈或微小的情绪。他看着办公室中的两个人，看着男人钳住少年的脸，看着昏暗的办公室和堆满学生作业的桌子。记忆的片段慢慢消失，他的头脑空白一片。

　　摄神取念被一个11岁的孩子挡住，斯内普震惊得张大了眼，他用力甩开抓着男孩儿下巴的手，“你从哪儿学的大脑封闭术？”男人的语速放得极慢，好像要把每个字都变成一把刀子。

　　“不要再问我了，教授，求求你……”

　　“你在挑战我的耐心！波特！”

　　哈利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拼命摇着头。

　　男孩儿倔强的脸逐渐和詹姆波特的重合在一起，斯内普两只手一把抓起哈利的衣领，男孩儿被迫踮起脚尖，”自以为是！无视规则！你就和你父亲一样！傲慢，愚蠢，哗众取宠……“

　　”……是……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教授，对不起……“哈利知道一切又重新回到了起点，男人还是会恨他，还是会把他当成他父亲一样去恨，伏地魔还是会复活，斯内普还是会在生死边缘游走，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告诉他任何事，不让他面临任何可能被暴露的危险，“如果你必须恨我……那就恨吧，教授……我会承担你所有的恨……”哈利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是，不要死，无论如何……求求你，活下来！不要死！”

　　他看着斯内普的眼睛，好像那双黑色的眸子就是他拥有的一切，好像那是他生命终结前最后的奢望。

　　绿色的双眼水雾一片，模糊背后是和年龄不相符的绝望。斯内普恍惚了一下，他松开男孩儿的衣领一把将对方推开，哈利站立不稳后退着摔倒在地上。

　　“你到底在跟我耍什么花样！”

　　男孩儿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接着近乎莽撞地再次抱住男人，他的双臂死死环住对方的腰，像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圆木。泪水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沾湿了男人黑色的长袍。

　　斯内普想象不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他举起魔杖对着还不到自己胸膛高度的脑袋，手臂在半空悬了良久却迟迟发不出一道咒语。

　　他疯了，斯内普想着，哈利波特，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