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伊欢喜》千诀

8、第八章 自尊

　　风风火火到了图书馆，找遍了整栋楼都没看到林戈飞。她又去教学楼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今天是在宿舍休息吗？

　　还是身体不舒服？

　　出了教学楼，孟伊琳在路边找了条长椅坐下，给他拨过去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了。

　　大概是手机不在身边，她打算过五分之后再打过去。

　　两个男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大约是她坐在树丛的阴影底下，他们没有发现她，说话声并没有刻意压低。

　　男生一：“刚刚和孟伊琳对视了一眼，我差点没流鼻血。”

　　男生二：“别美了，人家根本没看你，就是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男生一：“哎，你说孟伊琳怎么就喜欢林戈飞呢，一脸穷酸样。我就没见他吃过一顿好的，早餐就啃个大馒头就那一大杯免费小米汤，中餐晚餐也没见他餐盘里有一片肉，那菜色我看着就没食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吃得下的。早知道女神喜欢扶贫，我装也要装成这样。”

　　男生二：“那你可真装不出来，林戈飞的家境那不是穷，那是惨，听说他家里有个瘫痪的爸，还有个聋哑哥哥。”

　　男生一：“真的假的，这么惨？！那孟伊琳图什么呀？！”

　　说话声渐远，最后周围只剩下风声。

　　孟伊琳喉头又紧又涩。

　　她用尽了所有想象力都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家境，是怎样的生活，从小落在他肩上的事怎样的重担。

　　难怪他在食堂见到她转身就走，没有一片肉的餐盘，就算被别人瞧见过，他也不想她看见吧？

　　难怪他说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因为谈恋爱意味着另外的开支。

　　手中的电话忽然响起，是他打过来的，她接通，听见他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问她：“有事？”

　　她哑着声问他：“你去哪儿了？”

　　许是她的声音有别于平日，他那边停顿了半晌，才道：“我周末不去图书馆。”

　　电话那端有人喊他，话筒似是被捂住了，过来一会儿才听见他说：“没事的话我挂了。”

　　也没等她说话就挂了电话。

　　孟伊琳没有半点脾气，她想了想，背着书包去了学校侧门，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着，耳朵里塞了副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注意校门口的情况。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终于让她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还是老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简单款式的黑裤子，走路时目不斜视，习惯性的抿着唇。

　　这么看他真是过分的清瘦。

　　孟伊琳按下了通话键。

　　远处的身影停了下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盯着手机干看着不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机响了七八声，他才终于接通电话。

　　话筒里传来很简单的一句，“喂。”

　　“很晚了。”她说。

　　“知道就好。”他说。

　　“你在干嘛？”

　　“准备睡了。”

　　“哦，那晚安。”

　　“嗯，挂了。”

　　他直接挂了电话，那么急切想要挂掉电话的人，却在电话挂断之后，手机仍贴在耳边，许久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才慢慢滑落。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孟伊琳喉咙越来越涩，嘴角却慢慢弯起。

　　第二天早上孟伊琳去食堂吃饭，就要了一个馒头，又拿碗去接了碗免费汤。

　　北方的馒头很硬，不像南方的馒头那样松软，但顶饱。

　　免费的小米汤特别稀，故被称为汤而不是粥。

　　一口一口吃着难以下咽的早餐，体会他的艰辛。

　　企业管理专业的辅导员卓明坐在角落吃早餐，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刚开始以为小姑娘是要减肥，可转头一想又觉不对，馒头和小米汤都是高淀粉食物，小姑娘要减肥的话怎么会选择这两种食物。

　　再结合她满腹心事的表情，卓明合理怀疑，小姑娘是囊中羞涩。

　　卓明给好兄弟赵兮云发去信息：【家里到底给咱妹一个月多少钱生活费？咱妹都吃糠咽菜了！大馒头配免费汤，惨兮兮！】

　　赵兮云：【好，我知道了。】

　　卓明：【赵经理，我是在给你汇报吗？我是在质问！】

　　赵兮云：【少贫。】

　　孟伊琳一口不剩地将馒头和小米汤吃完，将餐盘收到餐盘区。从地下食堂出来，兜里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兮云哥”。

　　她接起，赵兮云特有的低沉磁性嗓音从电流那头传来：“伊琳，起床没？”

　　“起了。”她言简意赅。

　　“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

　　“什么忙？”

　　“学校里的银杏树都变黄了吧，可不可以帮哥哥拍张照？哥哥有用。”

　　孟伊琳也没问他要来做什么，很爽快地答应他，往学校银杏大道走去，找好取景角度，咔咔咔拍了好几张，全都给他发过去。

　　他那边回：“好，你等一会儿。”

　　随后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走到她面前，塞给她一个红包：“你兮云哥哥让我给你的。”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将红包塞到她手上就走。

　　孟伊琳将红包打开看了看，里面居然是五百块钱。

　　她皱了皱眉，直接给赵兮云打过去电话：“干嘛给我五百块钱？”

　　“给你的辛苦费。”他声音似笑非笑。

　　孟伊琳深吸了口气，道：“我们都生疏成这样了？”

　　“是啊，我们都生疏成这样了？”他反问，笑了一下，“哥哥给你五百块钱你就拿，这么客气。”

　　“不是，这总得有个名目吧？不年不节的，给什么红包！”

　　“哥哥做了个大项目，拿了不少提成，你帮哥哥忙，哥哥高兴，就想给你包个红包。”他煞有介事的说道。

　　“……你不用养老婆的吗？”孟伊琳道。两年多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和他的大学女友领证没有。

　　他又笑了一下：“替哥哥操什么心。你要是担心哥哥养不起老婆，那就先帮哥哥存着，以后哥哥没钱了再问你要。”

　　孟伊琳：“……”
　　她又不是银行。

　　最后这个钱孟伊琳还是拿了，不拿才显得奇怪，不过这笔钱她总归是要还回去，以其他方式。

　　晚上孟伊琳掐着时间去校门口等林戈飞，他回来得比昨天还晚。孟伊琳藏在树后看着他走远，才转身回了宿舍。

　　宿舍十一点就熄灯关电梯，要不是她常年习“舞”，只怕爬这一趟第二天走路腿都不利索。

　　周一晚上，孟伊琳终于在图书馆见到林戈飞，还是那个座位，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却比之前都要戳她的心。

　　她将书包放下，然后扯了扯他的衣袖。

　　林戈飞掀起眼皮看她，表情不大好看。

　　孟伊琳撒手，手指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道：“求救。”

　　快步走到自习室门口，扭头看他，见他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跟着过来了，她又往楼下走。

　　出了图书馆，她站在图书馆的台阶前等他。

　　林戈飞从图书馆里出来，黑眸沉沉：“什么事？”

　　孟伊琳扯住他的衣袖：“帮个忙，我刚才点串串香，一不小心点多了，还剩好多，你能不能帮我吃掉？”

　　“这就是你所谓的求救？”林戈飞黑了脸，转身就要走。

　　孟伊琳拽着他的袖子不放：“学校超市串串香的摊主是退休老教授，特别见不得人浪费食物，我点太多吃不完，他说如果我不把剩下的食物解决了，下次就不卖给我了。”

　　确实有这么一位卖串串香的退休老教授，不过当时孟伊琳完全可以把食物打包带走，她是故意吃了一半就走，被老教授抓了个现行，再来演这么一出戏。

　　林戈飞：“……”
　　他听魏卫说过这个老教授。

　　最终他还是跟着她去了学校小卖部的串串香摊子。

　　老教授看到孟伊琳领着一个高瘦的男生过来，将她吃剩的半份串串香重新端回旁边的小桌上，又往碗里添了口热汤。

　　老教授笑眯眯道：“因为你乱点东西，男朋友又得多吃一顿。”

　　孟伊琳摆摆手：“不是男朋友啦。”

　　“哦，还不是？那加油。”老教授笑着对林戈飞道。

　　林戈飞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教授的串串香和别处的不同，串成一串串的新鲜食材都是在骨汤里煮熟的，汤的味道调得极好，每一串都十分入味，既有骨汤的鲜美，又不埋没自身的味道。

　　喜欢吃辣的同学可以自己加辣，像孟伊琳这种不喜欢吃辣的，吃的就是那口原滋原味。

　　孟伊琳剩下的还有鸭血、午餐肉、鱼豆腐、鹌鹑蛋、牛肉丸子以及娃娃菜、香菇等蔬菜。

　　林戈飞皱眉：“怎么剩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一不小心就点多了。”委屈脸。

　　林戈飞摇了摇头，拿起一串鱼豆腐，低头吃起来，动作不徐不急。

　　孟伊琳坐在他对面，双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嘴唇上翘。

　　她刚才看到他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好看。

　　对于剩下的食物来说，这些东西是很多，可对于她想给他的来说，还是太少太少。可这招只能用一次，她还得另想别的招，而且还不能做得太明显。

　　东西不多，他很快吃完，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图书馆。

　　窃窃私语声四起，不轻不重的落入耳中，都是在猜他俩是不是已经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