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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色潋滟(叁) ...

  •   当我应承樊月歌陪在我身边以后,我们之间也有了些许变化。
      他为人体贴入微,又不失幽默风趣,将我照料得很好。
      我突然觉得有个人陪着,似乎也还不错。
      时日一长,我似乎也慢慢开始依赖他。
      后来,我们甚至说好等再多攒一些银两,便一起归隐山林,过男耕女织的平静日子。
      却不想,人生犹如一棵大树,总是横生枝节。
      一天,我去办完事回来,一推开门,便看见不知是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封信,没有署名给谁,也没有留名。打开信,只见寥寥几字:欲见樊月歌,请到怡夏楼。
      怡夏楼是当地有名的青楼。
      不过三个字,却让我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稳了稳神,我进门换上一袭男装便径直去了那里。
      樊月歌,你知道我最恨什么!
      我急步前往怡夏楼,冒称是他的朋友,得知他此刻正和当地有名的花魁——柳叶叶在一起时,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藏于袖中的短剑剑柄甚至硌疼了我。
      我自认向来冷静自持,没想到也会如此愤怒。
      我疾步跑上楼,一把推开了房门,掀开珠帘。或许我还抱着丝丝希望——事实并非我所想。
      然而,上天嘲弄地看着我,而我嘲弄地看着面前看起来宛若一对金童玉女的他们。
      我想我此刻应该立刻出剑的,可是,为什么我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眼前的世界似乎开始天旋地转。
      我伸手扶住桌案,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眼前模糊的画面里隐约有他愤怒的脸。
      樊月歌揪着柳叶叶的肩膀,“你对她做了什么?”
      柳叶叶娇嗔地说:“你弄痛人家了啦!”
      “你要我做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你说过,这样你就不会对她出手的!”
      “不过是点儿蒙汗药,你紧张什么?我把它撒在了珠帘上,人家不想有人打扰我们嘛~谁知道她会这样没头没脑地闯进来。”柳叶叶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运了口气,这才稍稍清醒了些。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搞不明白。却突然觉得有点想哭,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脆弱了?
      樊月歌见状跑过来扶住我,语气是担忧的,“潋滟,你没事吧?”
      我没有推开他,因为我还在等,等着他可以对我说:“潋滟,你听我解释。”
      什么时候,我竟也变得如此可悲了?
      一如千千万万被背弃的女人,等着心爱的男人能给她们一句入情入理的解释一样。
      可是,他眼中虽有悲恸,却什么也没说。
      他要我怎么想,要我怎么认为呢?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不杀我,我就该庆幸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我始终奉为圭臬。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柳叶叶却一把抓住了我。她拿出一颗绿莹莹的药丸,笑靥如花地对着樊月歌说:“歌歌,把这个喂给她吃。”说完她将药丸递到他面前。
      “快喂吧,不然,就真的天皇老子都救不了她了。歌歌,千万别挣扎,不然她一定死得比你惨。”柳叶叶的笑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邪魅。
      我目光冷冷地望着樊月歌,心中悲恸。
      紫潋滟,你杀尽负心人,却何以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他的声音竟也是冷冷的,“柳叶叶曾是京城有名的制毒高手。她制的百花毒,至今无人能解。”他话音刚落,那粒药丸便顺着我的喉咙滑落。
      一切都结束了,对吧?
      柳叶叶走过来,用纤纤玉手拂过他的脸,我从未见过他面上这样阴鸷的表情。面色如雪,双目含冰。
      柳叶叶纤细的声音响起,“歌歌,你若是早听我的话,事情也不会这样。现在可好,还硬拉个无辜的人进来,你看人家多可怜!”
      我想走,却感觉自己似乎无法动弹了一般。我绝望的瞳孔里是樊月歌埋在柳叶叶耳边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惟听到柳叶叶千娇百媚的声音说:“吻我。”
      然后,樊月歌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我忍不住想起他曾经吻我的情景,一时觉得又是伤心,又是令人作呕。
      我想可能药开始发挥效力了,因为我明明没有哭,却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我还感觉到阵阵撕心裂肺的痛。
      这么快,我就可以去见娘了吗?
      ……

      当我痛得迷迷糊糊,忍不住哼哼时,我感觉到好像有一双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帮我擦掉眼角溢出的泪。
      那只手就像他的一样宽厚温暖。隐隐约约还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潋滟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好好睡吧。”
      我就真的又沉沉睡去。当我真正睁开眼时,窗外是朦胧的晨曦,我轻轻□□了一声,床边伏着的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孩子欣然醒来,满怀惊喜地说:“姑娘,你醒了。”
      我想起身,却是从未有过的无力。她赶紧过来扶我,我怔怔地看着她问:“你是谁?”
      “我是客栈掌柜的女儿,是樊公子请我来照顾你的。姑娘,你都不知道,你已经昏迷四天四夜了!”
      听她这样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在我住的客栈房间里,我一惊,忙问:“是樊公子送我回来的吗?那他人呢?”
      小姑娘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道:“是啊,樊公子当时抱着你回来,全身都是血。他叫我去请大夫,我还以为是你受了重伤。可是,最后大夫却说你是中毒了。后来,也不知公子喂你吃了什么药丸,你这才渐渐好转了,连大夫都说不可思议。只是,只是……”
      “怎么了?”我竟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
      “只是你们的孩子没能保住,才两个月,太小了,你又中了那么厉害的毒。我这才知道公子身上的血原来都是你的。”
      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孩子?什么孩子?我……和他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一直不知道还有个孩子的存在,而当我知晓时,他已不在了。
      我的眼中浮现出悲恸。那小姑娘便安慰我说:“姑娘,你也别太伤心了,都过去了,你和公子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的。那天,公子知道你小产了,也是默不作声,连晚饭都没吃,在外面凭栏吹了一夜的冷风呢!”
      我觉得心痛难耐,冷着脸问:“他人呢?”
      “嗯,这个……”小姑娘瞬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公子本来一直在照顾你,寸步不离,几乎没有合眼。直到看到你渐渐好转,才回隔壁房间去歇了歇。可是,昨天我准备好午饭要去叫他时,却碰见他刚好要出门,我问他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大夫说你应该很快就会醒了。他却说他知道,他说他有要事要办,还说什么时间不多了。我没听懂,再问他,他却什么不再说了,只叫我好生照顾你。”
      我顿时心如死灰,他了解我的,救了我,他就逃了。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感激他的。
      他这般了解我,可悲的是——我却并不了解他。
      “对了!”那小姑娘又说:“我听人说怡夏楼的花魁柳叶叶被人杀了,死相可惨啦!说是被人用竹签刺穿了头颅,那人尚还不解恨,还将她的脸给划花了。是个女人都会觉得那比死更让人难受,更何况人家都已经死了。再说了,柳叶叶虽是风尘女子,可是她长得那样美。”
      我静静地听着,却不自觉皱了皱眉。
      柳叶叶死了,是他杀的吗?
      可是,我分明记得他跟我提起过,他曾答应过一个人绝不会再杀人的。再说,那手法如此残忍。怎么会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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