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气泡水》慕湫

27、第27章

　　陶羽每星期都会收拾东西，不是那种很全面的收拾，小范围的。
　　这个是他的习惯，他会在每星期的星期日找时间来收拾东西，整理一下试卷，把已经讲过的卷子放进试卷袋，已经做了但是还没有讲的用小夹子夹起来，还没有做的折好夹到书里，这样找的时候就很方便。
　　林斐对此行为的评价是：连有的女生都未必能做到这么细，你一个大老爷们做这么细干吗？
　　陶羽：“……”
　　虽然林斐是这么说的，但是每星期星期日陶羽整理试卷的时候林斐都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光明正大的那种。
　　陶羽也懒得吐槽他的这种行为，林斐看就让他看着呗，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其实陶羽还是很想让林斐看着的——万一哪一天林斐被感染了，也跟着他一起整理卷子了呢——林斐的卷子实在是太乱了，每次老是上课讲卷子林斐都是等到老师讲了几道题了才把该用的卷子从乱七八糟的卷子海中扒拉出来。
　　整理卷子这种事并复杂的，但是浪费时间还得细心，不过等到再找的时候就方便很多的。
　　陶羽整理卷子的时候是按部就班的来的，先把卷子按科目分好，再认认真真地挑出讲过的、写完还讲的、没有讲完的、没有写的，然后把它们整整齐齐地用金属小夹子夹好，或者夹到书里，最后再把课本按顺序摆好才算完成。
　　不过卷子有点多，扒着找的时候难免会弄到地上，再一不小心卷子就会哗啦啦地全掉到地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种，捡的时候还不好捡。
　　一般陶羽整理卷子的时候并不会把卷子弄的到处都是，可是总会有二般情况的，二般情况就是林斐也“帮忙”了。

　　这次陶羽整理卷子也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来的，没出什么差错。林斐也像往常一样在一边看着。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陶羽的卷子就有些放不下了，一是这周发的各种各样的卷子真的有点多，二是桌子真的有点小，卷子层层叠叠铺在上面，铺了满满一桌子，看上去桌子好像有点“不堪重负”。
　　林斐是在一旁一直看着的，自然也注意到这个桌子承受了这个面积不该承受的负担，于是很善解人意地开口：“要是放不下了可以先放我这边的。”
　　陶羽头也没抬，指了一小摞层层叠叠的卷子，道：“行，这边的卷子，先放你那一下。”
　　林斐伸着胳膊去拿，卷子不多，但是不是那种整整齐齐叠起来放着的，是一整张完完整整铺开放着的，卷子的边缘跟另一摞卷子的边缘是叠到一起的，这就有一个问题了：并不能很准确的找到那一摞卷子到底是哪一摞。
　　但是林斐拿的时候没有很注意，伸手就拿，陶羽的余光是注意到的，急忙抬头道：“先别……”接着就伸手去按林斐的手。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虽然陶羽按住了林斐拉卷子的手，但是卷子还是哗啦啦地掉到了地上，直接连着桌子上铺着的一大片。
　　于是，只剩林斐手里的那一小摞幸存，逃过了跟大地亲密接触的命运。
　　林斐后知后觉地问道：“你说什么？”
　　陶羽看了看地上的卷子：“……”
　　真好。
　　林斐摸了摸鼻子，伸手去捡卷子，陶羽也去捡，卷子基本全掉地上了，收拾都没的收拾了。
　　卷子是掉在两个人之间的，有的还飘到了凳子底下，但是大部分还是在两个人之间的。
　　他们是先捡的凳子下面的卷子，掉到那里的卷子分布比较零散，也有随时被踩到的风险，就先捡那里的了。
　　然后就出现了二次事故。
　　他们一手捡着卷子一手往桌子上放，弯着腰的，自然是看不到桌子上的情况的，往桌子上放卷子都是放到桌子正中间的，放的偏了就还可能掉到地上。
　　于是他们两个在往桌子上放卷子的时候都是往桌子正中间放的，就是两张桌子拼到一起的那个地方。
　　林斐手拿着卷子往桌子上放的时候想凭着感觉拢了一下卷子，防止卷子再次不听话地掉下来，拢了一下发现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林斐第一时间没感觉出是什么东西，于是又伸手捏了两下。
　　温热的，有点软，也有点硬，一根一根的，一节一节的。
　　肯定不是卷子。
　　哦，那就只是能陶羽的手了。
　　林斐是往上拢卷子的，五指微微张开，所以现手就刚好按在陶羽的手上，五指微微张开，整个把陶羽的手握在手里。
　　陶羽的手指动了动，想把手抽回去，林斐被这动作一惊，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是陶羽的手，然后猛地把手缩回来，像是碰了什么扎手的东西，头也猛地抬起来。
　　他们捡卷子的时候手已经慢慢移到了中间，两个人正是头对头的，林斐捡的要快一点，所以林斐的头要低一点。
　　于是顺理成章的，林斐的头直接撞上了陶羽的下巴，“砰”的一声，声音不小，听着就很疼。
　　林斐又赶紧低下了头，陶羽捂条件反射地着下巴往后退了一下。
　　很多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吸引过来，一个个的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跟长颈鹿似的，还听到有人小声吸气的声音。
　　值日的许陈嘉往这边看了一眼，拿出值日生的架子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朝林斐那边看了一眼，林斐抱歉地笑了一下。
　　林斐反应过来，赶紧去看陶羽，就对上了陶羽微微发红的下巴，还没说什么，陶羽先说了一句：“你反射弧挺长的。”
　　林斐被这句话逗得笑了一下，说：“没事吧？疼不疼？”
　　陶羽用舌尖顶了一下被撞到的那个地方，感觉到了血的味道，还有点疼，但是不是很严重，就说：“还好，没有很疼。”
　　说完又顶了一下，又接着说：“确实没有很疼。”
　　林斐怀疑道：“真的？我头挺疼的，力的作用不是相互的吗？”
　　陶羽：“……你头比较脆弱？”
　　林斐摆摆手，说：“没事就好，有事了找我，我会对你负责的，剩下的我来捡，你继续收拾。”
　　还是有一点点的不正经，但是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林斐跟陶羽之间是有一个书箱的，带轮子的那种。书箱不是很大，二十班人又少，位子就比较大，就算放了一个书箱还是有空，不然刚刚的卷子就是直接掉到书箱上去了，也就不用弯腰捡了。
　　林斐在箱子底下发现了一根绳子，就露了一点点，但是绳子不是一般那种用来绑东西的那种塑料绳，有点像丝带，差不多半指宽，看上去像是学生证之类的卡。
　　林斐伸手勾着边将绳子勾出来，果然拖出来一张证。
　　蓝色的，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依稀看到上面贴着一张两寸照片，照片下面有三行字，字后面有横线，应该是姓名班级之类的信息栏。
　　林斐捏着绳子把证提起来，用另一只手敲了敲陶羽的桌子，然后拨了一下绳子，示意让他看这个个证，问：“这你的？”
　　陶羽看了看，不确定道：“应该是我的，我记得我有这个东西。”
　　林斐：“这什么？”
　　陶羽又仔细看了一眼，回答道：“应该是我的走读证。”
　　林斐抽了一张纸，把证上面的灰擦掉，这才看清楚证的原貌。
　　蓝底黑字，上面贴着的也确实是陶羽的照片，姓名那一栏也工工整整的写着陶羽。
　　确实是陶羽的。
　　不过这个证在林斐意料之外，他没想到陶羽有这个东西。
　　是的，走读证。
　　林斐捞起来的是一张走读证，还是比较少的那种。
　　平城一高的走读证分为两种，一种是只能晚上可以回家的那种，是绿色的，走读的人大部分也都是拿的这种。还有一种就是林斐那样的，一日三餐都能回家午休也可以待在家里，蓝色的，但是这种比较少了，因为办这种走读的条件是住学区房或者特殊情况再或者就是找关系。
　　林斐的那张走读证就是找关系弄的，副校长是林斐爸爸的同学，再加上成绩优异的学生在学校那里能是有一点点小特权的。
　　有这个证说明要么住学区房要么开后门了，可是开后门□□的前提是在学校周围有房子，不然太远了来来回回跑也不方便。可是一般有这个证的人都不会住校，不然□□有什么用？
　　这就是让林斐疑惑的地方了。
　　林斐疑惑道:“你怎么有这个东西？也没见你用过。”
　　陶羽接过证，道：“ 证是高一的时候办的，住学校旁边的学校房，可是后来发现走读比住校较麻烦，就没在用了，可能到高三的时候还会有用。”
　　林斐惊讶地问：“你学区房还租着？你又不住，房子还那么贵。”
　　也不怪林斐惊讶，这个证相当于是跟学区房那边绑到一起的，只有在学区房那边租了房子，才能有走读证，要不就是刚好家里有条件符合的。
　　陶羽解释道：“不是租的。”说完又回答另一个问题，“我一般月休的时候还是会住那里的。”
　　林斐一下子问了两个问题：“没租？月休的时候你也住那里？你们家离得很远吗？”
　　林斐问完发现第二个问题就是废话，很多人都知道陶羽是从隔壁市被挖过来的。
　　不过没人知道是怎么挖过来的。
　　陶羽：“房子不是租的，是当初中考报考前学校这边给我打电话说要我报考平城一高，房子随便挑，送我，我没要，住三年就行了，哦，还有免三年学费。”
　　林斐感觉很不公平：“为什么我没有这待遇？我还要找关系！”
　　陶羽试图安慰他，说：“可能是因为知道你一定会报平城一高？你没必要大老远的跑到其他地方去上学，毕竟我不是本市的，大老远的跑过来上学，当然会给一点点补偿。”
　　林斐静默了一下。
　　一点点……
　　林斐又问：“那你为什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上学？给你的补偿你有没有要还是南浔市那边的学校没有给你安排学区房？不可能吧？”
　　陶羽回答得很含糊：“不想在那边的学校上学，刚好平高又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就过来了。”
　　林斐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陶羽见林斐没再问什么，也不再说了，安安静静的继续整理他的卷子。
　　林斐想起了刚刚陶羽说的那一句“不想在那边的学校上学”，心里猛地一抽，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人远离家乡大远的跑到一个连熟人都没有的地方？
　　陶羽说，“你没必要大老远的跑到其他地方去上学”，那他呢？他又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到其他地方去上学。”
　　而后又想起很久之前那一张只有一个人的家庭信息，心里的各种猜测就开始一个个冒头了。
　　陶羽绝对不是因为所谓的房子免学费才来的，南浔那边的学校一定会争取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甚至会抛出更诱人的好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选择离家呢？
　　是在那段时间家里就剩两个人了？怕触景生情？于是远离伤心地？
　　还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被其他人排挤？不想在那个地方呆着，想换个环境？陶羽说姐姐在北京上大学，所以每次开家长会都没有家长去？再加上本身就话少成绩好，被当作高冷？被孤立？
　　林斐又抬头看了看陶羽，陶羽像是感觉到了林斐的目光，抬头看了林斐一眼。
　　林斐看着陶羽，陶羽也就看着林斐。
　　陶羽眼神示意：什么事？
　　林斐眨眨眼：没事。
　　陶羽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林斐想，陶羽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上学，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看到其他同学的家长来送孩子上学的时候他会难过吗？考试考了第一名能有人替他高兴吗？家长会的时候会有人来吗？
　　我可真是太幸运了，林斐在心里这样想。
　　那，我想把我的幸运分给他一点，他会想要吗？
　　他想，他不知道。
　　但他希望，陶羽是想要的。

　　第二天的时候，林斐给陶羽带了一杯奶茶，温热的，最近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树叶也早已经枯黄。
　　秋天，不知不觉就这样到了。
　　陶羽捧着热奶茶，舒服的眯起眼睛，但心里想着要不要还林斐钱，算上上一次的柠檬水，这都第二次了。
　　但是好像这么说又显得太生分了。
　　他想，他们应该挺熟了吧。
　　林斐手里也捧着一杯一样的热奶茶，林斐像是知道陶羽在想什么，慢慢悠悠道：“秋季限定，第二杯半价。”
　　后面的程琳琳听到了，猛地抬起头，问：“真的？”
　　林斐“嗯”了一声，说：“打的名号是什么‘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活动一直持续到月末。”
　　林斐说着把奶茶往程琳琳那里推了一下，手指这上面的小标签让她看。
　　程琳琳凑过去看了一眼，伸手扯了扯白何的袖子，说：“同桌同桌，有时间了我们也去买好不好？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呢，很重要的。”
　　白何瞟了一眼程琳琳，慢悠悠道：“我知道你就是看上那个second杯半价了。”
　　程琳琳：“那你去不去？”
　　白何答应的爽快：“去当然去，我也看上那个第二杯半价了。”
　　程琳琳立刻就凑过去：“那咱们先discussdiscuss喝什么，听说最近又出新品了，也不知道好喝不好喝，但是听说很好看，好看的东西应该都好喝吧……”
　　林斐转过身，心想，女生真麻烦。
　　林斐转过身就看到陶羽正捧着奶茶发呆，就手痒了一下，伸手拨弄了一下陶羽的头发，陶羽被吓得惊了一下，抬眼看着林斐。
　　林斐手里还把玩着陶羽的头发，问：“你在think什么呢？这么出神？”
　　陶羽张了张嘴，“奶茶……”后面的却逐渐息声了。
　　林斐没听清，凑近了一点，问：“What？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陶羽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什么，奶茶是在学校东边的那个店里买的吗？”
　　林斐嘬了口奶茶，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陶羽刚刚是在看奶茶上的那张小标签，就是林斐指给程琳琳的时候。
　　上面确实写的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他便盯着那一行小黑字发起了呆。
　　他认为他不是一个爱发呆的人，他想，或许这也不算是在发呆。
　　他不是在胡思乱想。
　　奶茶的小标签上是印有杯数和杯次的，就在“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的下面。
　　他盯着那一行字的目光慢慢移到了下面的数字上。
　　2／2
　　他想，那林斐拿的那个就是2／1了，比他的这杯要早一点做出来，那是不是比他的要凉一点呢？
　　现在已经有点冷了，但不算特别冷，比那种冷到懒得伸手指还差的远。
　　但是能有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绝对是很温暖的了。
　　从奶茶店到学校的距离不近，从学校大门口到教室也不近，天又有一点凉，奶茶凉的比较快，可是送到陶羽手里的奶茶还是温热的。
　　陶羽忽然想起来林斐到教室的时候额头上是有一点薄汗的。
　　他搭在纸杯上的手指缩了一下。
　　他想，他是跑过来的吧。

　　林斐问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但是现在他有点想求证一件事了。
　　他喊了一声，“林斐。”
　　林斐转头，“嗯？”
　　陶羽伸手摸了一下林斐的那杯奶茶，果然啊，比他的要凉的多。
　　等第二杯奶茶的时间可比从奶茶店跑到教室的时间长的多了。
　　陶羽看着林斐，回了一声“没事”。
　　尾音带着颤。
　　他想，他差一点就要藏不住了。
　　他喜欢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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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second第二
discuss商量
think想
what什么
ps：其实这都是大纲之外的东西……
pps首次五千哦。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