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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亦陌生 ...

  •   我们的青春,总该在张扬,这才显得出骄人的年纪。

      洛小白进了教室,习惯性地坐在最后一排。她没有理由,就好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一样,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少年们聊得很火热,也正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这让洛小白过度的早熟再一次格格不入。

      但决不会有人因此而宽恕她,不会有人在青春的绊脚处扶你。迎接你的,永远是力不从心尚有怜悯的目光和嘲弄无能的讽刺。

      青春,是你不知福祸的旅程。

      扬铭也是这时候进来的。他并不是非常英俊的类型,但五官精致、黄黑皮肤,总是招姑娘喜欢的。喧闹让他很不自在,只好坐在偏僻的角落,一声不吭地翻书。他习惯于安静,安静是他坚定的朋友,给予他雨夜聊胜于无的安心。

      两个少年人的邂逅,也就此开始。

      那个老师,很让人喜爱的、总穿一身绿衣的老师走近教室,于是教室便安静了,这多少给了两个少年人一些安慰——他们享受孤独,却是恐惧孤独的。

      “我姓余,剩余的余,是咱们七班的班主任,任课语文。”中年男子特有的嗓音以及些许的俏皮,让学生们喜欢的不得了。

      所有孩子都乖乖的,像是表演,又似是由衷。

      余老师很满意,开始了点名。

      一声一声“到”,使得气氛非常融洽有序,直到这个小插曲的出现。

      “洛小白。”

      洛小白还没有开口回答,便被讥笑否定了。

      “谁会取小白这种名字,她爸妈上过初中吗?”“真是太巧了,我家的狗就叫小白,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刺进洛小白的耳中,打在她的心上。

      “到。”她还是答了到,她在余老师的眼中看到了鼓励,她很想大声说出他名字的由来。

      “齐桓公也叫小白,他很厉害!”这句话洛小白在心里重复了千万遍,也不知怎的,就是开不了口。

      扬铭听到了,一个少女机械般的回答。这声音太生硬了,好像在掩埋什么。

      他妹妹不同,妹妹很清纯、很懂事,声音就如同百灵鸟。妹妹喜欢在小屋中唱支曲儿,这会使兄妹二人多些快乐,多些生的希望。

      “闻人筱依。”

      “到。”

      这个复姓的女同学声音干脆利落,长得也很好看,面带微笑,怎么看都觉得会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再看看她的名次,便知道她还是个学霸。当然,她也不得不装成这样,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换座位会让少年们很激动,他们更喜欢和熟人同桌,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总之,很安心。

      可这恰恰不属于洛小白和扬铭。洛小白本就孤僻,有些社交恐惧,她不熟悉任何人!甚至日子久了,她对自己都感到陌生。而扬铭,他不过是习惯安静罢了。

      座位分好,又开始了热闹。洛小白所在的是一组,组长闻人筱依,其同桌是扬铭,洛小白,以及她的同桌林梓。

      洛小白极其紧张,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坐到了第二排!这不像疑问,像质问,是一个在黑暗中生活久了的人忽然被带进光明的不解,甚至厌烦,甚至仇恨!

      好在同桌林梓并不是恶者。林梓是个漂亮极了的男孩子,漂亮地让姑娘们羡慕。他文文静静的,对谁都友善大方、热情知度,怎么看都够完美。对于洛小白来说,最好的一点,就是林梓不会随便打扰她。

      第一天并没有太多的事,少年们还算是轻松,不过结束了暑假,总还是不甘的。下了自习课,洛小白匆匆离开,她要回家。

      很巧,她竟和扬铭在公交车上相遇。扬铭觉得这个姑娘心事重重,但他不会开口问,不是不肯,是不敢。他自己的事太多太多了,怎么敢知道更多呢?他是人,精力有限。

      少年人啊,既愿意拼搏,又恐惧责任。他们的心事,总比成年人多些。

      二人无言,只有车上他人的嬉笑交谈与电话叫骂,喧嚣至极,让两个少年人很不自在。

      下了车,他们的目的地竟然也在同一个老区。是啊,上天真的非常伟大,它定下了少年人的羁绊。

      扬铭经不住寂寞,他爱安静,而不是寂寞。他率先在冷风中开了口:“同学,我叫扬铭,你好。”

      洛小白一怔,却没有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匆匆转身。扬铭就这样跟在洛小白身后,两个人往前走着,在秋风里、在老区外、在天与地之间。他们走地都极慢,仿佛怕打扰了这秋天。

      回了家,扬铭脑海中被洛小白占据了一部分位置。他有些恼了,决定洗个澡。
      可当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时,他又退了回来。

      不行,热水得留给妹妹,不能浪费水钱。

      “哥哥,你回来了啊?”妹妹走出卧室,她也回来不久,换掉了校服,穿着睡衣,没有血色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扬铭点点头,也笑着回应:“嗯,一会儿就吃晚饭。”

      妹妹有些惊讶,但还是十分高兴,奔进厨房去了——哥哥在家吃饭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她叫扬钰,是扬铭的母亲冒死生下的,是扬铭最亲最爱的家人。

      至于洛小白,她没有安慰她、同情她的兄弟姐妹,只是和祖父母生活在一起。

      和老人呆久了,她倒也早熟了,甚至跟不上同学们的“潮流”了。她从来不肯买大牌子的衣服,或者说,她不买衣服,只等着酒鬼父亲送来些衣物和一点钱,把它们交给祖母,然后自顾自地、不出声地哭一场。长大了,哭出声的权力似乎也被时光带走了。

      “小白,在学校里和同学相处的好吗?”姑父见了,他刚从沙发上过来,他得赶快看看孙女。洛小白最怕祖父母担心,只好勉强挤出个笑容:“挺好的。”祖父母却也信了,他们也不敢不信,他们拼命地希望、祈求孙女能够平安快乐,除此之外,他们不肯、不敢去想。

      在快乐上,人总是要麻痹自己的。

      第一天没有作业,洛小白就看书。

      她又和同学们不一样了,同学们成套地买着很流行的网络小说,她却一本一本地看着唐诗宋词和一批古典名著。诗人死了千年,也活了千年,活在洛小白心里,成为残存的享受,成为残余的安慰。

      她不会去想扬铭,她不感兴趣交朋友。毕竟十年来,没有哪一个朋友懂她,这个半疯半雅的洛小白。

      夜晚令人沉思很多。月亮太浪漫了,少年人总会向它倾诉自己的心事,毕竟人类太薄情,太缺耐心,不会倾听少年的苦——尤其是成年人。

      所有人都曾年少轻狂,可成年人只把这当做鲁莽的经验。

      自然,成年人不会承认,他们足够虚荣、足够自私、足够强势,他们压着少年人,少年却在“孝”与“自由”中选择、挣扎。

      谁知道多少成年人,此时正在心虚呢?
      成年后的人性恰恰是少年人不愿长大的理由,他们决非是怕担当,他们太纯洁、太怕被污染了。

      月亮下,扬铭刚吃完晚饭。晚饭很简单,他们没有太多东西可吃。扬钰很努力了,可拮据的生活不允许她把所有在餐饭上的才华完全展现。

      “哥哥,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扬钰很轻地问着,她知道哥哥喜爱安静。
      扬铭轻轻一笑:“挺好的。小钰,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哥哥。”

      “挺好的”这三个字不知掩埋了多少个谎言与无奈,人们喜欢这样去欺骗自己最爱的人,好像只要这么说,他们就真的不会有什么烦恼了似的。

      扬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沉默了,但她不能沉默,她总要做些事让哥哥开心,来告诉哥哥:“你看,我还在努力活着,你也要加油啊。”

      不错,他们是彼此的依靠。

      她唱了起来,是一只极简单的曲子,可扬钰把它唱成了华丽的曲目,实在令人羡慕!

      扬铭听着曲子,由衷地高兴,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而且还这么贤惠,不知道要便宜了什么人呢。

      他只希望,妹妹以后的生活,不会因为钱财担忧,但一定要足够幸福。

      “小白,你爸爸来电话了,让你明天去取钱,就在银行里,五百块,你收拾好,留着交学费。”祖母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月光中,显得格外慈祥。洛小白应了,坐在祖母身旁,看着天上的星星,开始了遐思。

      也就是那一点点光,很微弱的,成了今晚洛小白遐思的对象。她想父亲一定又要和她说话,而被祖母拒绝了。祖母疼爱极了她,不用她和那醉鬼谈话。可疼爱并无多少用处,那疼爱不可能解决少年人的苦恼,只是让洛小白知道,自己还有家人罢了。

      她就快要不清楚“家”的定义了。

      夜晚太沉重,因为集聚了各种愁苦。尽管夜怎么沉重,总会破晓,总会有一束强烈的光进入世界,告诉所有人:第二天到了,你还是得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缘分很奇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也拦不住它。但若刻意掩饰,往往表露地更加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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