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死亡法则》雷尔德

8、魔女5

　　柯特已经站了起来，他看着自己赤裸的手臂，被撞击出去的力气很大，几乎可以将人类的内脏摔成烂泥，骨头拍成粉末，而除了那一下的疼痛，他却没有丝毫异样。
　　薄薄的肌肉下就像藏着什么东西，安静地缩伏在血管里……这具□□在过了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充满了力量，安静而不动声色地只是将他的心跳带走了。
　　房间里的两人对看了一眼。
　　在对方就快要吃人的目光下，莱格尼斯猛地转头，“听着，第一，不论如何是我让你活过来的！”魔鬼补充道，“我知道你还不想死。第二，如果你还想活命，我们待会儿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急匆匆地拖住军人的手臂，奔出这栋破旧的双层医院。
　　那个巨大的黑影显然饿坏了，它疯狂的吞噬着月光下可见的一切。悄无声息的，当所有的人都还在睡梦中，便连挣扎都没有的被它吞了下去，等待着痛苦的消化过程。
　　它疯狂的推进着，变得越来越巨大，几十英尺高的猴面包树碰到了阴影立刻轰地化成了砂粒。

　　千钧一发的时刻柯特拦住莱格尼斯，倒下的树木砸中了房屋，雨点般的石头和沙土落了下来，挡住了去路，他们迅速地转向左边的巷子。
　　柯特回头看着那用着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的阴影，“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他亲眼看到它把一整个骆驼队活生生地吞了下去，连渣都没有吐出来。
　　沙漠的狗狂吠了起来，越来越多被惊醒的人逃窜了出来，有些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一口吞没了。剩下的人惊恐地喊叫着，失控地奔跑起来。他们只能向前、向四周奔逃着，而那恰恰也是怪物疯狂吞噬的路线。
　　这个晚上简直是他们的厄运。面对巨大的阴影，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快！找到有冰的地方！那个东西讨厌寒冷的东西！”莱格尼斯头也不回地跑着。
　　柯特越过了他，皱着眉直视他：“你说什么？冰？！这里是最偏远的沙漠，连照明用的都是原始的灯油，别说冰块，你连个冰箱都找不到！”
　　阿芙拉——厄运的魔女！绝境里的沙漠，她这回确实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厄运！
　　莱格尼斯更加绝望，他想象中的死亡从不包括窘迫不堪的逃亡。
　　那个怪物的速度并没有因为过度的吞噬而停下，它被勾起了食欲，它越来越贪婪。奔跑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它吞噬前进的速度，它越来越逼近。
　　莱格尼斯回头，惊恐地发现那个怪物越来越大了！它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几乎覆盖了整片天空！
　　柯特突然一个跨步，抓住屋顶的草棚翻了上去。
　　他以前一定做过特种兵！魔鬼看着军人以不亚于奔跑的速度在屋顶上翻滚几周，到了一个更高的地方。
　　“该死的！你快点下来！”噢，也许他更该做的是自己逃命！而不是警告别人的死活！
　　军人在莱格尼斯的话落前就迅速的跳下来了。
　　“这里！”他有着像猎豹一样的速度，拽起莱格尼斯的手臂向前跑。太快了，莱格尼斯几乎要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然而怪物的速度更快，在最后一刻，莱格尼斯清楚地感觉到他完美的靴跟被吃掉了。
　　然后碰地一声，他们几乎同时扎进了湖水里。
　　同一时刻，整个湖水剧烈地颤动着！那个怪物砸下来了！它要把这个城市，整个阿提默都吞到它的肚子里去！
　　在水面下，莱格尼斯什么也看不到，一点光线都没有。那个怪物就在上面，它覆盖住了整个阿提默，包括这个湖。它的身躯就像液体，正在水面上流动着，然后变得稀薄，沙漠的夜晚非常的冷，湖水冰冷得刺骨。它显然感受到了，它讨厌这里。
　　然而它却没来得及带走它全部的分︱身。
　　魔鬼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了水里的一切。一些和水不相溶的液状物体沉了下来，但它们显然不是黑漆漆的石油。离开了躯体，细小的它们张牙舞爪地在水里扭动着，它们来不及离开，仍凶恶地在原地找寻着可以吞噬的一切物体——它们向他扑了过来。
　　莱格尼斯微笑了。
　　它们已经忘了他，就跟它们现在的主人一样，忘了最初的归属之地，忘记了一切曾经的记忆……
　　他微笑着看着那些贪婪凶恶的小东西吃掉他的衣服，咬住他的皮肤。奇特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来，它们钻了进去。
　　是了，它们原本就属于这里。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新的选择，就像看到了一个陌生而不受欢迎的客人，敏感地沸腾了起来。
　　莱格尼斯痛苦地皱起了眉，他感到被进入的身体翻腾了。他想起了谁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莱格尼斯，你的血液即是力量。”
　　——接着，“所以不论如何，别把你的血给那些倒霉的人。”
　　第一次，他把他的血给了阿芙拉，显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因为很明显的，她已经疯了。
　　而第二次……
　　莱格尼斯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他的血液在沸腾，它们正在和进入他身体里的异物撕咬着，而他的身体就是战场。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视线模糊，以致于没有立刻看清有人游近了他，抓住了那钻进皮肉下的漆黑尾巴，拖了出来。
　　那小怪物剧烈地挣扎起来，它居然在惊恐。
　　抓住他的人似乎不知所措，他显然不知道该拿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怎么办。他只是用力抓住了，左手也一并抓住了它。柯特几乎怀疑手里剧烈扭动的小怪物下一刻就要发出一声尖叫了。然后它变得越来越小，它消失了，它被男人的手掌吃掉了。
　　当那可恶的小东西从莱格尼斯的身体里被拖出来的同时，莱格尼斯立刻感到身体里就快沸腾起来的血液猛然平息了。虽然仍在骚动，但最终它们也会平息，就像所有□□曾经带来的疼痛。
　　他浮出了水面，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苦笑。
　　柯特也钻了出来。他的姿势就像头豹子落进水里游个泳，又灵活地钻出了水面，黑发和胡子都淌着水。
　　莱格尼斯用前所未有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那个巨大的怪物仍包围着湖以外的每个地方肆虐着。

　　是的，而第二次……他把他的血给了一个死人——一个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