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话》凤栖青水

2、我想和你谈恋爱

　　进了门，李雨杭没开灯，转过身直接把韩锋按在了门上。

　　韩锋比李雨杭高了半个头，李雨杭勾住韩锋的头颈，踮起脚，嘴巴就凑了上去。

　　突然李雨杭感觉有一只手从胸前把他撑开了，再加上头晕脚轻，李雨杭踉跄了一步毫无防备地向后跌去。韩锋慌忙伸手去拽，脚下一个不稳，和李雨航纷纷摔倒在地。

　　李雨杭见状，翻身骑了上去，把头压向韩锋，喷着酒气说道：“不想淦，跟我上来干嘛？！”

　　“你喝多了。”韩锋冷静的回复着。

　　酒后走肾不走心的李雨杭哪里会信这种话，直接把唇堵上了对方的嘴，用舌头撬开了韩锋的唇齿，反手压制住韩锋要推开他的双手。

　　韩锋有些怒了，用手肘和腿同时发力把李雨杭翻了下去。

　　“你对谁都这样嘛？！”

　　屋里没开灯，李雨杭看不清韩锋的表情，他也没想看清，都是成年人，大半夜跟着上楼，现在来这套是玩先抑后扬么。

　　“今天是你先抱我的，也是你主动跟着我上楼的，现在是玩清纯play呢么？”

　　韩锋心里烧得厉害，钳制李雨杭的手越来越紧。

　　“我问你的是，你对谁都这样吗？！”

　　李雨杭的手被捏疼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想玩就别装，不想就滚蛋，我对谁怎么样，管你屁事！”说着就开始想要挣脱开韩锋的手。

　　“你是不是有病，放开！”

　　李雨杭觉得有些不舒服，头开始剧烈的疼起来，还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心里越发的烦躁，开始后悔让这个神经病上楼了。

　　“听到没有，滚……”

　　“开”字还没喷出口，就被韩锋强势压下来的唇噎了回去。

　　两个人都带着怒气，开始互相啃咬了起来。李雨杭把韩锋压下去，过一会又被韩锋翻了下去。

　　“我要在上面。”李雨杭粗喘着气说道。

　　“你现在没得选。”

　　从窗外洒进来的月色洒在韩锋麦色的脸庞上，坚毅的轮廓上眼若寒星，此刻正透着一股意乱情迷的闪烁感。

　　虽然李雨杭现在越发后悔让韩锋上来了，可这样的一张脸，在这样的氛围下，却让他心动不已，开始沦陷在这醉人的气息里。

　　李雨杭捧上韩锋的脸，迎上了他的唇，深情款款。

　　等李雨杭再醒来时，已经是上午11点以后了。

　　昨晚最后又发生了什么，自己已经记不住了，现在只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

　　韩锋已经不见了，李雨杭想翻身起来，腰部的酸痛不适感迫使他又趴了下来。

　　李雨杭觉得自己被吸附在床上，越陷越深。

　　“嘀嘀嘀……”突然手机亮了起来。

　　趴了一天的李雨杭，心里正懊恼着，突然微信语音电话响了起来。

　　“喂，在家么。”

　　李雨杭冷笑了一声，“托您的福，还趴着呢。”

　　“开下门。”

　　“什么？！”

　　还没等李雨杭反应过来，传来了敲门声。

　　啪～

　　门在韩锋身后关上了。

　　韩锋从超市拎过来一堆菜。李雨杭靠在门口，一手扶着腰，一手拦着了韩锋。

　　“你来干嘛？！”

　　韩锋拎了拎手里的袋子道：“给你做饭。”

　　“谢谢了，不用！我可以叫外卖。”

　　韩锋抚下了李雨杭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哎，你这人！要进去也把鞋脱了吧。”

　　“做完饭给你擦地。”

　　李雨杭睁大了眼睛，显然被韩锋的话吓到了。

　　“你现在搁这儿又是玩什么扮演呢？！”

　　“男朋友。”韩锋头也没回的答道。

　　李雨杭彻底怒了。

　　“我把你当炮友你拿我当男朋友？！你想什么呢？！”

　　听到李雨杭这么说，韩锋把菜放在了台面上，转过身道：“我要求你给我升级转正。”

　　“没可能。我不谈恋爱。”李雨杭干脆的回复道。

　　韩锋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不勉强你，先升为固定床伴儿也行。”

　　李雨杭心道：这还不叫勉强？！就算是走肾的床伴儿我也不接受固定的。

　　“韩锋，我真是看走眼了，你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儿，结果在这跟我玩深情play？！你不觉得对不起你自己的长相么？！”

　　“我只知道，如果我让别人睡你，我会对不起我自己。”

　　靠！

　　李雨杭已经语塞，不想再说了，怎么看这都有打情骂俏内味儿了。

　　只好转换语气，无奈的说道：“好，这事以后再说……”

　　谁知韩锋不依不饶。

　　“必须现在说好，没有以后。只要我还活着，以后除了我，你不可以跟其他人睡。”

　　表情淡定，语气坚定。

　　李雨杭震惊地看着韩锋，心里想的是：男人你为何对自己这么自信，我想和谁睡你管得着么？！

　　可畏惧韩锋那张黑脸，李雨杭只是咽了下唾沫，动了动喉结，没再说什么。

　　见李雨杭不再做声，韩锋走近了李雨杭，抓起李雨杭的手腕，凑近道：“听见了么。”

　　又是被狠狠捏疼的手腕，李雨杭突然一股火蹿了上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怒吼道：“你特么以为你谁啊！跟我睡了一次就在这给我下命令？！你了解我嘛？！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特么电视剧看多了脑子坏掉了吗！”

　　韩锋低下头，看着李雨杭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大尾巴狼，我现在就是想对你负责。我还不太了解你，但以后我会努力去了解你。还有，我不看电视剧。”

　　李雨杭彻底震惊了，这是天罚么，是老天爷对一个走肾不走心的人的惩罚么。

　　上一秒还怒吼着让韩锋滚出去，吃到韩锋做的饭的下一秒就变成大型真香现场了。

　　看似平淡无奇的家常菜式，入口却有超五星的口味儿。

　　每一只虾都裹上了恰到好处的浓郁酱汁，鲜咸偏甜，让人不禁想要吮指舔舐；清蒸鱼被筷子戳开后，层层瓣状鱼肉鲜嫩可口，夹出一瓣沾上汤汁，好似在嘴里投下了一颗炸开舌上每一寸味蕾的深水弹；选取了肥瘦恰到好处的牛肉用料煨好，厚切成片，裹上些微淀粉过油和杭椒一起炒，香辣肉嫩，嚼感滑爽Ｑ弹；清淡的三丝汤撒上了星星点点的香菜，温润暖胃。

　　若是在平时，李雨杭早就化作星星眼、双手合十感叹人间美味了，但眼下这个执意要跟他发展长久恋爱关系的男人，让李雨杭觉得头疼。

　　但毕竟吃人嘴短，而且感谢能做出美好味道的厨师也是一种良好品德，就算是尴尬，李雨杭还是开了口。

　　“你在国外学的是厨师专业么？”

　　一边说着，一边开启了“肚神”模式，不停地往嘴里送菜。

　　“因为国外的饭吃不惯，也不能总在外面吃，就自己学着做。”

　　“你原来做饭就这么好吃吗？”

　　“原来么，都是小哲给我做的。”这样想着，可韩锋却没有回答。

　　李雨杭知趣地闭了嘴，专心地吃了起来。看着吃的一脸开心的李雨杭，韩锋的眼神沉了下来：小哲，我这算是在赎罪嘛？曾经没能给你的，现在弥补给了这个酷似你脸的人。小哲，我现在已经烧得一手好饭了。小哲，我还是想你……

　　李雨杭边吃边用余光瞥到了韩锋陷入了沉思的脸，他自己心里明白，现在所享受到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这张脸。

　　自己不过是个替身。什么想谈恋爱，想发展长久关系，不过是占了这副皮囊的俏儿。这么一想，李雨杭觉得心口甚堵，胃也跟着隐隐揪着疼了起来，轻轻地放下了筷子。

　　韩锋恍过神抬眼看向李雨杭，发现他驻了筷，一脸疑问。

　　“唔，最近有些吃多了，吃不动了。”

　　说着违心话的李雨杭露出了杭式没心没肺的笑脸。

　　“这微妙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在吃醋么。我一个替身，又有什么资格、用什么样的身份吃醋呢。李雨杭，你清醒点，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穿衣吃饭滚床单，爱情不值一提，别傻了。”

　　内心这样骂着自己，脸上还挂着灿烂杭式笑的李雨杭，眼底到底还是没忍住流露出了悲伤。

　　韩锋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一刻韩锋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人，可又无法从中抽身，无法离开长得像宋仁哲的这个人。

　　三年后，看见这张脸，还是会情不自禁，还是会想要拥着，想要亲吻。

　　“对不起，小哲。到头来，放不下、困于情的只有我自己。”

　　可能是因为浮动在空气中的隐隐悲伤，李雨杭较之前的口气轻了很多：“韩锋……”

　　“嗯？”

　　“宋仁哲，是个什么样的人？”

　　春夏华盖下，透过树叶落下斑驳光影的树下，一头淡栗色柔顺短发的男孩回了眸，绽放出甜到人心的笑容，只一眼就足以暖化任何一颗冰冷的心。

　　白皙稚嫩的脸上，左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为这张孩子般清纯的脸增添了几分柔媚之气。

　　“锋哥，早上好啊！”

　　韩锋走近宋仁哲，这男孩散发出的乖巧劲儿，让韩锋不禁想要揉揉这孩子的头顶。

　　“你要多吃点，感觉你好久都没长个儿了。”

　　“我觉得这个高度刚好啊。”

　　说完宋仁哲轻轻地往韩锋身上一靠，头刚好可以枕到韩锋的肩膀，又是一个甜甜的笑绽放开来。

　　宋仁哲，韩锋的青梅竹马，初恋，被韩锋认定要一生一世去爱的人，却出轨了。

　　“韩锋，我告诉你，我够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听不懂嘛！”

　　被韩锋当场捉住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宋仁哲怒吼着。

　　韩锋从一开始的不相信、怀疑到愤怒，通红的双眼里闪着泪光，银牙咬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紧握硬拳。

　　“宋仁哲，跟我回去！”

　　韩锋咬着牙，一字一字地砸向了宋仁哲。

　　“别特么装聋子！我不爱你了，分手！”

　　韩锋只觉得一股热血倏忽蹿上了头，一拳朝宋仁哲的脸揍了过去。

　　“你再说一遍？！”

　　韩锋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宋仁哲哪里承受得住韩锋使了力气的一拳，嘴巴里立刻炸开了血腥味，嘴角也因为和牙齿的剧烈撞击流了血。

　　整个左脸从一开始的麻木感变成了火辣辣的痛楚，连带着肿胀的钻心疼。被打翻在地的宋仁哲，默默地用手背堵住了嘴角止不住的血。

　　韩锋冲过去一把拽着宋仁哲的衣领怒吼问道：“为什么？！”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宋仁哲不敢直视韩锋的眼睛，看向侧面冷哼了一声。

　　“腻了。”

　　韩锋眼里的泪再也噙不住了，扑簌簌掉落了下来。

　　“小哲，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改……我不想和你分手。”

　　“你没错，是我腻烦了。”

　　宋仁哲的话里透着的冷意，好似有桶冰水从韩锋的头顶灌到脚。

　　刹那间，韩锋拽住宋仁哲的双手突然没了力气，就那样垂了下去。宋仁哲单手拄地站起了身，踉踉跄跄地走远了，身后是蹲在地上恸哭的韩锋。

　　二十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韩锋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站起来就往巷子外跑，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夜空。

　　刺耳的刹车声冲击着耳膜，刺眼的车灯疾速晃过，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只有街上不断扩散的血迹在证明着时光的流逝，湿黏的空气夹杂着腥甜的血气味儿，刺激着韩锋的鼻腔。

　　宋仁哲惨白如纸的脸上挂着血污，还依稀可见被韩锋打肿的左脸上的伤，躺在血泊中的宋仁哲，就像一只白纸鹤一般，苍白而单薄，被血迹浸透。

　　韩锋跪在地上抱着宋仁哲，他甚至都不敢太用力，因为仿佛再使点力气，宋仁哲就会碎掉，会化成万千纸鹤瞬间消散。

　　人声、车鸣、警笛声……这世界的声音在韩锋那里都被屏蔽了，他唯一能听到耳朵里血液流动的声音，连着心脏的跳动：咚，咚，咚……嗡嗡嗡化成冲袭大脑的头疼耳鸣。

　　“抢救无效，车祸当场死亡，死者家属在哪……”

　　呆坐在医院长凳上的韩锋，全身上下都是血，目光呆滞，在听到医生宣告宋仁哲人死身亡后，不停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小哲，你回来！你回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小哲！”

　　嚎哭声响彻了医院的走廊。

　　再得到宋仁哲的消息是从宋仁哲生前的主治医师林奇那里，有一封宋仁哲嘱咐林奇如果自己哪天不在了，要转交给韩锋的信。

　　也是在那个时候，韩锋认识了肿瘤科的林奇医师，才知道宋仁哲已是血癌晚期，而且因为宋仁哲是罕见的熊猫血，本来找寻配对骨髓就很难，对宋仁哲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锋哥：

　　见信如人。

　　没想到第一次给你写的信竟然不是情书，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要在最好的年纪里，给你写一封情书，亲自交到你手里。

　　锋哥，对不起，读到这封信，你已经知道了吧。

　　你会怪我为什么没告诉你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知道你现在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可以和我在一起。

　　锋哥，在不知道得病之前，你不知道，我幻想了多少次，以后和你在一起生活的画面。

　　可有什么用呢，原来，电视剧里的狗血故事真的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生病这件事，已经打碎了我的未来，我不希望，你的也跟着碎掉。

　　其实，一直以来，我自己也面对不了，更是没法让你和我一起面对。

　　从小到大，我有过无数的憧憬和幻想，可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还是以这么狗血的方式，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好像自己在硬拗韩剧里的主角。

　　锋哥，原谅我吧，到最后我还是用了电视剧里的方式骗了你，虽然你从来没有和我一起看过。

　　我也才２２岁，这真是我无法承受的事。上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死别离，是你陪在我的身边，告诉我，我还有你。

　　对不起，这一次，可能需要你自己一个人来面对了，算我欠你的。

　　这辈子，有你爱我，我真的很幸福。

　　锋哥，如果这世上有一种药，可以让你把我忘了该有多好。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吃饭，健康的活下去。等你白发苍苍，再来天上找我，我会在天上等到你老的那一天。

　　我爱你，小哲爱锋哥，这一生从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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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哲，我遇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真希望能像你以前看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你从哪里穿越了回来，回到了我的身边……小哲，是在天上的你吗，让我遇到他……小哲，我还是忘不掉你，我想你，想拥着你……眼前的这个人，我该怎么办……我该爱他吗？”

　　韩锋在心底默默地呐喊着。

　　李雨杭胃里的揪痛感越来越重，听完韩锋和宋仁哲的故事后，一时空气好像被灌了胶凝固住了，正不知如何化解这胶着的氛围，电话响了起来，是季礼。

　　“喂，雨杭，今天不在工作室吗？”

　　“嗯，今天没有客人预约。”

　　“昨天不好意思，突然地产商那边组个局儿，你今天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想和你一起吃饭。”

　　“噢……没什么事。”

　　“那就一起吃晚饭吧，我去接你。”

　　“啊，不用，你告诉我在哪，我直接过去吧！”

　　“也好，在南二巷口有一家新开的西餐店。”

　　“嗯，那等会见。”

　　挂了电话，李雨杭咳了一下。

　　“你等会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你回去吧。谢谢你做的饭。”

　　李雨杭看了一眼剩的一桌子的菜。

　　“要不你打包带回去点儿？”

　　“不用，你要是不喜欢就倒掉吧。”

　　韩锋淡淡地说道，起身看着李雨杭，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继续。

　　李雨杭尴尬的清了下嗓子，说道：“那不送了。”

　　韩锋欲言又止，伸出手想要上前，李雨杭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示意门在后面，韩锋抿了一下嘴，转身离开了。

　　韩锋走后，李雨杭打开了窗户，做了一个深呼吸：这可怕而凝固的空气，终于又流动了起来。

　　李雨杭到餐厅时，季礼已经坐在那研究菜单了。

　　这男人长得面如冠玉，眉若秋波，尤其那双修长含情的双眸，即便是颔首低眉，也抑制不住从眼角余光中流淌出的盈盈笑意。

　　看到李雨杭来了，眼角笑出了猫胡子一般的表情纹，煞是可爱。

　　“我点了几道这家的推荐菜，你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

　　季礼把菜单递给了李雨杭，看见这如一掬春水般盈盈笑意的双眼，一扫李雨杭在韩锋那里的阴霾，心下愉悦了起来。

　　“唔～超好吃！”

　　李雨杭对美食确实毫无抵抗力，食色性也，正如他对长得好看的男人，也是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这边小口啜着红酒，隔着高脚杯，对面男人绯红的脸颊，甚是赏心悦目，眼神不禁开始荡漾起来。

　　季礼在李雨杭越来越荡漾的眼神洗礼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雨杭。”

　　李雨杭叉了一小块七分熟的牛排，肉质鲜嫩多汁，中间还带着些许红血丝，一口咬下去，香嫩可口。

　　“嗯？”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嗯？季经理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你觉得，我怎么样？”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