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之爱》盛世竹香

343、终章

　　海浪声声，仙魔齐聚极南九耀华山。

　　在众仙以为神君归来，除魔大业有望之际，万没想到神君竟是魔！

　　而众魔也万没想到，千年前以血肉筑成结界将群魔永镇魔域的赤霞神君，竟是魔！那众人拼了命前来阻止是为了什么……

　　夕阳一点点沉下，天地一片灰色。

　　仙月当空而立，一道道霞光照下，映出众人各异惊诧脸色。

　　艮女怀着狂跳的心赶来，本以为场面会异常血腥混乱，万不想众人皆异常安静。

　　举头望去，当空而立那绝美的女子与千年间环绕于脑海中身影丝毫不变……只是她如今有着通红的眼眸……

　　艮女飞身而起，来到仙月身前，花哨鲛纱呼啦啦作响，凝了魔气方敢望向那双眼眸，一缕红光同时也照在仙月脸上。

　　忽而艮女回身朝着曲敬书方向吼道：“你们怎么将仙月化为魔族！！”

　　曲敬书等人原本脸色变阴晴不定，此时听闻艮女这一声大喝，更是精彩得好似开了花，红了蓝，蓝了绿……万紫千红不停变换着。

　　仙月转眸上下打量一番艮女笑道：“尊上，多年未见了。”

　　艮女猛得周身一僵，魂牵梦绕之人便立于眼前，虽仙魔两立，可他仍止不住千百年间不断的思念于她。

　　缓缓转过身来，红眸流转，轻声喃喃道：“仙月……”艮女缓缓取下头上发钗，托于掌心，递向仙月，带着万分真诚道：“……思你早成灾……跟我走吧……”

　　无论她是仙是魔，艮女只想与她一处，哪怕是被她囚禁一生。

　　仙月朝着艮女摇头苦笑，缓缓抬起右手，展开掌心，只见她紧攥着的手心，躺着一滴眼泪，“……可我已失情丝，终是化为我想成为的样子。”

　　那滴泪在掌心滑落。

　　季永夜猛得一惊，起身去接，却随风滴落，化为虚无。

　　……永远哭不出泪的苍月，最后只化为一滴泪。

　　仙月望向灰茫茫天地，朝着众人朗声说道：“既然本君重生，那诸位仙魔尽听本君所定规则！”

　　众人抬首仰望着那道身影，无人言语，天地四方静得出奇。

　　“魔族以艮女为首，仙族以季苍为首，从今往后偃革倒戈，如有违命者，本君定当亲自诛杀！”

　　仙月话声朗朗，震透天地。

　　季苍垂首，口中称是。

　　艮女仍有几分不服，正欲抗辩，抬起头来，只见仙月身后仙魔两股气流相互缠绕，刹那间终是明白她是谁了。

　　她是桑罗之女，是魔族至高无上的魔尊，艮女不可违命，只得学着季苍样子，垂首领命。

　　很快仙魔之战在此平息下来。

　　仙族与魔族，再次修定条约，永不侵犯。

　　虽然赤霞神君的归来，并不如众人所想那般将魔族一举消灭，可也无不是个最好的结果。

　　仙魔之战太久……太久了。

　　久到数不清有多少人，前扑后继亡于此间。

　　于天下众生而言，能罢战息兵也当真算是一桩好事。

　　魔族也同时止了多年来的内乱，能与仙族握手言和，重出魔域，得见天地广大，也是好事一桩。

　　九耀华山之上祥云朵朵，海浪声声也拍着往日从未有过的音节。

　　仙月立于山顶，迎风而立，望着天边那朵朵白云。

　　季苍缓步朝她走去，躬身行了一礼，方缓缓说道：“……师叔……我有话想说……”

　　仙月缓缓转身，红眸之中映着万千色彩，不待季苍开口，率先说道：“你要的太平盛世，定要你自己来维护，苍儿……这是你的道。”

　　季苍再次躬身行礼，“我一定尽我所能维护这天地众生！”

　　一道道霞色光圈在眼前划过，季苍万语千言哽在喉间，不知从何说起，只略略一顿，便闻仙月又幽幽说道：“苍儿早便是神君之身，这天道却还未参透……”仙月抬起脚步，缓缓行至他身前，望着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长叹一声道：“既然情丝已断，有些话也不必言说了。”

　　说罢，仙月带着霞光向山下走去。

　　“师叔……你要去哪？”季苍追问着。

　　仙月脚步未停留，只淡淡说道：“师叔在天池等你。”

　　道道霞光向远行去，走下山来，穿过后殿，行过众人身前……

　　众人远远瞧见神君走来，纷纷行礼，只有昭华仙君愣愣望着她出神。

　　仙月行过众人，行过卫止兮身侧，连个眼神都未停留，好似从未与他相识过一般。

　　那个为自己的打柴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卫止兮泪眼模糊，记忆中与她并肩立于屋顶望着夕阳……

　　也永远没人会在风雪夜背着自己行走，在耳旁低声说，‘三生有幸，苍月能遇到石头。’

　　伸手摸着怀中那帕子，一阵剧烈心痛传遍周身……

　　霞光穿过枯林，穿过山坡，来到涧河县外，路旁一处小土坡孤独的立着。

　　仙月垂眸望着那土坡出了出神，抬手召来大雾，弥漫大雾之中似带着些许骚味，好似在纪念着谁。

　　仙月一路慢慢行来，直至极北狐丘。

　　白姿容带着晔白速度赶了出来，抬眼便见仙月立于半空俯瞰着整个狐丘。

　　“……仙月！！！”白姿容眼眶欲裂，愤而露出尖尖狐牙嘶吼道：“你居然复活了！！”

　　仙月抬眼瞧了瞧白姿容，复又打量起一旁晔白来，“你便是当年狐族王妃怀的孩子，在本君性情大乱之际，随我跨越时空方保下一命的狐狸？”

　　晔白一愣，那熟悉的面孔，却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苍月魂身是柔光笼于周身，皎如明月。可眼前女子艳如朝霞，锋芒毕露中又夹着仙气渺渺，红眸如宝石般上下打量着自己，好似初见。

　　“你……不是苍月……苍月呢？”晔白忽得哆嗦起来。

　　他恨苍月，可此时他又怕苍月不见了……

　　白姿容可不管晔白有何想法，召出九尾，化作道道黑影向仙月扑去。

　　一阵急风向仙月扑去，仙月连个眉头都未皱，衣裙翻飞，仙气四荡，便将九道黑影尽数挡了回去，“当年本君只用魔力便灭了狐丘，如今仙魔之力不再压制，单单凭你？还是省些力气罢。”

　　仙月并不想理会白姿容，她非妖非魔，只待造化便该化归烟云。

　　如今他姐弟二人守在狐丘，也算是终有归处。

　　晔白周身轻颤，一步上前问道：“苍月在哪？！”

　　仙月望了望他，无悲无喜道：“她永远不在了。”

　　“不！！”晔白瞪着兽瞳，低鸣不已，“她是不生不死，不老不灭的！她怎么会！！”

　　纵然晔白低吼着不信，可他清楚知道，那个曾为他挡下天雷的苍月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晔白好似泄了气般，记忆中与她雪山相陪相伴那么多年，本以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可当真知晓她不在了，不知为何，胸口闷得发疼，颓然坐于地上，愣愣失神。

　　仙月不再理会他姐弟二人是怨是恨，凌空而起，向九天飞去……

　　天地间重归平静，仙魔相守条约，互不侵犯，再无战事。

　　万物生长，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好似那个叫苍月的女子再无人记得她名姓。

　　穹昆幻境，赤霞峰绝顶之上，季苍望向后山那巨树出着神，这太平盛世是他所盼望的，师叔能复活也是他所祈望的，只是有个名字萦绕脑中，挥之不去……

　　曲敬书踩着枯黄焦土，望着弟子门忙碌重建仙灵谷的身影，可当年幻如仙境的仙灵谷哪里还能重建。

　　‘曲敬书，你当真相信这世上有聚魂之术吗？’

　　不知为何，曲敬书握紧了拳头，九耀华山法台被炙热火焰融化，那仅仅一株凝魂草也早不复见，纵然季永夜将宁娥魂魄归还回来，可曲敬书又哪里去寻聚魂之法？

　　仙灵谷不在了，宁娥不在了，就连围绕身侧的那只小尾巴也永远不在了。

　　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永不会重来，空留满腹遗憾，日夜侵蚀着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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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排鲛人晃动着湛蓝鱼尾，好似这世间最晶蓝的流光一步步走上赤霞峰。

　　仙月缓缓回身，瞧着几尾女鲛手捧鲛纱向自己来，躬身行礼道：“神君，南海穹光鲛族向您进献鲛纱。”

　　那晶亮的鱼尾在仙月道道霞光下染得绝美无比，配上鲛族那犹如天籁的嗓声，当真令人神情舒缓。

　　仙月缓缓点头，引着众鲛人向屋内走去。

　　鲛纱难得一匹，对仙月来说却是多余，可鲛族也是想仙月能护保其族，若是仙月拿了，弱小的鲛族也有了依靠。

　　所以这鲛纱仙月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晶亮的蓝尾映着骄阳，鱼尾晃动，光华流转间，腰间透明鲛纱随风而展。

　　一位女鲛红着脸拿着新裳为仙月比着身量，忽得在仙月衣领下瞧见了道道刺目鞭痕，忽得深吸口气止住了惊呼。

　　仙月并不在意，伸手拉了拉衣领，转身向那女鲛笑道：“吓到你了。”

　　那女鲛掩面流苏轻晃，立时交手行礼道：“是姗姗惊扰了神君。”

　　仙月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看着女鲛们摆动身姿退了出去，骄阳下那耀目的蓝尾，当真是这世上最美的颜色。

　　“仙月，你梦到了什么？”一道沉重声音传来。

　　仙月缓缓张开了双眸。

　　九重天池之旁皑皑天雪，四周清冷，清气环绕。

　　天池水寒，可冻骨灭魂。

　　可天池下仍盘着一物，似一只只余枯骨的苍龙，那枯骨在天池水影下缓缓盘动，沉声说道：“梦到何趣事，不如与吾说来听听，也好消磨这时光。”

　　仙月缓缓直起身来，凌空而行，洒下道道霞光，“勿要耍心机，我会好好守着你的。”

　　“哦？”那沉闷的声音一扬，好似有何趣事般低低乐了起来，“呵呵……呵……七情六欲皆不全，如何守得住吾？”

　　说罢巨大枯骨在池底盘旋，陷入沉底。

　　仙月皱眉望向池面，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全书，完——————————————————————————

　　盛世竹香：书写完喽，按照惯例必留小尾巴。

　　本书还差仙月与朔风相遇，仙月对战媃兆那段未写，留给番外。