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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冬叶萧萧小番外(之一) ...

  •   (那位被冬哥哥当作“垫脚石”的官家小姐)
      久养深闺,我并不熟悉外面的世界。
      虽然爹爹一直都很疼爱我,对我没有一般小姐那样严格的“禁足令”,但我仍旧很少出门。
      因为我知道,我乖乖待在家里,他才最安心。
      直到那一天,我坐轿子经过集市,轿外传来我贴身丫鬟碧珠的声音,“小姐,你看那小孩儿多有趣!”
      我轻轻拉开窗帘,却没有看到碧珠所说的小孩儿,只见一位公子目光温润地看着我。
      我一惊,手中捻着的窗帘一角滑落下去,忍不住在轿中微微红了脸。
      等我回过神来,再拉开窗帘微微探出头去看时,他却已经不在了。
      那一瞬间,我竟感到怅然若失。
      回到家以后,那双眼睛便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我还常常看着看着书就独自发起呆来。
      从没有男子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
      后来,他甚至还来到了我的梦境里,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一切竟都让我迷恋。
      直到府里的人都说我病了,爹爹来看我,陪在我身边,我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爹爹虽然吃了一惊,最后却仍旧遂了我的意。
      自我及笄以后,也有上门提亲的富贾贵胄,但每次爹爹都会来询问我的意见,我都只默默摇头。
      爹爹也从未怪过我,他总是说:“这是你自己的姻缘,无论怎样,首先都得你自己愿意才好。”
      我的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爹爹也未再续弦,所以从小到大,他真的都极尽宠爱我。
      爹爹画技也十分了得,还曾为当今皇上画过画像。
      在听过我的描述后,爹爹画了张画像来给我看,我看后爹爹再稍作修改,那画像上我一见倾心的男子便真是栩栩如生了。
      我以为爹爹画张画像给我是好让我有个念想,却不想爹爹竟会拿着这张画像去帮我寻到了他。
      在我心心念念着那幅以为是被爹爹拿去装裱的画像时,爹爹最后却竟是将画像上的男子直接送到了我面前!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柳冬时,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个不停。
      他彬彬有礼地站在我面前,笑容可掬地对我说:“小生柳冬,听说小姐病了,特来探望。”
      可能就连爹爹都以为我是见到心上人喜极而泣了,但只有我知道我只是太感激上天让我有幸成为爹爹的女儿。
      我在纱帐中带着泪对着他微微晗了晗首,眼神却落在他身后站着的爹爹身上。爹爹一直含笑慈爱地看着我。
      不久,柳冬便上门提亲了。
      发现爹爹似乎对他很满意,我也格外开心。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上天格外眷顾着我。
      可是,一切的一切,我都明白得太晚。
      新婚之夜,柳冬喝得酩酊大醉,我扶他上床,自己则忐忑地躺到他身边。
      却不想前半夜他一直紧紧抱着我,口里却声声唤着,“叶叶!叶叶!叶叶!”
      那夜,我心凉如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他心里有着别的女子,又为何要娶我?
      那个叫“叶叶”的名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划破了我对未来的所有美好憧憬。
      然而成婚后,他却又对我很好,温柔体贴之致。
      我都不禁有些迷惑,难道那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噩梦吗?
      虽说柳冬是入赘我家,却难得仍是不卑不亢。这样的他,也是我所喜欢的。
      他在朝事上给了爹爹很大的辅助,爹爹也常夸他是个人才。
      渐渐的他也在朝堂上有了些许建树,五年后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爹爹对他愈发看重,还常常夸奖我慧眼识珠。
      看着爹爹开心,看着一直待我很好的他。我慢慢也放下了心中疑虑,那夜的事我也决意将其带进坟墓。
      这些年来,惟一让我感觉有些遗憾的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还经常宽慰我,“就我们俩,不是也很好吗?怎么,你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了?”
      每每总是让我羞红了脸,低下头轻声说:“我喜欢的。”
      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甚至慢慢在朝堂上的呼声渐渐高过了爹爹。
      我却不知自己该不该为此感到开心。他为何竟一点儿也不在意我们不能拥有我们的孩子。
      然后我慢慢发现,他在朝堂上渐渐得势的同时也在渐渐冷落我,有时候我甚至一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

      有一天,府里新来了几个丫鬟,管事妈妈让我先挑了两个留用。有一个看起来聪明伶俐,我很是喜欢,便让她做了我的贴身丫鬟。
      我每晚睡前,都习惯点一炉香。
      那晚当我吩咐那丫鬟做此事时,她却去了许久。最后我等得不耐烦,便下床去外间寻她,不想她竟拿着那香在那儿发呆。
      我责问她,她竟也只是一直跪着不肯言语。
      最后见我真的怒了,这才说:“奴婢愿意以实相告,但还望小姐莫要责罚奴婢。”
      我应了她,她才终于说:“小姐,这香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一直在用吗?”
      我没答她,只问:“怎么?这香不是凝气安神的吗?有什么问题吗?”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奴婢对香料药性略知一二,这香确有凝气安神之效,但这香里有一味麝香,麝香却是……避孕的。”
      我听后,如遭晴天霹雳,呆在了原地。
      这香是我在说自己夜里总是睡不好时,柳冬拿给我的。他还说这是皇上御赐的。
      我见这香确有安神之效,便常用。他还说他很喜欢我房里的香味。
      原来,一直竟是他不想要孩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了很久,关于要不要揭穿他。
      若我当面质问他,如果他说他对此毫不知情,我会相信他吗?
      如果他并不能给出合情合理的解释,我们又会怎样呢?
      我想了又想,最后却还是决定放弃。
      我想要维持这一直以来的美好,即便只是假象。因为若是我将这一切说穿,最伤心最自责的人大概会是爹爹。
      明明是我被蒙蔽了心,但爹爹却一定会责备自己没能帮我看清他。
      我让那丫鬟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好在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柳冬了,每晚我也不再用那香。
      时隔一个多月,我终于又见到了柳冬。
      他来到我房里,神色间颇有些疲惫。我故意当着他的面点上一炉香,“你似乎很累,今日便早些歇下吧。这香能助你安睡。”
      他轻轻抱住我,“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让我觉得安心。”
      若还是毫不知情,或许我还会为这话动容。但知晓一切后,这话便又是另一番意思了,只让我感到格外心寒。
      那晚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格外的热烈而不知餍足。我任由他折腾,心却如一炉香烧到最后,成了灰烬。
      后来我才明白,或许那晚的他是带着一点点对我的歉疚的吧。
      那晚之后,我又有一个多月不曾见过他。
      再见他时,我万万没想到,摆在我面前的竟会是一纸休书。
      我一忍再忍,他欺人太甚!
      他冷冷看着我,那目光里曾有过的柔情荡然无存,“我该去接她回来了!”
      我强忍住眼中的泪意,问:“她是谁?”
      他冷冷道:“她是一直在我心上的人。”
      我瞬间如坠万丈冰窟,声音不禁都有些颤抖,“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纳妾!”
      他闻言却冷哼一声,“妾?我绝不会让她做妾!”
      我再也忍不住地尖叫起来,“那么我呢?你一直拿我当什么?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他没看我,语气顿时有点不耐烦,“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再问呢?”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呵~他说得对,我又何必再问,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我一把抹去脸颊上的泪,抬眼看向他,“那个女子是叫‘叶叶’吗?”
      他讶然回视我,让我瞬间得到了答案。
      原来,一切早在新婚夜就露出了端倪,我却选择当了个睁眼的瞎子。
      我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在你心中,是那个女子更重要,还是你的孩子更重要?”
      他听闻此言,脸上的表情却是疑惑和不相信。
      我原本心里那抱着的那点关于他并不知情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给我的香里有什么?”
      我恨!我真的恨!恨他!却更恨自己!
      他闻言眼神晃了晃,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
      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了他娶我的原因。
      我死心了,伸出手去拿那一纸休书。
      不想他却突然变卦,从我手中抢过休书,扔下一句,“安心养胎。”便推开门走了。
      我呆了呆,终于忍不住伏到榻上失声痛哭。

      不久,我得知他带着一小队人马出了远门。
      而大概五天后的黄昏,丫鬟来对我说,他回来了。
      我去找他,却听人说他带回了一位姿色卓绝的女子,此刻正在厢房歇息。
      用晚膳时,也只有他在。
      第二天,家中的奴仆竟在一夜之间全都改了口,开始称呼我为“二夫人”。
      我知道肯定是他的授意。我的心早已伤透,倒也没觉着什么。
      只是不想,他竟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这更让我对那睡在厢房的女子充满了好奇,我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俘获了他的心。
      那位叫叶叶的女子,我终于在第三天清晨见到了她。
      我还知道,第二天夜里,他是宿在她屋里的。
      她果真如传闻中貌若天仙。是个女子在她面前,都不禁会自惭形秽。
      我不愿在她面前失态,她竟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跋扈。
      我们一时相对无言。我本只是想见见她,并无其他想法,便欲告辞。
      不想,她却突然拉住了我,然后轻声对我说:“对不起。”
      我讶然看向她,那却并不是一个赢家的姿态。她眼中有莹莹泪光,欲哭之态竟也有一种雨打梨花的柔弱之美。
      不知为何,我对她竟有点讨厌不起来。还莫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她将手伸向我的肚子,低声问我:“我可以摸摸吗?”
      见我点头后,她便将手轻轻贴了上来,“他会好好长大。而那些所有不好的一切,我都会带走的。”
      我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正觉疑惑,却见她笑着说:“谢谢你愿意来见我。”
      明明不久,他便要迎娶她了。可她看起来却似乎并不开心。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会有那样蛇蝎般歹毒的心肠。
      我更没想,她的“带走”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在自己的新婚之夜毒死了她的夫君。
      这又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
      他明明那样爱她。
      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那女子在毒死柳冬后,便没了下落。虽然官府后来出了通缉她的文书,但后来却一直没有她被捕的消息。
      柳冬死后,爹爹将我接回了家。
      见我不哭不闹,每日照常用膳睡觉。爹爹既欣慰又有些担心。
      爹爹对一切一无所知。他一心以为柳冬是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迷了心智,想要纳她为妾,却在新婚之夜被那女子所害。
      他甚至还有些惋惜,“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最后却毁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手里。”
      我不打算将真相告诉爹爹,心碎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我只是笑着对他说:“爹爹,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好将他养大。我会像你爱我一样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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