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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老刘的跨国恋 ...

  •   老刘的跨国恋来的很突然。
      老刘的二舅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一家国有企业工作,那时候的大学生不像现在比比皆是,更不存在就业难的问题,反而是各企业领导眼里的香饽饽。二舅业务熟练又塌实肯干,因此很受领导赏识,没过几年就被委以重任,派到企业驻港办事处工作。其间,二舅结识了一位香港土著女孩,卿卿我我后权衡再三,结果是辞去了公职与这女孩儿结婚。婚后,经过一番艰苦打拼以及女方家的支持,最终二舅成为了一家规模中等的贸易公司老板,与内地以及东南亚各国贸易往来颇为频繁,通过生意一来而去地也结识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这么一位马来西亚华人企业老板,家中有位千金,35岁仍未婚嫁,于是,经常被老刘母亲督促帮着“寻摸合适对象”的二舅就从中说合,那个老板对二舅为人很是信任,且看过老刘的照片后也还算中意,正巧前一阵子有单小生意,需要与北京有关公司接洽,就让这位千金到北京主持谈判合作事宜,闲暇时间与老刘见面,谁知两人一见面互相感觉良好,迅速堕入爱河。
      以上是老刘对我讲述的大概情况,至于俩人互相看上的原因,他没说,我也不便猜测。不过我估计,那马来西亚老姑娘看上老刘的原因,是因为在当地华人圈子里,恐怕怎么也遇不到像老刘这么贫的人来了。

      我头一次见这姑娘是在傍晚的渔家傲。
      那天从一大清早开始,我就一直在家中书房写下一期要上的稿件,题目是《金融危机下中国旅游业的应对之策》,这是篇大稿,我负责的章节是“关于对外宣传工作的重要性与途径”。盛斌上午十点多就开始耗在我这里,在客厅兴致勃勃地看盘,看了一会儿就深深被剧情感染,大声告诉我这电影很感人,并说这是老片子了估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得到普遍认可或者议论,很是莫名其妙。我问他是什么电影,他看了看封面说是《雷霆救兵》。我脑子一直放在稿子上,一时也糊涂了,就问了问情节和主演,然后告诉他,这电影受到的关注不小了,国内通常译做《拯救大兵瑞恩》。
      “靠,你也太没情趣了吧?孤陋寡闻,这么著名的片子都没看过?”
      “哦,原来是这个啊,听说过听说过。这电影最火爆那段时间,贺燕生孩子呢吧可能?唉,结了婚就不一样了,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关心闲事儿,何况是老婆怀胎生子。”盛斌解释。
      虽然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电影轰动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好像连婚都没结呢,但盛斌提到了贺燕,我倒没心思继续和他贫下去了。
      这段时间盛斌刚刚为一家山西企业做完了上市方案,正处休假期间。我建议他利用这段时间出去旅游散心,还推荐了诸多地方,可他哪儿也不去,倒是隔三差五来我家闲扯,一呆就是一整天,闹的老太太还得多做一个人的饭。当然,无论起初闲扯的话题是什么,七拐八绕总能来到贺燕身上,已经知道了贺燕真实想法的我又不能向盛斌照实托出,就连安慰的话都无从说起,所以不得不听着盛斌忽而回忆过去,忽而又憧憬与贺燕复合后的美妙前景,内心百种滋味交集。
      等到刚吃过午饭,盛斌正和老太太客套着假模假式地要刷碗,老刘打来电话,说是和那姑娘正在渔家傲,已经订好房间,很是宽敞,让我马上打车去找他俩,正好未来他娘子见个面儿,玩一天,车费他负责报销。我说要去当然你报销车费,那么远估计得上百,不过现在有朋友在我这儿,走不开。老刘得知是盛斌在我家之后,连声说知道知道,你不是老提起那哥们儿么,大学同学不是?那就一起来吧,要是他没事儿的话,反正你朋友也是我朋友。我琢磨着拉着盛斌出来散散心也好,于是逼着他开车一同前往。

      渔家傲是京郊昌平一家很有名气的度假村,适合各种档次的消费。这地方成名已久,最早以温泉出的名,据说只有他这儿的温泉才真正飘着最正宗的硫磺臭味儿。靠着这几口温泉井发财之后,颇有心计的老板越玩越大,设计建造了各种娱乐设施,甚至仿照河北白洋淀的景致搞了一大片野生芦苇荡,还开了个名人蜡像馆,听说最近又要建人工沙滩。这里的住宿条件不错,最值得称道的是有十套小院,按宣传手册上的介绍,在这里入住能“感受正宗的四合院文化,体会纯粹的老北京风情”。当然,这小院的住宿费用也自然是不低,一天大概三千块钱上下。
      老刘他们,正是订了其中一套名字唤作“丁香居”的四合院。
      走进院门,老刘和那姑娘正在院落正中大槐树下的石桌旁对坐品茶,俩人见我和盛斌进来连忙站起,互相介绍一番后重又落座石凳。外表与年龄基本相符、名叫“Mary”的那个马来西亚姑娘递给我和盛斌一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的中文名字是“马丽”。随后,马丽便用颇为流利的普通话先向我询问起来。
      “总听老刘说起你的名字,说你们是好朋友,但是你比他坏。”
      “是,啊?不是,还是他坏。你这汉语说得很流利啊!”我由衷赞美她的中文水平。
      “我们那里的华人大部分会说马来语、华语和英语,得学三种语言。”
      “啧啧,真不错,真不错,听不出来你是外国朋友。”盛斌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我是中国人啊!当然要会说中国话。”
      这时,一旁的老刘起身去厢房打电话与餐厅询问商定晚饭的菜谱,只剩下我和盛斌与马丽一起坐着,怕闲聊的不知深浅,可又不好冷场,于是我和盛斌便记者提问般地了解起异国的风土人情。
      “马来西亚华人多么?”
      “不少呢,总共得有几百万吧。”
      “主要是什么人啊?我知道土著是马来人。”
      “对,马来人为主,除了华人,还有少部分印度人。”
      “我知道马来人,”盛斌说道,“看马来西亚足球队来北京踢过球,黑黑的,有点像印度人似的,长得挺难看的好像。”
      马丽笑了:“那可不对,哪里的踢足球的,好看的都不多,碧咸除外。有机会你到吉隆坡的酒吧看看,漂亮的马来男孩儿女孩儿多着呢!”
      “你怎么跟香港人一样,把贝克汉姆叫碧咸?对了,光知道印尼排华,马来西亚对华人还好些吧?”我想起了前一阵子关于马来西亚女警察搜身时强迫一个华人妇女裸体的新闻,那事件在国内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还好吧。马来西亚是宗教国家,那边□□教是国教,不过其他宗教信仰也很普遍,华人也保留自己的文化和宗教,政府管得很少,华人可以开办华语学校,出版华语报纸,而且中国越来越强大,华人也就越好过。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就很让华人感到光彩。”
      “华人做生意的居多吧?你在我们这里应该叫大款。”
      “马马虎虎,上一次金融海啸,很多企业损失得很厉害,现在只能算勉强缓口气儿。”
      正一本正经聊得起劲儿,老刘从屋里出来了:“靠,宾主谈话很友好啊。”
      马丽望着老刘吃吃地笑。
      一直端着的我也笑了:“怎么我们聊得正好,你一来就这么粗俗地破坏气氛呢?”
      老刘不理我,对马丽说:“你别聊什么政治经济文化,你给他讲讲吉隆坡的歌厅,槟城的小姐,他爱听这个。”
      “靠,现在可知道谁最坏了。”我笑骂,暗想老刘和这马丽交底可够透的。

      夏天天长,到六点了还是天光大亮,我们也就在院落里吃完了丰盛的晚餐,老刘菜叫的明显偏多,十几个盘子摆在桌上,像红烧鹿肉、拔丝山药等几个菜都没动几口。过了会儿,一个餐厅服务员进院儿来收拾餐具结账,老刘问是不是和房费一起结,服务员说需要单结,于是老刘从兜里掏出钱包,很是痛快。盛斌在旁边还和老刘争了一下,马丽俨然女主人一样,把盛斌递过来的钱挡回去了。我说老刘这大手大脚让人不习惯,结账这么主动更不让人习惯,这厮笑笑也不吭声。
      看着老刘结完帐,马丽笑着说:“老刘非要叫我领略老北京四合院的风情,说是尽地主之谊,房费餐费我就都不管了,那接下来咱们去唱歌,你们可就不要和我争了,好不好?”
      到了歌厅,几个人随意地开始唱了起来。看起来马丽对大陆很熟悉,连张靓颖的歌都点了一首,尽管唱的不是很好听。在大伙儿唱歌期间,老刘不断地调动气氛,我和盛斌见他在马丽面前脏话荤话全无掩饰,也就顾忌少了许多,宾主还真的渐入了佳境。
      唱了一会儿,马丽问我和盛斌什么时候找小姐说一声,我们说自己都比较洁身自好,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马丽喝了一大口白兰地,说你们俩别装了,我谈生意见得很多,这都是很正常的,千万别躲闪,大家玩就要尽兴。我们说这不正常我们不是那种人,喝酒唱歌已经很尽兴了。马丽笑着说谁嫁了你们可真是好福气,然后就招呼服务生把领班找进来,面授机宜。
      等一排小姐站到面前,我和盛斌还是你推我让,其实也不是装,主要是老刘马丽双双在场,再找小姐一起玩儿颇有些感觉怪异。见我们踌躇不前,马丽干脆做主点单,让我和盛斌诧异的是,马丽不但给老刘点,就连自己也找了一个小姐。
      “什么路数啊?”盛斌偷偷问我。由于来了之后和老刘没有私下交流的机会,我也茫然不知,不过看老刘也没推却的意思,且脸不变色心不慌,我便告诉盛斌别管了,就当马丽是个男的,放开点儿无妨。

      那一晚马丽很是开心的样子,和小姐划拳喝酒闹得不亦乐乎,还不顾我和盛斌的劝阻屡屡要酒。至于老刘,虽然也没冷落马丽为他找的小姐,但动作明显比和老家伙在一起的时候规矩很多,而且更多时候是和马丽一起玩色子猜拳,陪他的小姐基本就是个斟酒点烟的角色。
      盛斌几杯洋酒啤酒混杂下肚,立刻豪情迸发,爱谁是谁挨个碰杯,喝了个酩酊大醉。
      “你这个朋友很可爱。”马丽指着着倒沙发上的盛斌对我说。
      “你挺能喝啊!”我发自肺腑地夸奖。
      马丽笑了,说自己谈生意练出来了:“等酒量练习出来,就会发现,其实这个酒是好东西,平时谈生意再怎么样也是讲客套,可一喝酒,大家就熟悉了,沟通就方便了。我们的古诗里不也有很多么?关于酒的,呼儿,呼儿……”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老刘在旁边抢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关切,“你还能不能喝了?这又不是谈生意,少喝点儿。”
      “怎么?比酒?”看着有点儿多的马丽不服气地看着老刘。旁边几个小姐起哄鼓掌,老刘说好男不和女斗。我说老刘还真是怜香惜玉嘛,马丽喝了那么多酒也没变颜色的脸,听到这话竟有些红了,含情脉脉地看着老刘。
      “马丽啊,你怎么瞅上这厮的?”我笑着问道。
      “你不觉得他,这厮是么?呵呵,你不觉得这厮是个对朋友很实在的人?不装的男人最好的。”马丽的普通话虽说不标准,但说的一点儿不拗口。
      老刘对我说你丫别废话了,中马友谊坚不可摧,不服咱俩喝酒。我说喝不过你,马丽那边来了精神,要和老刘斗酒,经不住一再挑衅,老刘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玩小蜜蜂的时候明显是竭尽所能,可也只能和马丽战个平分秋色,直到最后,俩人飞呀飞的时候都有点口齿不清了。
      最后,稍微清醒的我招呼保安,将这三人搀回四合院。

      入夜,清风徐徐,月色撩人。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打开电视,不多的频道一律是或卖胸罩或卖增高仪的电视购物节目,顿觉无聊,便光着膀子来到院中槐树下抽烟,却见老刘正端坐院中,烟头火光一闪一闪的,冷不丁吓我一跳。
      我晃悠悠走过去,问道:“没事儿了?还以为你醉了。”
      “呵呵,一下子喝猛了,急酒缓的快。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你还不知道我,夜猫子。”
      相对无言一会儿,老刘站起身来,冲我摆摆手:“我躺会儿去了,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天上午十点就得往城里赶,马丽还有事儿。”
      “还成。”我说道。
      “什么还成?”
      “那女的还成。”
      “哦,马丽啊,是还不错。”
      “住一块儿了?”
      “恩。”
      “你够下本儿的啊,这么贵的房费你也结,怎么以前和我们出去玩儿没这么大方呢。”
      “那是,我代表的是中国,可不能给中国人丢脸。”老刘睡眼惺忪地嘿嘿笑道,然后说困了,扭头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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