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联动》河汉

29、第29章 狙击

　　没有狙击手？
　　没有狙击手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眼瞅着刚换的新车多了好几个弹痕，童程就……感觉无比庆幸，幸好鉴查厅给他配车了，幸好这车的防弹质量过硬，不然他又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娄本物开车穿梭在东区错综复杂的道路中，试图摆脱对方的狙击范围。
　　童程帮图都处理好伤口，自嘲道：“我刚到东临州不到一个月，两次遇袭，我真的要向总部申请抚慰金了。”
　　图都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少判你能不能拿到抚慰金我不知道，但我挨了这一子弹，这个月的奖金肯定足够丰厚了。”
　　不管有没有狙击手，娄本物猛打方向盘，一个甩尾漂移到小路上，还有心思为自己争取福利：“居明安保待遇不错啊，那我受伤了也有奖金吗？”
　　“实习期新员工没有，但你有工伤保险啊。”
　　“哦对，你们给我交五险一金了。”
　　童程听不下去了：“什么受伤不受伤，不要乌鸦嘴！”
　　娄本物故意在他面前晃了下手腕，状似不经意地展示着那个电子镣铐：“童少判会给我什么奖励吗？比如……”
　　“小心！”童程看见一道粒子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击中了驾驶位的挡风玻璃。
　　“妈的。”玻璃上出现了细小的蛛网状裂纹，娄本物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刚刚那一瞬，他看清了敌人的样子，“是武装无人机。”
　　“武装无人机？”
　　“我还在任的时候，赛博科研所提交过这个项目，我没批。”
　　“你没批，但是他们还是造了？”童程沉吟，这比超规格的高等智械还要疯狂，因为如今的无人机在性能和荷载上都已突破了技术限制，给他们安装武器，他们就相当于一个可以随时定位目标的“天眼”。
　　“也许没有量产，但是试用机型肯定有不少。”
　　童程皱眉：“他们这是在藐视联邦法。”
　　娄本物笑道：“我刚被免职，他们就敢这么做，童少判，你今后的日子精彩了。”
　　这条隧道并不长，只有不到五公里，娄本物在中段的部位踩刹车停了下来。
　　图都立刻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下车坐到了驾驶座，重新启动了磁悬浮自动驾驶，对他们道：“你们走吧，那地方凭我现在肯定去不了，我会把车开出隧道，通知救援。”
　　“不行，你还受着伤。”童程不放心。
　　“如果是武装无人机，它设定的就是固定目标，少判你离开之后，我反而是安全的。对方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后面的路不太好走，你们要小心。”图都开车往隧道外驶去，“干完这一票，我就能拿双倍奖金了！”
　　“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立Flag！”童程气急。
　　“来了，走！”娄本物注意到隧道口的动静，拉开隧道边的小门，按着童程的脑袋把他推进去，随后自己也钻了进来。
　　尽管刚刚的隧道已经比较昏暗了，但好歹两侧有照明灯带，配合来往车灯的话，还是能看清道路的。然而他们现在走的地方，相隔一百米才有一盏微弱的绿色指示灯，刚进来的时候，眼睛都适应不了这么暗的光线。
　　“我们要去哪儿？”看着幽深漫长的通道，童程茫然地问。
　　“无信号区。”娄本物说，“整个东临州，唯一没有信号的地方。”
　　在那里，所有的智械都将失效，他们也将与整个世界失联。

　　车来车往的隧道中，两架武装无人机追踪到了那扇小门前。
　　它们无法开门，于是采取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用粒子枪把门轰开。
　　另一边，图都把车开出了隧道，正要下车躲藏时，忽然被两架无人机怼了脸。搭载着L4型小口径粒子枪的武装无人机缓缓下降，悬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从不知道，面对这种小巧精致的机械，也会感到如此恐怖。
　　那一瞬间，他想过拔出腰间的电|击|枪给它们来两发，但他实在不了解这种武装无人机的特性。如果它们会对威胁进行反击，那么在火力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他绝对没有胜算，就算打下一架来，也抵挡不住另一架的攻击。
　　而且，看它们现在的状态，不像是攻击模式，否则早在几百米开外就可以击毙他了。
　　所以他很识时务地选择了投降。
　　果然，这两家武装无人机在确认车上没有目标人物后，就转向回到了隧道中。
　　图都松了口气，靠在座位上捂住了还在渗血的大腿。
　　他没想要为了一份工作豁出性命。
　　当然，他还是希望童少判他们能转危为安，毕竟这位雇主还是不错的。
　　他联系了杰西卡和赵凯文，两边都反馈说没有遭遇袭击。
　　图都点点头：“那帮我叫个救护车吧，我失血过多有点头晕，还有，帮我申请英勇奖金和工伤保险，别忘了啊，这把赚大发了……”

　　站在黑洞洞的井口旁，童程心想，难怪刚才图都说那地方他去不了，这种不知道多长的地下深井，凭他受伤的腿肯定下不去。
　　娄本物说：“你先下，我在你上面挡着点无人机。”
　　童程利落地往下攀爬，为了缓解对未知的恐惧，他说：“图都离开我可以相对安全些，你可不一定。要是无人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我觉得你的击杀优先级肯定比我高。”
　　“是吗。”娄本物无所谓地说，“那岂不是正好帮你解围。”
　　“我不需要……你干什么！”童程说着就看见娄本物摘下墨镜和面罩，揣进了裤兜，这等于是直接把他的脸放到了无人机的摄像头前。
　　“这种地方还让我带着墨镜，我视力再好也看不清路。而且井下空气不太流通，这面罩戴着太闷了。”娄本物说，“行了，你快点爬，我要踩到你的手了。”
　　说话间，他们听到了通道中回响着的嗡嗡声。
　　因为回声太嘈杂，分不清无人机距离他们有多远，只感觉像是有无数架在追他们。
　　娄本物又骂了声脏话。
　　此时秦脆联系了他：“是武装无人机，总共十架，装有新型防干扰设备，无法通过信号干预，受到威胁会自动反击。我们在外面击落了六架，有四架追着你们进隧道了。”
　　娄本物问：“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秦脆道：“人手不足，火力不够，我找了近卫局。”
　　“还是老孟仗义。”娄本物道，“我们去无信号区避一避，你们想办法反追踪这些武装无人机的信号源。东西是赛博科研所制造的，但不一定是他们操控的，他们拿不到这么精良的军用武器。”
　　“已经在追踪了，我们十分钟内进隧道。”秦脆补充道，“外面已经炸锅了。”
　　“能不炸么，当众袭击童少判，这就是想要博个头条新闻。”娄本物哼笑，“让我猜猜，是不是已经有媒体信誓旦旦地说，能搞到这么厉害的军火，肯定跟我有关系，说我仗着那位九字军上将大哥的庇护，私藏军火，谋杀少判？”
　　“……杨缘在处理了。”
　　“出去再说吧。”
　　童程终于踩到了底，这地方足有十层楼那么深，他已经爬出了一身汗，不由感叹道：“东临州的信号可真好，在这种地方还能无障碍通话。”
　　娄本物一跃而下，拉着他往更深处走：“我现在能体会到童少判你的良苦用心了，要不是强行把我拘禁在身边，估计这会儿你也会怀疑到我头上吧。对方这是铁了心想让你死，也想让我死啊。”
　　“没有强行，你不是自愿的么？”
　　“也对。”娄本物侧耳听了听后面的声音，加快了脚步，“岔路多，你跟紧我。”
　　这里就像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
　　刚刚他们走过的地方，童程发现有几扇门是通往磁悬地铁的，有通往他们进来的那种车行隧道的，还有通往商贸区和码头的。
　　绿色的指示灯依然是每隔一百米就有一个，在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中静默地亮着。
　　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童程能听见两人呼吸的声音，自己的明显要更粗重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有点缺氧，他的思绪越跑越偏，竟然觉得被偶像拉着手，在这种地方独处，简直像是大半夜两人偷摸去约会。
　　这不是通往无信号区的道路，这是通往幸福的花路啊。
　　娄本物奇怪道：“你紧张？手心出这么多汗。”
　　“有、有点吧。”童程强迫自己回归正轨，分析起秦脆提供的情报，“有四架跟进来了，防外来信号干扰，受到威胁会反击，还能装备新型粒子枪，这种理应只能用在战场上的东西，难怪你不批，不知道它们垂直下楼快不快。”
　　“理论上不会很快，它们还扛着枪，在狭小的地方多少会受制约。”
　　“他们是根据通讯器定位，再加上人脸识别追踪定位？”童程说，“我们把通讯器扔掉，是不是可以拖延一下它们？”
　　“你的通讯器可以扔掉？”
　　“……能不扔还是不要扔了，机密太多了。”童程恨恨道，对方就是算准了他这个鉴查厅少判的通讯器不可能随意丢弃，所以利用这一点穷追不舍。
　　“我的也是。”娄本物说，“决不能让人破解我的摆渡网盘。”
　　童程眸光微闪：“你的网盘里存了什么？”黄色小电影吗？
　　娄本物回头看了他一眼：“绝对不能公开的东西。我不可能告诉你的，哪天我死了，我的摆渡网盘也要跟我陪葬。”
　　这么一说童程更好奇了，简直抓心挠肝想要知道偶像存了些什么：“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人都是有正常的需求的，你……”
　　娄本物突然“嘘”了一声。
　　童程愣住。
　　娄本物凝神听了听，咬牙道：“早知道我应该把赛博科研所直接炸掉。”
　　童程问：“怎么？”
　　娄本物神情肃然：“我们被这东西包抄了。”

　　正如秦脆所说，此时的外界已经炸锅了。
　　有多家媒体拍到了童程遇袭的瞬间，那从天而降的三颗狙击子|弹，掀起了东临州的又一场舆论风暴。
　　童少判又被盯上了！
　　在随后的救援行动中，鉴查厅和近卫局都出动了人手，很快锁定了那些丧尽病狂的狙击手——武装无人机。
　　媒体又是一阵沸腾。
　　赛博科研所的武装无人机！是对仿生人案的报复吗？
　　搭载了L4新型粒子狙击枪？这是军用武器！一定和娄家有关！
　　娄本物虽然没批准赛博科研所的无人机项目，但肯定跟他们有私下交易！
　　实锤了！娄本物又想暗杀童少判！
　　在众多抨击娄本物的言论中，也有一些小报社和自媒体发布了其他稀奇古怪的内容，反而博得了更多的眼球。
　　比如有人拍摄了童少判身边保镖的照片，分享到了蔚帛，并且配了文字：
　　特调组的少判真是慧眼如炬，挑的保镖都是绝世猛A！
　　尤其这位！[特写照片]
　　虽然他带着墨镜和面罩，可是你们看这个身材，这个肌肉，还有这个面部轮廓！爱了爱了！我也想去居明安保雇保镖了，陪睡的那种！
　　该蔚帛下面一堆评论：有1吗？
　　接着还有人爆料，说当时有位女记者多摸了那个保镖胸肌两下，童少判当即斥责说“不要吃我保镖的豆腐”。
　　甚至有人扒出来那个保镖名叫米大牛。
　　半小时后，蔚帛上开始出现数篇米大牛X童少判的文章。
　　图都是在医院看到这些消息的，此时的他十分庆幸当时童少判没管自己，否则鬼知道网上会出现什么东西。
　　如果童程看到这些，大概会开小号点个赞，只是他目前实在自顾不暇。

　　呼……呼……呼……
　　童程奔逃在这座庞大的地下迷宫中，在那四架的无人机的围剿下，他和娄本物走散了。
　　他这里有三架，娄本物那里有一架。
　　看来操控者没有把娄本物定为优先级高于他的任务目标。
　　依靠着地形障碍，童程甩脱了它们几次，但由于这里太过四通八达，又逐渐被它们搜寻过来，而他早已转了向，不知道往哪里跑才是无信号区。
　　砰砰砰。
　　又一次被三架无人机包抄，童程手里拿着鉴查枪，却感到十分无力。
　　麻醉模式肯定是没用的，电击模式和击杀模式一次只能打一个，光线太暗，他根本无法瞄准，它们还会闪避，开了十几枪了，竟然一下都没打中。至于分解模式，在这种地方使用，很可能会造成大规模的塌方，到时候他没被粒子枪打死，也要被活埋死了。
　　就在他考虑这要不要扔掉通讯器，拖延一下时间的时候，突然有双手从他身后捂住了他的嘴，把他的惊叫闷在了喉咙中。
　　他听到那熟悉的、漫不经心的语调：“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刹那间，所有的慌乱都被抚平了。
　　见他镇定下来，娄本物改握住他的手。鉴查枪需要合法持有者的指纹才能扣动扳机，所以他仅仅是把自己的手搭在童程手上，帮他瞄准。
　　聒噪的嗡嗡声回荡在他们周围。
　　他贴着童程的耳朵小声说：“电击模式会让它们错乱盲射，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的电|击|枪已经废了。”
　　“嗯。”童程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无人机的声音。
　　“再抬高一点。”娄本物丢出自己的通讯器，预判道，“数三秒，三，二，一！”
　　砰！
　　那是两道粒子光束的对冲，童程的那一道正中无人机的能源池，解决了一个！
　　只剩下两个了。
　　娄本物深吸一口气，带他拐进右边的小道：“跑！两百米！”
　　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童程发足狂奔，在临近两百米的时候，身后的嗡嗡声，娄本物的脚步声，粒子枪的射击声，全都戛然而止。
　　结束了。
　　他们到达了无信号区。
　　那两架无人机坠落在地上，童程轻松地击碎了他们。
　　随即，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童程急道：“你受伤了！”
　　娄本物坐到地上，捂着左侧腹部说：“没事，撑到秦脆他们来就行了。”
　　童程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子|弹是擦过，没有留在体内，但还是伤到了肌肉和脏腑，由于剧烈跑动，娄本物的伤口出了很多血。
　　他按住伤口，声音都有些发颤：“不行，要先止血！”
　　娄本物说：“你先把我的通讯器找回来。”
　　“我先给你止血！”
　　“这伤你止不了血，还按得我疼死了。”娄本物抱怨道，“去把我通讯器找回来，在刚刚诱杀无人机那边。”
　　“好。”童程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知道帮不上忙，先去帮他找通讯器。
　　通讯器的表面已经被粒子枪损坏了，但仍在勉强工作着，里面传来秦脆的催问：“喂？喂？娄总督，你们在哪儿？”
　　童程说：“距离现在位置两百米的无信号区，他受伤了，需要紧急处理。”
　　秦脆顿了下：“好的童少判，我们马上就到。”
　　等他带着通讯器回到无信号区的时候，娄本物已经昏迷了。
　　童程沮丧地坐在他身边，帮他按住伤口。
　　不知是系统出了故障，还是不小心按到了什么键，童程看到娄本物的通讯器跳转到了摆渡网盘的界面。里面的东西很多，大多数奇怪的代号，童程没有随便去碰。
　　只是有一个近期上传的本地视频，排列在所有文件的最前面。
　　他在封面上看到了自己。
　　那是关于他的视频。
　　这个视频的名称叫做——My Prison。
　　我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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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被世界抛弃的人，他们也抛弃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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