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羡羽

76、75离去

　　“什么？”墨北顾蹙起眉头，看着小屋前的破布。
　　“提交灵魂来换取你想要的东西，这是我们这的规定。”那个声音很生硬，听起来硌耳朵。
　　墨北顾顿了一下。
　　“那我们如果要出去呢？”
　　“那就要一整个人的灵魂来我们这里。”
　　对答如流，墨北顾却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就明摆着一定要牺牲一个人吗？
　　不行……一定要一起出去。
　　唐玉宇闻声而来，脸色很不好。
　　“那对照表需要用什么换？”唐玉宇决定从对照表入手。
　　或许玩家自己找到出路就可以避免牺牲了呢？
　　“一条手臂，但是对照表对于你们找出口是没有帮助的，所以可以用一个人的生命……呸灵魂抵消掉，这是我们的限时优惠哦！”
　　这个呸就很让人出戏……
　　“生命……”陆帆喃喃着，情绪突然低落下去。
　　柯云缩了一下。
　　“限时优惠……听我说谢谢你……”沈亦奇苦着脸吟唱，声音跟塞了一百个拖拉机似的。
　　“不要犹豫了！大好时机，限时一个小时做出决定哦！”
　　“一个……小时？”墨北顾从嗓子眼挤出声音。
　　一个小时做出生离死别的决定？
　　系统你没有心！！
　　但很快，玩家就发现这一个小时并不是单纯思考谁去赴死那么简单，系统意外地注重仪式感。
　　一个大屏幕和投影仪缓缓下降下来……
　　是一个经过粗略剪辑的视频，是监控录像，都是他们曾经的点滴。
　　屏幕上，他们的身影交错着，却又一闪而过。
　　像人生中许多擦肩而过的人一样，原以为会记住他的脸一辈子，到最后还是只剩一个影子。
　　但是模糊的身影反反复复的擦肩，还是会刻骨铭心。
　　他们并不是擦肩而过的过客，而是共度生死的挚友。
　　从刚开始下来时候的互不相识，到后来可以说笑打闹，然后慢慢变得团结起来，到最后共度时艰。
　　那一幕幕缓缓放映，勾起一些忘在脑后的回忆。
　　这个片子想一把钥匙，打开的一扇门，里面尘封的东西便发疯似地涌出来，冲得自己昏头昏脑。
　　这一个小时其实挺感慨的，一个小时没有那超乎一切的逃生欲望，没有危险，只能感受到记忆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感情的洪流淹没了仅有的理性。
　　“看……你多傻。”楚昇淡淡地拍了柯云的脑袋一下。
　　柯云一下子贴住了他。
　　“你不也是……”
　　楚昇笑了一下，但他并没有不屑于与他同流合污。
　　有的时候，也可以放纵一下小孩子的任性。
　　又或者是，就放纵他最后一下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许盈看得热泪盈眶，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哭，那一滴一滴的泪滴在地上的时候，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真的好多事情都是……一起经历的啊。”夏茗渊看着屏幕，只是默默地感慨。
　　沉默永远是她思念的方式。
　　林希看着画面什么也不说，也不哭，就静静的，像待机了。
　　“不是！不要这么伤感好不好？这不是还没分开吗？”沈亦奇提高音量大声说。
　　这直接打断了墨北顾和唐玉宇的深情对视。
　　“不是，大哥，你是对这种氛围过敏吗？”墨北顾骂回去。
　　“那也没陆帆过敏的严重啊……诶，陆帆？”沈亦奇侧头看了一眼陆帆，才发现不对劲。
　　陆帆作为气氛组组长，此时眼睛却一直盯着大屏幕，什么话也没说，然后看着很不……自然。
　　喜欢的大呼小叫，欢天喜地的他，有时候也会接受不了他的安静吧。
　　“你咋了？”沈亦奇摇了摇他。
　　陆帆狠狠地拍掉了他的手。
　　“怎么？没有爸爸带着就不会自己暖场子啊？！”他指着沈亦奇的鼻子骂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emo了……”沈亦奇长出一口气。
　　组长可千万不能emo啊……
　　陆帆的调整速度很快，本来，他看着画面里的自己还觉得……自己真的太拖后腿了……实在没用。
　　确实是有点伤感。
　　但是又不可以表现出来。
　　那一刻，一个点子莫名从自己心里萌生出来：要不，自己去死吧……就算是对他们一路照顾的感谢。
　　但是很快被沈亦奇关切强压下去。
　　只要他还笑得出来，他就永远是那个气氛组组长。
　　但……估计也撑不了太久。
　　毕竟这种自卑生长奇快，不经意间的一个想法，却发疯的生根发芽。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小屋传来了提示，把玩家从感情的洪涝里拉起来。
　　“直说吧……谁去？”夏茗渊认真地看着大家，但又有点于心不忍。
　　玩家沉默了。
　　这八个月，好像也挺短暂的，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神奇吧……短短八个月，建立起来的感情这么深。
　　在这最后一刻，墨北顾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捏了捏唐玉宇的手突然站起来
　　“我去。”
　　“您这是在？感慨？”柯云小心翼翼地确定。
　　“不，是我，去。你们好好的出去，好好的生活。”墨北顾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的责任与使命的是不知不觉压上来的。
　　好像是因为知道自己与这个逃生有很大关系的时候，他就觉得……不该把他们这群无辜的人带进来。
　　所以他们必须要出去。
　　“你去死，那我呢？”唐玉宇突然带着哭腔，紧紧攥住他的手。
　　“小宇……我。”墨北顾看着他单薄的身影，不禁有些心疼。
　　要说他为了这份责任献身还有什么牵挂的话，那就是唐玉宇了。
　　青春时期的第一场恋爱，少年人刻骨铭心的热爱，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一场空。
　　他们没有普通情侣安定而甜蜜的生活，只有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但这并不能妨碍爱在黑暗处发芽，开花。
　　至少唐玉宇学会了去爱，但他绝不允许刚学会的爱，还没捂热，就松开。
　　他从小到大失去的爱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墨北顾。
　　“不要去，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唐玉宇像喃喃自语似的，留下两行泪。
　　泪无声划过，砸在回忆上。
　　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灰暗的童年。
　　墨北顾蹲下来，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这个吻夹杂着苦涩的泪……
　　陆帆看着眼前的二人，看着他们的领导者又一次要为他们奉献自己，看着周围的玩家眼中的留恋。
　　是时候该做个决定了。
　　这样犹犹豫豫终归是没有结果的。
　　需要一个没有牵挂的人去完成这伟大的使命。
　　没有必要拆散爱情，也没有必要让女孩去。
　　陆帆自己倒是无牵无挂，毕竟……沈亦奇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兄弟。
　　他又看了看身旁的玩家，深深地看着。
　　看着这群永远在他身边的人。
　　“谢谢你们。”他淡淡的说。
　　然后站起来。
　　玩家惊慌失措，拖住他。
　　“你们的时间还有最后一分钟！”
　　“来不及了。”这个少年在这一刻也只是这样淡淡的说。
　　“遇见你们真好，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保护，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无能为力……我也可以保护你们的。”陆帆甩开他们的手，话语很沉重。
　　这样沉重的陆帆……
　　他开始大步向灵魂摄取处走去。
　　“其实，你无能为力也挺好。”沈亦奇飞快追上他想拉住他。
　　“陆帆！你以为你是谁！这种事情要你掺和什么？！”墨北顾大吼着扳住他。
　　一分钟倒计时还在继续，最后二十秒了。
　　“抱歉，我就是这么自以为是。”他突然笑了一下。
　　玩家愣住了。
　　那一笑好像太阳撕开了阴云……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到处说笑的男孩。
　　恍惚一下，那个爱笑的男孩已经飞奔而去了……
　　踩着倒计时的尾巴，飞奔过去。
　　跑得那么自由，那么肆意……
　　就像最初他奔向阳光下的一切一样。
　　“再见了家人们！记得给我烧点钱啊！”
　　他这样说着，玩家却再也抓不住他了。
　　来不及了。
　　他不见了……在小木屋的门口消失了。
　　这就是他的最后一句话了，陆帆留给玩家心底的最后一束光芒。
　　带着光的身影消逝了……
　　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耳边空荡荡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陆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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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