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运动系包围的日常》南岩令

45、045 驯服

　　01.
　　初选即竞选人在学生会现成员面前进行一次演讲，算是“入场宣言”。
　　之后几周时间，竞选人可以通过自己找地方演讲、贴海报、发传单等手段召集人手投票。
　　票数前三名才有资格进入最终回。

　　学生会没有特地错开各位竞选人的演讲时间，所以咲枝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有哪些人。
　　之后的拉票环节，雪之下提前用表格给她模拟出各种步骤、场景。利落的场面让咲枝震撼当场，也在那时让她坚定信念。

　　——如果她当上会长，一定要拉拢雪之下成为她的副手。

　　比起前途未卜的竞选，排球部入部测试要敞亮得多，开始就给他们迎头痛击。

　　“你。”鹫匠监督指了指咲枝，“全校闻名的大人物，居然也有时间来我们排球部当经理？我们排球部可不需要三心二意的经理人。”
　　“还有你。”他又转向一旁的比企谷，“连排球的基本常识都不清楚，来排球部做什么？过家家吗？”

　　“呃……”比企谷胃疼地退到咲枝身后。

　　咲枝暼了他一眼以示安慰。
　　然后趁势向前迈了一步，义正词严：“监督，我认为你说的话有失偏颇。首先，我对排球很了解，其次，他有充足的时间放在社团活动上，两位经理一同支撑排球部，你不认为这是很完美的一件事吗？而且，我还是未来的学生会会长，这是其他社团无论如何都没法拥有的绝佳资源。”

　　这下，不只是比企谷，就连带他们过来的添川仁和齐藤老师都失语了。
　　喂，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为什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鹫匠监督鹰隼一样的视线扫过她，心里百般曲转回还，却仍然搜不出一句好话，但他不得不承认真田咲枝确实有其他“漏网之鱼”无法比拟的才能。
　　作为监督，他最看中的自然也是才能。

　　“先把部活室打扫干净。”沉思良久，最后他这么说。

　　“这么说，就是同意了！”

　　比企谷和咲枝对视一眼，跟在齐藤老师身后，去了部活室。不，现在应该称呼“齐藤教练”了。
　　里面空间不大，动线简单，不像想象中的奢华。除了摆放资料和录像带的柜子，只有一条长桌，旁边围了一圈折叠椅，坐在椅子上能够看见悬在白墙上的幕布。

　　齐藤教练环抱双臂，站在幕布旁，向他们介绍：“虽然这里被叫作‘部活室’，但部员们基本都在排球馆活动，这里仅仅用来开会和复盘。之前小林在的时候，这里也是他整理资料、观看录像，和找队员谈心的地方。”

　　齐藤教练口中的小林，自然是前任排球部经理。咲枝一边观察里面的布局，一边向比企谷解释，并告诉他小林前辈也是位男性，所以他没必要感到羞涩。

　　比企谷嘴角抽抽，然后被齐藤教练叫了过去。

　　“这个柜子里是小林毕业前留给后辈的资料，里面有他自己录的影像，据说是从排球的起源开始讲起的超长录像，既然你成为了他的后继者，那这个柜子就交给你了，好好干。”齐藤教练拍了拍比企谷的肩膀，语气里满是鼓励。

　　见二人对小林留下的资料颇感兴趣，迫不及待地坐在地上翻找阅读，他不由露出笑容。“对了，我简单给你们分个工。”

　　“六月初就是IH县预选赛，虽然我们是种子队，直接跳过了前面的比赛，但鹫匠监督之前已经在部员们面前说过，预选赛前就会定下首发。”
　　“根据鹫匠监督一贯的用人规律，只要定下首发，那么IH整个过程除了不可抗力，人员都不会有太大变动。这些天，无论是新人还是老部员都铆足了劲，真田，你比较有经验，就由你去新人那边。比企谷，你跟着老部员们，多看、多学、多思考。”

　　“虽然是经理，但最后定首发的时候，你们也是有发言权的。”

　　“是。”x2

　　02.
　　“这边，八幡君！”

　　“比企谷，球给的太低了。”

　　“这个高度很好，继续保持。”

　　“好、好，明白。”
　　运动社团的热血笨蛋们好像每时每刻都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比企谷扯开衣领，喘着粗气瘫倒在墙边。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可是会累的。
　　替他们抛了一下午球，比企谷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僵硬得没了知觉，就差脱离本体，独立成“人”了。

　　另一个球场的咲枝倒是越来越熟练，俨然成了“新人头头”。

　　哨响，老队员们开始中场休息。比企谷一骨碌爬起来，履行经理的职责，将毛巾和水挨个递给队员，直到隔壁传来咲枝饱含怒意的训斥声。

　　短短几天，他已经听了不下百次了，这次训斥的是“老熟人”五色君。

　　“啧啧，阿工又被训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天童没骨头似的倚着球网，双腿交叉，站姿肆意。“要不要来赌一把八幡君，输了的话，记得帮我带最新的JUMP。”

　　“啊？”正在喝水的比企谷猛地一惊，未咽下的水团团呛在胸口。他止不住咳嗽起来，直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大平暖心地帮他锤了锤胸口。

　　一旁的濑见抓住急速下落的排球，罕见地搭了话：“天童，比企谷是新人，你不要什么都麻烦人家。”
　　“啊咧。”天童眯了眯右眼，对他的插话表示不满，“怎么，英太君是默认八幡会输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相比心情愉悦的恶童，处于心情起伏期的恶童更为难缠，濑见已经做好和他打持久战的准备，却没想到比企谷认命似的举起手，讷讷道：“我认输，天童前辈。”

　　“噢噢！”天童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
　　“那记得帮我带最新版JUMP！”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消散，他又变回了慵懒的猫科动物。

　　比企谷点点头。

　　咲枝和他说过排球部怪物云集，可真让他说的话，牛岛和白布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天童难缠。
　　球场上的“GUESS?MONSTER”，生活中的“怪人”“恶童”，比企谷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不受待见的人。
　　当然，这并不能改变天童什么。他还是依旧我行我素。

　　排球部的日程排得又紧又密，除了周六下午到周日上午放假一天，可以说常年无休。更何况，白鸟泽排球部还是县内数一数二，比企谷掰着手指，眼看着黄金周和暑假离自己越来越远。

　　除了这些，每天早上，他还要起来陪部员晨跑。即使和咲枝分好单双日，即使他可以蹬着单车跟在他们身后，但以前的美好日子已经不知不觉离他远去。

　　关掉闹钟，比企谷猛地从床上跃起。然后准备自己和小町的早饭，将她的那份放进保温罩后，他骑着单车，叼着面包，“唰”得冲向学校。

　　陪那群不知疲倦的运动系晨跑后，他们去宿舍洗漱，比企谷则计算着时间，蹲在书店门口踩点。JUMP每周一早上八点发售，为了帮天童抢到最新版，他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周一是教导主任在门口检查着装，如果踏着铃声进学校，他可以预见自己被骂的狗血淋头。

　　所幸仙台不比东京，书店的人流没有形成规模，比企谷将JUMP塞进书包，迅速踩着单车冲向学校。

　　老天保佑！

　　然而天不遂人愿，半路上，他的车链条“咔嚓”断掉了。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企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架着单车往前冲去。

　　教导主任锃亮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比企谷远远就看到他一直在门口踱步，差点骂出声来。

　　“八幡，八幡君，这里，上面！”一筹莫展之际，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比企谷环视四周，终于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火红的冲天发鲜明惹眼，他的好前辈天童正跨坐在左边墙头上，朝他招手。
　　他换了一身卫衣，将校服套在外面，脖子上挂着新买的耳机，整个人却丝毫没有迟到的紧张感。

　　“前辈，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翻墙进去啊，中川老头一直在门口乱晃，就是想逮我，那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了~”
　　“你要上来吗八幡，我拉你。”

　　“那我的车？”

　　“就放在墙角锁上，看见那个铁栓了吗？对，锁在上面，就是中川老头亲自来都弄不开，很安全。”

　　开学不过半月多，比企谷就经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桥段。他找了个支撑点，攀爬到一半，握住天童的手，那个看起来气力不佳的前辈意外得有劲。
　　很快，他就被拉了上去。

　　“你好轻啊八幡君，每天都只吃草吗？”

　　“先不说这个，前辈，我们要怎么下去？”比企谷坐在墙头上瑟瑟发抖，完全不像天童那样游刃有余。

　　“喏，你看。这棵樱花树就长在墙边，我们只要借助它，就能下去。”
　　“哇，前辈，你好熟练啊。”
　　“那当然，这可是我‘身经百战’的经验。”

　　“混蛋天童，你给我下来！”墙外，教导主任的暴喝声震耳欲聋。

　　比企谷吓得抱紧了树干。
　　天童却平静地朝教导主任挥了挥手，然后扶着枝干从樱花树上滑了下去。整个过程丝滑无比。

　　比企谷紧跟他的步伐，下了树后一路狂奔。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他才想起包里的JUMP，忙掏出来递给天童。

　　天童惊诧得放慢了脚步。
　　然后，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大声道：“八幡君，我决定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专属仆从。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03.
　　“天童前辈不仅给我转了钱，还送给我一袋布丁，说是报酬。有借有还，有帮有谢，我……”
　　“我从来没遇到过像前辈这样热心肠的好人！”

　　三人日常会面的时候，比企谷向雪之下和咲枝说起了这件事。他比之前开朗了些，但言辞还是那么令人沉默。

　　雪之下放下茶杯，发出犀利点评：“没救了，你已经被彻底驯服了。”

　　咲枝点头，表示赞同。

　　可惜比企谷并没有意识到，他沉浸在一段全新的情谊之中，就像上次遇到户冢彩加那样梦幻。

　　咲枝也没有再劝他，其实在她看来，天童除了脱线和脑回路奇特外，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称得上是值得交往的对象。

　　而就在这时，雪之下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今天侍奉社迎来了新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