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伊欢喜》千诀

35、第三十五章 唯一欢喜

　　这顿饭很丰盛，比孟伊琳回家的任何一次接风宴都丰盛，快赶上年夜饭了。

　　席间每个人都喝了点小酒，场面很温馨，轻松愉快，就像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饭毕，孟伊琳和赵兮云去了一趟外公家。

　　齐卫东刚刚去向家用过午餐回来，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下看报，一抬眼看到赵兮云和孟伊琳牵着手走进院里来，眯起了眼睛：“兮云回来啦，这是你小媳妇啊。”

　　孟伊琳发囧：“外公，是我。”

　　齐卫东极富威严的那张脸上挂起一抹笑意，看似浅淡，实则表达了他最大的慈爱：“外公还没老眼昏花，知道你是伊琳，可你这，不就是兮云的小媳妇嘛？”

　　他目光落在他们两个人相牵的手上：“我没说错吧？”

　　赵兮云也笑：“嗯，没错。”

　　齐卫东目光深望着他们，语调悠长的说了句：“都长大了~我记得伊琳以前说过要嫁给你，看来是要成真了。”

　　赵兮云和孟伊琳坐到齐卫东对面，闻言赵兮云笑道：“我也记得。”

　　孟伊琳呆呆地看着他。

　　她一直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两人陪齐卫东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离开，回去的路上孟伊琳感慨道：“我还以为你忘了。”

　　赵兮云故作不解：“你指的是哪件事？”

　　孟伊琳有点不好意思，换了个说法：“……就、让你长大后娶我——”

　　她话还没说完，他极温柔的清润嗓音低低落在她耳侧：“我愿意。”

　　太犯规了！

　　孟伊琳心下一麻，晃了神，脚下一绊，差点崴了脚，幸好他及时扶稳她。

　　“……你是故意的！”孟伊琳佯嗔。

　　赵兮云轻笑出声，拇指摩挲她的手背：“你小时候说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我都记得，比如，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占我便宜。”

　　孟伊琳呆，他当时不是睡着了，怎么会知道？

　　“我那时候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她嘟哝，脸上微烫。

　　“那也不能否认你占我便宜的事实。”赵兮云嘴角微翘。

　　“哦，那让你亲回来。”孟伊琳把白皙的脸颊送到他面前。

　　“不行，”却别他拒绝了，“得加倍——多亲几个地方。”

　　他目光略过她的唇、下巴、脖颈……再往下……

　　孟伊琳脸更烫：“……色狼！”

　　被骂“色狼”的赵兮云毫无压力：“我只对你一个人起、色、心。”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赵兮云敛了敛神色，人模人样的走进院里。

　　“回来啦。”向楠笑着迎了上来，和之前对赵兮云做诸多要求时判若两人，态度极其和蔼友善，“厨房里有解酒汤，我给你们端出来。”

　　喝完解酒汤，两人回到了楼上孟伊琳的房间。

　　孟伊琳的房间里有个礼物柜，赵兮云找了一圈都没能在上面找到他十八岁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别说是他十八岁那年送她的八音盒，他往年送她的所有礼物一件都没再礼物柜上。倒是向尉楚送她的那套题，她做完之后又系了个蝴蝶结，放在礼物柜的一角。

　　在赵兮云找礼物的同时，孟伊琳蹲在一个柜子前，开了锁，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

　　赵兮云走到她身边，屈腿半蹲，看她一件一件的往外掏，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他送她的礼物！

　　孟伊琳将手上的礼物放到一旁，又继续将手探入柜子中，那被她遮挡住光线、暗下一片的柜洞就像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

　　赵兮云注意到她脚边散落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他并不记得自己有送过她这样一件礼物。他伸手将笔记本拿过，随手翻开了一页，看到上面胡乱写着几个字——忶、抎、酝、眃、沄。

　　每一个字字迹都由轻到重，像是情绪在渐渐加重。

　　纸张已经微微泛黄，说明已经有一定年岁了。

　　赵兮云手指轻轻抚过纸面。

　　日记本就这么落入他手中，孟伊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注意到他看的是这一页，稍稍松口气。这日记本她是打算拿给他看的，但不是现在，不是在她面前啊……里面有些话还是蛮羞耻的……

　　他却先问了：“日记本？”

　　“嗯……嗯？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一本普通的素描本，只看这上面的几个字他怎么就知道是日记本？

　　赵兮云看向她，那双清亮的眸里有光泽流动，嘴微弯：“心事都写在上面了。”

　　“……你看出来了？”属于青春期少女的隐晦的告白，他都看出来了？

　　这么聪明的嘛……希望以后生的孩子多像他一点……

　　“大概能猜出来，伊伊，给哥哥讲讲。”赵兮云坐在干净的地板上，将孟伊琳往怀里搂，将笔记本搁到她面前，线条好看的下巴浅浅地搁在她肩颈上。

　　孟伊琳靠在他怀里，看着纸上的那几个字，那些情绪好像又翻涌了上来，她用小小的掌心包着他因为抓着笔记本而微微弓起的手掌，复杂的情绪退出，只剩下纯粹的甜。

　　“忶字是，把你放在心里；

　　抎字是，想牵你的手；

　　眃字是，目光所及都是你；

　　酝字是，为你心醉；

　　沄字是……因你而哭泣……”

　　赵兮云侧着脸摩挲着孟伊琳的鬓发，喉咙滚了滚。她此刻手上正抓着十八岁成人礼那天他送她的礼物，八音盒，透明球里光影流动，漂亮的圆脸小女孩像一只快乐的天鹅侧耳听着音乐，即将随音乐起舞。

　　他拿过，翻了个面，在八音盒底部的角落里，找到那个被仔细刻上去的小小的“叆”字，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孟伊琳也注意到了，她先是一愣，随即眼眶一热，鼻子一酸。

　　与此同时，赵兮云在她耳边细语：“叆字是，我爱你。”

　　孟伊琳的身体被他小幅度扳回，温热的唇将她欲说的话堵在喉咙间。

　　细细的舔舐，描绘，重重地压住，深入，纠缠……

　　门外倏地响起敲门声。

　　两人迅速分开，微微喘息。

　　“我嘴红不红。”孟伊琳一边整理头发一边问他。

　　赵兮云：“红……”

　　孟伊琳：“……”

　　孟伊琳立身去零食柜那翻了翻，翻到一小包辣条，她拆开，叼着辣条去开门。

　　门外的向楠看到孟伊琳叼着根辣条来开门，责备道：“怎么又吃辣条？！多大人了还吃这东西！”摇摇头往里探了探，“兮云啊，你今天中午就在这里休息吧，客房收拾好了。”

　　“好的，谢谢楠姨。”赵兮云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礼物柜前，装作在整理礼物。

　　向楠注意到赵兮的唇色也有些不正常，不由瞪了孟伊琳一眼，没收了她手上的辣条：“早点午休。”

　　孟伊琳：“知道了，和兮云哥整理好礼物就睡。”

　　向楠走后，孟伊琳进屋，走过去和他一起收拾地上的礼物，刚站起身，他的唇送了过来，亲完，退开，舔了舔唇。

　　孟伊琳压低声音：“……你是想尝尝辣条的味道吗？”

　　赵兮云轻笑，低语：“想尝尝辣椒味的唇是什么味道。”

　　门外不远处向楠在和孟承烨说话，他也不敢太胡来，尝过味道便够了，走到礼物柜前，将上面的一些礼物撤下，换上他送她的这些。

　　直到赵兮云从孟伊琳的房间出来，去了客房，向楠才回房间。

　　孟伊琳给赵兮云发消息：【我妈那意思是晚上不留你在我家过夜了？】

　　赵兮云：【嗯。确实不合规矩。】

　　赵兮云：【没事，我这几天都住齐外公这，离你近。】

　　下午孟伊琳和赵兮云一起回公寓取行李，以及他给外公买的补品。这之前赵兮云带她去了海边，夕阳斜照的海滩边，两人手牵手，赤着脚走在洁白细软的沙滩上。

　　赵兮云：“好久没来了。”

　　孟伊琳：“是啊。”

　　“以后常来？”

　　“嗯，带着孩子来~”

　　“好，一家三口。”

　　“……我想生两个。”

　　“不怕疼？”

　　“怕是怕，但我想家里热闹一点。这么多年来，你都是一个人……”

　　“伊伊，现在有你了，我不再是一个人。”

　　——

　　赵兮云去S市出差的那段时间有联系过郑炎曦，郑炎曦接了电话，在赵兮云自我介绍过后，他不说话了，随后赵兮云提出要和他见面，当面感谢他，郑炎曦拒绝了。

　　在挂断电话之前，郑炎曦说：“我们没必要见面。不过，你可以去见见我爸妈。”

　　回到西海市的第二天，赵兮云带着孟伊琳一起去了一趟文港镇。

　　这么多年过去，文港镇已是几番变化。拱桥还是那座拱桥，只不过已经围了起来，不再将人通行，隔着一米处新建了一座石桥，可以通往村子的方向。

　　行过石桥，面前的一切变化并不太大。稻田还是那片稻田，水泥道路还是那条水泥道路。

　　沿着木字的一撇一直走到尽头，尽头处那座平房已经变成了两层，外墙刷成了明亮的黄，看起来簇新、温馨。

　　房子被石头围墙严严实实为住，看不到里头的光景。赵兮云站在院门外，正欲敲门，门从里面打开。

　　姚爱娟和郑建国正打算出门去镇上市场买菜，一打开门，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眉眼长开了，更成熟了，但还是认得出来。

　　“兮云？”姚爱娟声音都有些抖。

　　“是我。”赵兮云点头，喉头发涩，顿了顿，才道，“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两张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孔都绽开笑容，眼睛里却都噙着薄薄的泪。

　　姚爱娟：“我们很好，你呢，过得好吗？”

　　“我也很好。”赵兮云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进屋坐坐。”姚爱娟夫妇将赵兮云和孟伊琳请进了屋中，“炎曦跟我们说过了，说你可能会来，没想到这么快。”

　　“这个姑娘是？”姚爱娟看向一直安静乖顺的孟伊琳，“感觉以前见过。”

　　赵兮云笑：“小时候她和我来过。”

　　姚爱娟像是想起什么：“你就是那个圆脸小姑娘？”

　　“是我。”孟伊琳有些不好意思，和现在的鹅蛋脸相比，那时候她的脸是真圆。

　　姚爱娟：“那不就是兮云的妹妹？”

　　赵兮云牵住孟伊琳的手：“不是，她是孟伊琳，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姚爱娟和郑建国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去究根问底，只是夸孟伊琳小时候生得可爱，长大了漂亮又有气质。

　　许多年没见，心中藏着很多话，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不过并不生疏，那么多年过去，有些感情还在。赵兮云和养父母二人唠了些家常，中午在这里吃过饭，才离开。

　　在门口和养父母告别之后，赵兮云和孟伊琳手牵手沿着两边都是绿油油稻田的水泥路往回走。走到分岔路口再往前几步，赵兮云在孟伊琳面前蹲了下去。

　　“伊伊，上来，我背你。”

　　孟伊琳和他心有灵犀：“小时候你也是在这里背的我。”

　　她趴到赵兮云背上，随后他很轻松地托着她的大腿，将她背了起来。

　　孟伊琳搂着他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从侧面伸手去触碰他那又长又浓密的睫毛。

　　赵兮云因他的动作睫毛不自觉轻颤，等她玩够了，他侧过头看进她眼里：“伊伊，谢谢你那时候为我拼尽全力。”

　　谢谢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逆光而来，做我混沌世界的天使！谢谢你离去又复返，谢谢你这么爱我，想要给我热闹温暖的家。

　　“伊伊，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欢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