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温鱼柔

3、夜

　　虎子跟着阿志回了家，刚一进门就被烟气缭绕的乌烟熏呛了，连忙退了出来。
　　阿志见这情形，赶紧跑到火炉旁把孩子抱了出去。好在火炉只是刚刚燃起来的烟味，孩子在睡梦中，还没有被惊醒。
　　虎子瞧了瞧阿志怀里的这个孩子，看到了孩子脸上一半的胎记，还是有点震惊的说道：“这孩子脸上的胎记以后能消退吧，八成啊就是因为这个脸，爹妈才不要的。”
　　阿志一脸无奈的说：“咳，领都领回来了，就不说其他的了，就当我的孩子养了。”
　　“也正好，跟你做个伴，不过就是你养活个小孩，以后用钱的地方更多了，你挣得这些钱哪够啊。”虎子说。
　　“没办法，只能想法子挣钱了，我饿着也得给这个孩子一口饭吃啊。”阿志说。
　　虎子补充道：“先跟着我去我家吧，让我媳妇先给这孩子喂点吃的，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阿志跟着虎子去到了他家，虎子和媳妇也是刚刚喜得儿子，正好可以解决阿志此时的燃眉之急。

　　眨眼间，四年过去了，夏夜的蝉鸣和湖面的倒影显得格外安逸舒适。阿志在院子里撑起了炉灶，准备晚饭，有两个小朋友在院子中间玩耍。
　　阿志给女孩起名为小珑，寓意着她能够玲珑剔透，女孩的眉目清秀，是个美人坯子，眼睛大大的炯炯有神，个头稍微比同龄孩子小一点，穿的衣服也很破旧，脚上的小红鞋看起来并不是很合脚。旁边一起玩耍的男孩是小刚，虎子的儿子，小刚活泼开朗，调皮好动。二人是非常要好的小伙伴。因为虎子和阿志的关系，小刚也总来找小珑玩，带着小珑到处玩。小珑不爱说话，总是闷不作声，可总能跟着小刚一起玩，说笑。
　　二人正在地上玩过家家的游戏，把土都刨了出来，和着水玩。
　　阿志只是在旁边看着，笑着。
　　不一会，小刚的妈妈玉兰找了过来。每到饭点，玉兰总得到阿志的家来招呼小刚回去吃饭。
　　玉兰在门口就大喊到：“刚子，刚子，回家吃饭啦！”
　　小刚听到了声音，连忙起身朝门外跑去。
　　小珑也站起身来看着小刚的背影。
　　玉兰说道：“阿志啊，孩子们也到了去书房的年纪了，我寻思着让刚子去上学呢，小珑和刚子年纪一样的，今年想办法送孩子们去学校吧。”
　　阿志拖着腿朝玉兰走来，边走边说：“是啊，小珑现在说话也不是很多，跟着小刚玩，才能有些笑声，送到学校，大概也能改一改她的性格了吧。”
　　玉兰招呼远远的小珑过来，摆摆手：“小珑，过来过来，到婶子这来。”
　　小珑看到后转身就跑回了屋子里。
　　阿志说：“你说这孩子也是奇怪，天天跟着小刚能玩，唯独就是怕你，总是怯生生的。”
　　玉兰说道：“小时候我还喂养过，怎么就是跟我不亲近呢，咳，这孩子就是有点倔，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带刚子回去了……”
　　玉兰小刚和阿志道别后，阿志也转身回了屋里。
　　和四年前相比，屋子里更干净了，而且东西也多了起来。大床的对面多了一只小床，床上多了一个娃娃玩具，这个玩具是小珑两岁生日时阿志买回来的，也是小珑唯一的玩具。家里也更干净了很多，没有了垃圾，没有了蜘蛛网。
　　小珑乖巧的坐在床边上，玩弄着手里的绳子。阿志走进来摸了摸小珑的头，说：“出来吃饭吧。”
　　阿志搬出了小桌子，小珑跟在身后搬着两个小凳子。阿志从灶台上端来了馒头和中午的剩饭菜。夏夜的凉风习习吹过，父女二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默不作声的咀嚼着。
　　小珑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和父亲阿志平时在家里也是毫无交流。阿志每日早起做饭，照顾好小珑吃了早饭，便挑着担子，带着小珑去火车站摆摊做生意。四年来无一例外，喧闹的火车站总能看到一个瘸腿的男人身边带着小女孩。小女孩总是躲在男人背后，带着一顶鸭舌帽，总是把头低到下面，因为她害怕别人看到她的脸被吓到。几个月前，一个顾客在买东西的时候无意瞥到小珑的脸，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了东西走了。自那以后，阿志在家里找了帽子戴在她头上，她害怕别人取笑她的样子，害怕生人。小珑也想一个人待在家里，这样就不用受别人的嫌弃了。可是她才四岁，阿志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每次出门都带着小珑。
　　这些年阿志看着小生意也是刚够两个人的温饱，小珑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鞋子，都是穿着别人给的旧衣服。阿志更不用说了，挣来的钱都给小珑买了奶粉吃，自己吃的都是些没营养的便宜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